“王爷哪里是时来运转啊，王爷这是鸿福齐天啊！”
“王爷这手气，简直是财神爷下凡，小人们甘拜下风啊！能陪王爷尽兴，就是小的们天大的福分啊！”
众人纷纷附和，马屁拍得震天响。
颜明卿冷眼看着他们浮夸的演技，真是令人作呕。
李星野明明早就看穿他们的伎俩，却故作不知，心安理得享受赢得盆满钵满。
“不玩了，今日也差不多了。”
“这些筹码，现在能兑换吗？”
他询问管事。
管事连忙点头：“当然能换，小人这就去为王爷准备。”
他叫来伙计收拾了桌上的筹码出去兑换银票。
不一会，管事的手中拿着个锦盒回来，恭敬地将锦盒放在他面前桌面上。
“总共是五千两，全部在里面了，王爷请查收。”
李星野十分随意的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果然是堆得厚厚的银票。
“看来今日本王真是财神爷降临了，哈哈哈哈......”
他开怀大笑，一众富商也跟着他谄媚地笑。
“颜卿，帮本王收好了。”
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众人也跟着他往外走。
颜明卿觉得可耻极了，这分明是隐晦地在收贿赂嘛。这帮人这样暗地里给他送钱，不就是为了以后好办事吗？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照单全收了。
身为王爷，如此行为，实在是让人不齿。
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拿起锦盒，跟了出去。
“这街上还有什么新奇玩意？”
李星野的目光透过繁华处看向隐匿在巷子里的流民乞丐们，他们衣衫褴褛地蜷缩在巷子里面，有的甚至在与狗抢食。
刘富贵自告奋勇地说：“小的有一家铺子，专卖西域来的新奇玩意，王爷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
李星野眼前一亮：“那倒是蛮好的，走吧，去看看有什么稀罕货。”
西市异域风情更加浓厚。
刘富贵领着众人来到一处位置颇佳的店铺前。
“瀚海奇珍。”
李星野仰头看那黑底金字的招牌。
“正是，王爷里面请。”
刘富贵做了个请的姿势，李星野领头走进去，看到货架上陈列着各种来自于西域的货物：色彩斑斓、织工繁复的波斯地毯，造型奇特的兽首银壶，成捆的香料，还有整张的带着斑纹的雪豹皮，柔软蓬松的雪狐皮，甚至还有镶嵌着巨大绿松石和玛瑙石的沉重金器。
“东家。”
掌柜的看到这么多人进来，连忙迎接过来，这掌柜的是一名身材瘦削、眼窝凹陷的中年男人，穿着洗的发白的粟特式长袍，外面套着一件半旧的羊皮坎肩。
他有着典型的西域人特征：高鼻梁，深眼窝，皮肤粗糙黝黑，一双眼睛却锐利有神。
“杜霄，这位是荣王爷，荣王爷想看看咱们店铺的奇珍异宝，你为王爷介绍介绍。”
刘富贵说。
名叫杜霄的粟特人立马恭敬地上前来。
“王爷需要看点什么？”
“随便看看，不用在意本王。”
李星野随意的摆摆手，在店铺内踱步着，看到一个胡杨木雕成的盒子，卡扣处镶嵌着紫色宝石。
“这宝石倒是挺好看的，在京城见都没见过。”
他饶有兴致的拿起盒子，指尖摩挲着那颗紫宝石。
杜霄连忙上前：“王爷好眼力，这叫月华石，产至极西之地的大食国深山，据说只能在月圆之夜由圣徒开采，沐浴月华，能宁心安神，驱邪避凶。这么小小一颗，可是翻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里，稀罕着了。”
“哦？大食国？”
李星野挑眉：“听闻西域商路，奇珍异宝无数，这些都是从驼铃道上来的？”
一听他居然是懂道行的，刘富贵连忙上前对他说：“驼铃道那确实曾经是流淌着黄金的上路，可是，现在这条财路，早就不姓商了。”
他隐晦的朝北指了指，脸上露出深切的恐惧和痛恨：“北边，那些骑马的豺狼，他们霸占着咽喉要塞，设卡抽税，凡是走驼铃道的商队，不管你运的是金玉还是草芥，都要被他们抽掉七成！七成啊！”
他伸出七根手指，激动地说：“剩下三成，还不够填路上损耗和打点关系的。不怕王爷笑话，小的这点货还是早年积攒下的一点老关系，偷偷摸摸，九死一生，才弄出来的，就是赚卖命的辛苦钱。”
李星野状似惊讶：“北狄这么豪横，难道赵都护不管？任由他们横行？”
“赵都护？”
刘富贵有些惊惧地回头看了看，见那些富商没怎么跟进来，便悄声说道：“赵都护有没有管，小的是真不知道。但咱们朔方边军很多年没跟北狄打过仗了。这其中缘由小的还真说不清楚。”
他说得极为隐晦，李星野却听得明明白白。
“本王乏了，回别院吧。”
他放下手中盒子往外走去。
刘富贵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一时有些诚惶诚恐。
“王爷...”
外面的富商们见他走出来，立刻围拢过去。
“今日就到这吧，各位回去休息吧，本王乏了.....”
李星野有些疲惫的说。
“王爷这就回去了吗？小的们还准备了酒席想要宴请王爷了。”
“改日吧...”
马车停在了他面前，他在阿史娜地搀扶下上了马车，颜明卿也跟了进去。
她看着李星野一脸疲态地坐在那里，两眼放空的没有焦点。
阿史娜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安静地坐在一旁。
“明卿，觉得这次体察民情如何？”
李星野忽然开口问。
颜明卿诧异看向他，他眸光清冷的看着她。
“殿下是在问我吗？殿下的体会不是比我更深吗？”
她臣也不自称了，反正这纨绔王爷不配她自称臣的为他卖命。
李星野凄凄一笑：“本王是真的深有体会，这朔方的水可深得很啊！”
颜明卿讶然地看向他，不知他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难道他此次真是为了体察民情去的？
深夜，李星野只着一件素色暗纹常服，坐在铺着厚厚狐裘的软榻上。
烛光跳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双桃花眼此刻沉静如水，深不见底。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
来人年约五旬，面白无须，身形微胖，穿着低调的藏蓝棉袍，脸上带着一种忠诚的恭顺，唯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偶尔闪过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正是李星野从京城带来的唯一心腹丁公公。
一个跟随过他母亲，在深宫沉浮数十年，精于算计、手段老辣的内侍监大太监。
“殿下。”丁公公躬身行礼，声音尖细而平稳。
“嗯。”李星野眼皮都没抬，“都安排妥当了？”
“回殿下，京城那边赵霍已经安排入户部，任主事一职。王猛已入京营。凭他们的本事，不久的将来一定会为殿下所用。红叶她们也已安置在城西红袖招。”
“红袖招……赵嵩那个小舅子开的？”李星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正是。虽不及胡璇阁气派，但胜在来往商旅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丁公公回道，“柳姑娘的机缘，也已安排妥当，定会让那位钱管家恰巧遇见。”
“很好。”李星野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丁公公身上，“让她记住，她的命是本王的，她的舌头，也只为本王而动。”
“老奴明白。”丁公公垂首，“柳姑娘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说说吧，这几日，都看出了什么？”他看向丁公公。
丁公公虽未贴身跟随，但自有渠道收集朔方城内外的风吹草动。
丁公公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阿史娜姑娘自马厩遇袭后，惊魂未定，今夜悄悄去了一趟都护府，待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时脸色……更差了。”
李星野轻笑一声，带着冰冷的嘲讽：“赵嵩那老狐狸，疑心病重得很。这次召见阿史娜，要么是灭口，要么就是试探她是否真的忠心，或者……想看看本王会不会因此跳出来。”
“殿下英明。”丁公公继续道，“马厩那边，老奴让人远远盯着。昨夜后半夜，有几个人影鬼祟进入，在阿史娜遇袭的棚舍附近翻找了很久，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最后空手而归，颇为恼火的样子。看身形步法，像是军中的好手，但刻意掩饰了身份。”
“果然去了。”李星野眼中寒光一闪，“他们在找阿史娜丢下的东西，或者说……他们以为本王会通过阿史娜在那里藏下或取走的东西。可惜，本王给他们的，只是一场虚惊和一个暴露行迹的机会。”
“今日，本王去了鸿运赌坊，你去查查这鸿运赌坊背后的人是谁，安排人进入盯着他们的账目。至于翰海奇珍这家店的掌柜杜霄，应该是了解驼铃商道地形的人物，你想办法将他挖过来为我们所用。”
“另外尽快摸清朔方城各家富商的底细，他们是如何起家的，如何经商牟利，如何鱼肉百姓，本王都要清楚知晓。”
丁公公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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