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颜采又记起了被自己遗忘的另一件事。
她顶着凌乱的发丝和半睁不睁的眼皮，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进微信，将置顶发来的198条消息扫过一遍，见没啥重要的内容，就回复了个“已阅”。
没想到她刚回完，对面就来了消息。
赏你一巴掌：【！你终于理我了呜呜】
赏你一巴掌：【可语音否？】
颜采翻了个白眼：【否】
发出去了，语音电话也弹出来了。
她盯着对面人的傻萌猫咪头像看了一会，还是接了。
“小采！”甜美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我好想你呀小采，新家好不好呀？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找你？”
“过几天。”
“过几天是几天？”对面的人追问。
颜采眼都不眨：“明天。”
原来是三分之二天。
多年好友，殷铃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不意外地嘿嘿一笑：
“那我明天就来找你玩，咱们都好久没见了。对了，你新家在哪呀？”
颜采退出语音界面，发了个地址给她。
“嗯。”殷铃点进去，看了眼距离，又点开地图看了眼路线，“市中心诶，好远。”
“不过有地铁……”
颜采：“我叫司机接你。”
“好的。”殷铃立马改口。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殷铃：“来，采访一下，咱们不可一世聪明绝顶的颜采小姐，豪门勾心斗角的生活对你来说是否游刃有余？”
“那当然。”颜采挑眉，神情倨傲，“别看我才刚来了一天，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我收服了。”
“哇塞，这么厉害！”
殷铃很捧场，用力鼓了半天掌后，掐着嗓子羞嗒嗒地问她，“那我可以那个什么吗？”
“哪个什么？”
“就那个什么！”
“哪个那个什么？”
“你好坏。”殷铃佯装生气，给她发了一张余额截图。
钱包：5.21。
颜采：“不是女同。”
“……”
殷铃不装了：“我，你闺蜜，打钱。”
“可以。”
颜采下了床，进到浴室快速洗漱完，又躺了回去。
她痛快地转了两万过去。
对面发了个“小狗震惊”的表情包，没收。
“怎么？不那个了？”颜采问道。
“不了。”殷铃就开开玩笑，哪可能随便要她的钱，“我怕你以此要挟我给你当牛做马。”
颜采呵呵一笑：“你不收也得给我当牛做马。”
“收了吧。”她靠坐在床头，右腿伸展，左腿半屈，右手把头发从额前向后倒梳，露出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她都这样说了，殷铃也不再推辞，正好听说那些富二代大手大脚很容易被限制消费，她存起来可以给颜采以后应急。
她收下了转账，并发出了吐槽：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在干一些很油腻的事情……”
颜采动作一滞，把腿放下，冷声道：“你想多了。”
我想对了才对。殷铃腹诽。
“那个假少爷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
颜采摸着被子上的花纹，用手指描摹了一遍，漫不经心道：“怎么可能？他一见我就自惭形秽俯首称臣了。”
殷铃：“。”
“你不信？”
颜采从床上起来，出门，靠在楼梯上往下看。
客厅里，顾怀行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早间新闻。
“喂！”
颜采纠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最后选择了最没素质的叫法。
下面的人抬起头，神情有些惊讶。
“上来一下。”
颜采对着他挑了挑下巴。
顾怀行不理解，但照做。
他动作快，几秒就上来了，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说：“你可以叫我……”
“楚雨荨？”颜采脑子一抽。
“……”
“还是叫喂吧。”顾怀行妥协了。
“开个玩笑。”颜采摸着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颜采脾气差但不是神经病，顾怀行一直对着她伏低做小，她挑不出错，也做不到莫名其妙地欺负人。而且说到底，这件烂事的罪魁祸首还是顾成业。
“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字吧。”颜采说，“顾……”话到嘴边，忘了。
“顾怀行。”
“顾怀行。”颜采自然地重复了一遍，夸奖道：“好名字。”
“哪里好？”顾怀行忽然神情很认真地问她。
颜采没想到客套话他还会追问，吞吞吐吐道：“额……字数好。”
“三个字，具有稳定性。”
顾怀行很意外她连这都能编出来，笑了。
“那两个字呢？”
颜采的手机里传来殷铃幽幽的声音。
“两个字，具有隐身性，对吧颜采？”
颜采这才记起她叫顾怀行上来的目的。
“快。”她把手机怼到顾怀行的脸侧，“叫我一声。”
这距离太近了，顾怀行偷偷红了脸：“叫什么……颜采？”
颜采听到殷铃的憋笑声了。
她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重重拍了下顾怀行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上道呢？”
顾怀行从没和女生距离这么近过，脸要红成猴屁股了。他埋下脸不好意思让颜采发现，小声道：“小姐……我知道了。”
颜采又把手机离他近了。
对面的人是颜采的朋友？顾怀行不知道她这个行为的意义，是接受他了，还是单纯拿他给朋友打趣。
反正他知道自己只要照做就好，于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大小姐”。
颜采满意地笑了，并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好了，你继续看新闻吧。”
她拿回手机自顾自地继续打电话，语气得意洋洋：“怎么样？”
距离陡然拉远，顾怀行松了口气，跟她说：“早餐马上好。”
收获了一个敷衍地挥手。
他下意识笑了下，下楼去了。
电话那头，殷铃发出感慨：“大小姐好一个仗势欺人。”
“喊个小姐就是仗势欺人吗？”颜采回到卧室躺在沙发上，撇撇嘴，“张张嘴的事。”
“那你喊我一声。”
“滚。”
不出所料。
“到你就不是张张嘴的事了？”殷铃笑她，随即压低声音，语气郑重了许多，
“我知道他占了你的位子这么多年，你心里有气，我也知道你有分寸，不会做太过分的事。但人心隔肚皮，他看着对你毕恭毕敬的，内里不知道怎么记恨你呢，说不定还会认为是你‘抢’了他的好日子，他在顾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有的是法子让你栽跟头。”
“嗯。”颜采神色淡了，“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唉。”殷铃叹了口气，语气惆怅，“其实我知道，你气的是没早点……如果早点，说不定禾姨就……”
“别说了。”
颜采的语气彻底冷下来了。
“没有影的事，说它干什么？”
“我错了。”殷铃闭上嘴，知道她不是冲自己撒气，只是难过了。
重病带走了颜采唯一的亲人，而她在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有机会救她。
颜采闭上眼，翻身把脸埋进沙发里。
沉默了许久，她嗡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殷铃在电话那头摇头，犹豫了下，又说：“你要气就气别人，不要怪自己。”
颜采抬起头，脱离织密的布料，呼吸重新变得通畅。
“嗯。”她低垂着眼睛，用惯常的口吻说：“能怪的太多了，还轮不到我自己。”
“挂了，司机明天十点接你，记得提前收拾好，我不等你。”
什么不等她，估计就是从坐在客厅变成坐在卧室。
殷铃忍不住吐槽：“天塌下来都有你的嘴顶着。”
“再见。”
颜采当没听到，毫不留情地挂了。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又随手搂来一个抱枕蹂躏了几下，才长呼一口气，下楼吃饭。
进了餐厅餐桌上，顾怀行正在优雅进食中。旁边站着的女佣看见她来，赶忙进厨房把温着的另一份菜品端出来。
颜采提不起精神，夹起一枚水晶小笼包放到碗里开膛破肚，吃下了它的皮。
然后又夹起一枚，吃下了它的馅。
碗里就慢慢堆积起了没有皮的馅和没有馅的皮。
“你怎么了？”
顾怀行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对面的人，看颜采神态蔫蔫行为诡异，忍不住问出声。
刚才和朋友聊天不还很开心吗？
颜采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想起殷铃的话，冷哼一声，说：“你们顾家人，都和这包子一样。”
外表看着光鲜亮丽，里面都是黑心的！
忘了说，水晶小笼包是黑松露馅的。
顾怀行纠正她：“是你们顾家人。”
颜采瞪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说：“都怪你。”
“都怪我。”
顾怀行点头，拿起旁边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红茶，很自然地赔礼道歉：“对不起。”
颜采觉得他真的很奇怪。她不觉得顾成业会养出一个小白兔，但也不认为顾怀行这个长在象牙塔里的少爷演技会完美到她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颜禾留下了足够一个孩子长大的遗产，颜采在葬礼上见到了众多“演员”：他们的表演或浅显或深刻，共同点是都有一双贪婪的眼睛。
这是他们藏不掉的。
顾怀行没有贪婪的眼睛，他只有一成不变的顺从和小心翼翼。
可这反而更可怕了，因为颜采觉得没人会这么无私。
她把碗里的食物一扫而空，刻意略过了那杯茶。
但往外走了两步，她想起那双一扫而过的黯淡眼睛，还是折回来端上了杯子再走。
主要是，小笼包吃多了真的有些腻。
就这样嘴硬心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