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舍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白绒花的香气顺着半开的窗户飘进来,混着书房里淡淡的墨香,酿成了一段温柔的时光。
楚寒玉本在书桌前整理剑谱,指尖刚触到泛黄的纸页,便听见外间传来“哗啦”一声脆响——那声音像极了瓷器碎裂的动静,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快步走出书房,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皱紧了眉头:地上散落着一地青瓷碎片,淡青色的瓷片上还沾着未干的茶渍,而他珍藏多年的那套冰裂纹茶具,此刻已碎得不成样子。
楚星眠和楚清辞站在碎片旁,一个攥着衣角,一个咬着嘴唇,脸上满是慌乱。
“谁干的?”楚寒玉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目光扫过两个女儿。
这套冰裂纹茶具是他年轻时下山历练时,一位老匠人亲手烧制的,不仅做工精细,更藏着他对过往的回忆,平日里他连碰都舍不得让别人多碰,如今却碎得彻底。
楚清辞吓得往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楚星眠的衣袖。
楚星眠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小声说道:“爹爹,是我和妹妹刚才打闹时,不小心撞到了茶桌,才把茶具碰掉的。”
“打闹?”楚寒玉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我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书房是放剑谱和器物的地方,不许在这里追逐打闹,你们都忘了?”
楚清辞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爹爹,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想看看你放在茶桌上的玉佩,不小心就……”
“不是故意的就能算了?”楚寒玉打断她的话,走到碎片旁,蹲下身看着那些散落的瓷片,眼底满是心疼,“这套茶具我珍藏了十几年,你们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让它恢复原样吗?”
楚星眠低下头,声音更小了:“爹爹,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们以后再也不在书房打闹了,也会小心爱护家里的东西。”
“知道错了就完了?”楚寒玉站起身,目光落在两个女儿身上,语气依旧严厉,“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星眠你今年八岁,清辞也五岁了,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今天只是打碎一套茶具,若是下次你们在训练场打闹,碰倒了弟子们的剑,伤了人怎么办?若是在山上追逐,摔下山坡怎么办?”
他越说越气,抬手从墙上取下那柄平日里用来惩戒弟子的玉质戒尺——这戒尺他很少用在女儿身上,只有在她们犯了严重错误时,才会拿出来警示。
“今日必须让你们记住这个教训,每人十下戒尺,长长记性!”
楚清辞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往门外跑:“我不要挨戒尺!爹爹坏!”
楚星眠也慌了,拉着楚清辞的手,跟着一起往外跑:“爹爹,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下次不敢了!”
两个小姑娘跑得飞快,裙摆在空中划出两道浅粉色的弧线,转眼间就跑出了院子。
楚寒玉拿着戒尺,又气又急,立刻追了上去,嘴里还喊道:“你们别跑!今天这惩罚必须受!”
刚追到院子门口,就撞见了正提着食盒过来的奚落槿和夜清薇。
她们本来是想着给楚寒玉送些刚做好的桂花糕,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奚落槿连忙上前拦住楚寒玉,笑着说道:“寒玉,这是怎么了?跟两个孩子较什么劲啊,不至于不至于。”
夜清薇也帮着劝道:“是啊,星眠和清辞年纪还小,打碎东西也是难免的,你好好跟她们说就行,何必动戒尺呢?”
楚寒玉停下脚步,喘了口气,语气依旧带着怒意:“她们今天犯了事不惩罚,下回就会更犯得严重!这次是打碎茶具,下次指不定会闯什么祸。我若是不严厉些,她们记不住教训,以后受苦的还是她们自己!”
“可她们已经知道错了,也说了下次不敢了,你就饶了她们这一次吧。”
奚落槿指了指远处,楚星眠和楚清辞正躲在一棵梧桐树后面,探着小脑袋往这边看,眼睛里还满是害怕,“你看她们吓得那样,要是真打了,指不定会记恨你多久呢。”
“记恨我也得打!”楚寒玉皱着眉,想要推开奚落槿继续追,“你们别拦着,今天这惩罚必须有!”
夜清薇连忙拉住他,轻声说道:“寒玉,你先冷静冷静。你现在在气头上,万一出手没轻重,伤了孩子怎么办?而且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能这么激动,对胎儿不好。”
提到“身孕”,楚寒玉的动作顿了顿,握着戒尺的手也松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意——刚才确实太激动了,竟忘了自己还怀着孩子。
奚落槿见他态度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就是啊,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胎,别跟孩子们生气。我去把星眠和清辞叫回来,你好好跟她们聊聊,比打她们管用多了。”
说完,她便朝着梧桐树的方向走去。夜清薇则拉着楚寒玉回到院子里,递给他一杯清茶:“喝点水,消消气。孩子们嘛,难免会犯点小错,你耐心点跟她们说,她们会听的。”
楚寒玉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心中的怒意渐渐消散了些。
他看着远处奚落槿牵着楚星眠和楚清辞往回走,两个小姑娘低着头,小手还紧紧攥在一起,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其实他也舍不得真的打她们,只是刚才看到珍藏的茶具碎了,又想到她们可能会因为粗心闯更大的祸,才一时急了眼。
奚落槿把楚星眠和楚清辞带到楚寒玉面前,轻声说道:“快跟你们爹爹认错,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
楚清辞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小声说道:“爹爹,对不起,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在书房打闹了,也会小心爱护家里的东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楚星眠也跟着说道:“爹爹,我们知道错了,以后我们会更懂事,不让你操心。”
楚寒玉看着她们红红的眼睛,心中的最后一丝怒意也消散了。
他放下手中的戒尺,轻声说道:“罢了,这次就饶了你们。但你们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下次若是再犯,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谢谢爹爹!”楚清辞立刻破涕为笑,扑过去抱住楚寒玉的胳膊。楚星眠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奚落槿和夜清薇见父女三人和好如初,也放下心来。夜清薇笑着说道:“好了,别站在这里了,我和落槿带了刚做好的桂花糕,快进屋尝尝吧。”
几人走进屋子,楚星眠和楚清辞立刻被桌上的桂花糕吸引了注意力,刚才的害怕也忘得一干二净。
楚寒玉看着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奚落槿和夜清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楚寒玉虽然对孩子们严厉,可心里比谁都疼爱她们。
晚饭过后,奚落槿和夜清薇本想带着楚星眠和楚清辞回自己房间休息,却没想到楚寒玉忽然开口说道:“楚星眠、楚清辞,今晚来我房间睡。”
楚星眠和楚清辞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答应:“好!”她们好久都没跟爹爹一起睡了,心里满是期待。
奚落槿和夜清薇也有些惊讶,夜清薇笑着说道:“怎么突然想让孩子们跟你睡了?”
楚寒玉没有解释,只是对晓镜吟说道:“你今晚去落槿和清薇房间的屏风后面睡。”
晓镜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都听师尊的。”他知道,楚寒玉肯定是还在担心孩子们,想多陪陪她们。
回到房间后,楚寒玉让楚星眠和楚清辞坐在床边,自己则坐在她们对面。楚星眠疑惑地问道:“爹爹,怎么了?为什么让我们跟你睡呀?”
楚寒玉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把袖子挽起来,裤腿也卷起来,给我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呀?”楚清辞不解地问道,但还是听话地挽起了袖子,卷起了裤腿。
楚寒玉伸手轻轻抚摸着她们的胳膊和腿,仔细检查着有没有伤口,轻声说道:“看看有没有受伤。下午你们跑那么快,万一摔倒了,磕到哪里就不好了。”
楚星眠和楚清辞这才明白,爹爹让她们跟自己睡,是担心她们下午跑的时候受伤了。
楚星眠心里一暖,小声说道:“爹爹,我们没有受伤,跑的时候很小心。”
楚寒玉检查了一遍,确认她们身上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
他轻轻摸了摸她们的头,轻声说道:“以后不许再跑那么快了,万一摔倒了,爹爹会担心的。”
“知道了,爹爹。”楚星眠和楚清辞齐声说道,小脸上满是乖巧。
楚寒玉让她们躺下,给她们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轻哼着小时候哄她们睡觉的歌谣。
楚星眠和楚清辞听着熟悉的歌谣,渐渐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晓镜吟在隔壁房间的屏风后面,听着从楚寒玉房间传来的轻柔歌谣,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了笑容。
他知道,楚寒玉虽然平日里对孩子们严厉,可心里却藏着满满的爱意。
这份爱意,像幽篁舍里的白绒花一样,温柔而坚定,守护着这个家的每一个人。
夜色渐深,幽篁舍里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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