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睁起眼睛看哈，这就是你们上了三个月学的校规校纪吗？晚自习，敢给我无故旷课！我到班上的时候，五十四个人，就稀稀拉拉坐了二十多个人在阿点（那儿）……”
走廊上的一溜人被齐齐带到王老师的办公室，把本就狭窄的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办公室里的老师见王老师怒火冲天，纷纷拨开学生出去了。
王老师格外生气，气得方言都急出来了。
她不是不让他们去参加学校活动，只是连假都不请，没规没矩的，又临近第三次月考，她气的是他们的态度。
甚至她的班委，祁其、代鹏、简郝昀、赵文杰，基本一半都在这了，这才是她最生气的。
“据我所知，一个班最多就分到了10张票，我们班直接走丢了三十多个人，像不像话！”
说完，王老师一拍桌子，吓得三十多个人一抖，那频率如同波浪一般。
“王老师……”祁其举起了手。
王老师叹了口气，点点头：“讲。”
“我们是去表演节目的，”说着，祁其指出了五六个女生和两三个男生，“社团老师说会送假条回来……”
王老师来回翻了翻桌子，教案加上各种卷子和作业，几乎把整张桌子都淹没了，所以她找了格外久：“我没得收到啊，送哪点去了？”
“这……”祁其有些手忙脚乱，她哪里知道会送到哪去了，这一急，眼泪都急出来了，匆匆忙忙低下头，才藏住了簌簌往下落的泪滴。
“叩叩。”
王老师听到敲门声，提高声音喊：“进！”
大家都好奇地低头往后看，但还没等他们看到是谁，那人的声音先响起来了。
“王老师，刚刚又收到了几份假条。”
孟时的声音很好认，简郝昀一下就认出来了。
“拿过来吧。”王老师揉了揉酸疼的眉心。
人实在是太多，即使大家都在努力地想办法让出一条路，孟时也还是靠拨开一层又一层的同学，才走到王老师的办公桌前，把假条递给她。
王老师翻着假条，果然有祁其他们舞社的：“祁其，你们的假条收到了，先回班上吧，下次就算有假条，也得提前和老师说一声。”
“好的老师。”祁其尽可能压下了抽泣，可难免声音中还是带着哭腔。
待祁其他们走后，王老师又照着假条放了一些人回去，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十个人左右。
简郝昀当然也在其中。
他是跟着唐海去的，哪里会有什么假条。
“行，你先出去吧。”王老师冲孟时挥了挥手，打算好好处理剩下的这些人。
好消息是，剩下的这些人里基本上没有她的班委了。
坏消息是，上次施粥的老好人又在这里。
想到这王老师就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孟时刚出办公室，迎面撞上跑得气喘吁吁冲着他迎面而来的唐海，忙抓住了他：“怎么了？”
唐海举起了手中的纸，气都没喘匀，语速却比往常还要快：“我刚刚去电协给好运签了张假条……咳咳咳咳咳！”
说到一半就被自己呛到咳得不行。
孟时听清了他说的话，也顾不得他还在咳嗽了，从他手里拿过了假条，又敲门进入了办公室。
“王老师，还有一张假条！”孟时的语速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脚步更甚，三两步就穿过稀稀拉拉的十个人，走到了办公桌前。
王老师接过一看：“简郝昀？电影协会？你什么时候参加的？”
刚开学大家参加社团的时候填报了表格，她记得简郝昀当时填报的只有一个天文社啊。
简郝昀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实招来：“前段时间帮电协拍了一个小短片，今天在社夜上播放的，所以可能他们把我算进表演名单了。”
孟时在一边低着头腹诽，他们要真能想到这么多就好了，这可是你好兄弟刚刚担心你，特地跑去给你要来的！
“下次要提前请假！”王老师心里松了口气，至少面上过去了，不用处理简郝昀，那至少她班里未来半年的板报就还有救……
其实是不想处理这个小朋友，毕竟大多数时候做得都挺好的，就每次遇到这些事的时候犯糊涂。
“知道了王老师。”简郝昀有些开心地摸了摸裤兜里的拍立得，这代表王老师还是认下了这张假条。
果然，王老师接着就把他和孟时赶出去了。
一出门，就看到还在门口焦急等着他们的唐海，还在呼哧呼哧地调整呼吸。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简郝昀上去抱了他一下：“谢谢海子。”
“咳，多大点事儿。”唐海靠在他肩膀上笑了笑，这一笑又把自己笑咳了。
简郝昀赶紧松开他，又给他拍了好一会儿背。
“你们看到成品了？”孟时好奇地问道。
他原本也打算去的，甚至当时都抽到票了，可惜当时模型社叫他过去帮忙，只好把票送了出去。
帮完忙出来打算找唐海带他进去，结果跑到汇报厅门口一看，检票都结束了，门口空无一人。
时间又临近晚自习，孟时只好转悠了一圈，又回了教室。
“看到了，说实话，弄得还挺好的，挺有那个氛围。”简郝昀说，想到自己那幅呈现在大屏上的画，不禁感叹电协的社长还是有点东西。
“诶，我明天去找社长拷贝一份，到时企鹅发给你俩！”唐海说着，想起来没有孟时的新号，便说，“孟时你回去加我一下呗。”
孟时略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现在没有企鹅号。”
“啊？”简郝昀和唐海同时发出质疑。
“之前实在是没有时间养号，”孟时解释道，“所以干脆就没有重新注册账号了……”不是刻意和他们断绝联系。
最后这句孟时没说出来，实在是自己当时做了些蠢事，也没什么好申诉的。
“那还是用微信发吧……”
“我重新注册一个吧……”
简郝昀和孟时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似乎是在仔细分辨着对方说的话，最后还是孟时先开口：“还是企鹅吧，省得微信压画质。
说到这孟时顿了顿，随即道：“我明天课上就注册。”
本学期最后一节信息技术课，也是碰巧了。
孟时想起来自己那个湮没在茫茫网海中的第一个企鹅号，再看着现如今的Windows10桌面，恍如隔世。
位置是每节课自己选的，所以简郝昀和唐海毫无心理负担地就坐到了他的旁边，围观他注册第二个企鹅号的壮举。
“昵称就叫时啊？会不会太朴素了？”唐海脑袋都快凑到孟时的电脑上了，又被孟时轻轻拨开。
毕竟他的企鹅名十天半个月就换一次，次次还都是那种没法用正常表情念出来的名字。
什么“愿我得你一人心”，什么“君知山有木兮”，什么“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语文上到哪一课，他就换成什么名。
“嗯，一眼就知道是我啊。”孟时笑了笑，填完了界面中要求的十几个小框，没有犹豫地摁下了确认键。
“审核中……正在为您生成账号……您的账号是……”
网页上出现了一串数字，孟时惊奇地发现，竟然和他从前的账号构成差不多，只是多了两位数而已。
“来来来，加上加上！”唐海早早打开了网页版的企鹅，这会儿手速超快地打开添加好友输入了孟时的新企鹅号。
“咳咳！”独属于企鹅的默认添加好友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诶？我还没搜到呢，怎么有声儿？”唐海刚输完号码呢，这一声给他摁回车键都迟疑了。
另一边的简郝昀一脸迷茫地打开了还在闪动的喇叭标志。
【“时”向您发送了好友添加邀请~】
“你居然还记得我的企鹅号？”简郝昀一边说着，一边顺手点了同意。
孟时笑嘻嘻地看着列表出现的除了企鹅助手的第一个好友头像，随口说着：“第一个好友已添加~”
“不是，”唐海够着脑袋往简郝昀那边看，看完又转头看孟时，顿时有些破防，“我在这勤勤恳恳地加你，你竟、竟然……”
竟然了半天，唐海也没竟出个所以然来，愤愤地转过头，打算找人换个座。
“诶代鹏，我们……”
唐海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了熟悉的电音咳嗽，一转头，果然是孟时眼巴巴地看着他。
“哼，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话虽然这么说着，唐海还是手速很快地同意了好友添加，美滋滋地带着他的古风男头成为了孟时列表里的第二个好友。
社夜一结束，时间跟开了加速器似的飞速流转。
G市的温度也是急转直下，上星期去看社夜，简郝昀在校服里穿件衬衣就足够，这星期已经穿上羽绒服了。
教室和宿舍虽然有暖气，可是那大风刮得玻璃都呼啸，连墙壁都沁着冷意，一下课就看到大家缩在课桌上。
有外挂的抱着暖水袋，没外挂的只能靠自己呼出的热气搓搓手，省得手僵住了握不住笔。
上完一堂课，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感受着“四支僵劲不能动”和“久而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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