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简直感激涕零,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在下一介商人自是不敢和诸位相提并论,只是改不了这话多的毛病,冒犯之处请勿见怪。”
沉默的蓝袍男子瞥了他一眼,似是看不起他的谄媚身姿。
花色衣袍小公子却已不再理他,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一串猫眼玛瑙手串。
白衣儒生则笑笑不再搭话。
室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桌吃饭的人不但互不相识,而且也不打算相识,这是什么同餐聚会?!”夏南山一边观察着他们一边暗暗觉得惊奇。
这时,一行有轻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多福楼的老板来了。
老板还是穿着夏南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身灰色锦袍,和屋内几人一比真的是朴实无华。
他身后还跟着个五大三粗且更加朴实无华的汉子--厨房帮工成吉。
他们缓步走至茶座旁,老板依次向在座的几人行了个礼,寒暄起来。
“今日各位来的准时。我是这里的东家,姓傅,单名一个基字。大家有的已认识我,有的还是第一次见面,我们按照老规矩,就以各位的衣衫颜色称呼彼此可好?”
说罢,他朝花衣小公子笑着拱了拱手。
“花先生,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不知今日同来的是哪位小公子?”
花衣小公子此时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玩世不恭的气势。
他也如朋友般的笑着回答说:“今天来的是个庶子,五姨娘的孩子。上不得台面,但还是可以一用的。”
老板转头看看花公子身边的孩子,点头夸赞:“虽是庶子,但也看得出眉清目秀一脸贵相,长大定是一表人才。”
他又看看不远处身着玉色衣衫的另一个五,六岁低着头的孩子。
点点头赞叹着向白衣儒生问道:“这定是白先生家的公子了?果然气质不俗,不愧是大家之承!”
白衣儒生拿着扇子摇了摇,语气略带自满。
“傅老板过奖,这正是家中最不成器的幼子。性子顽劣,比不上他两个哥哥,只有此时才有点用处。”
站在一旁的杨万里此时连忙挥手唤过身后的仆妇,指着她手中的尚且站的不是很稳的孩童凑上前介绍起来。
“傅老板,这是在下的小儿,今年刚满一岁,只是不知今天是否就要…”
他话没有说完只是半张着嘴巴有点紧张的望着对面笑眯眯的灰袍子身影。
“棕先生家的公子真是健康可爱,一脸富贵相貌,看上去就是个有福气的。棕先生不必着急,你初次光顾本店,待我稍后为你详细介绍。”傅老板满脸好脾气的安抚他。
站在一旁等待吩咐的夏南山不由得又在心里嘀咕:‘这一桌人不互相介绍,却在这里介绍那些孩童,该不是什么贩卖孩童的买卖吧?但又都是他们自家孩子,看着也是平日里精心养育着,似乎又不是。’
这时,一直在旁边笔直坐着的蓝袍男子不满的咳嗽一下,站起来说:“不必再多浪费时间说些场面话,快些开始吧!”
站起来才发现他身量很高,高出其他人半头。加上身形壮实,脸色黑沉,说起话来颇具威压感。
傅老板并不在意他的语气不善,依旧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蓝先生稍安勿躁,今天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为了添福增寿的喜事而来。今天看菜,为各位配菜。明天再请各位正式登门品菜。现在时间充裕,我们气定神闲的去做,才能把这件事做到最好嘛,你说是不是?”
蓝袍男子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身后襁褓中的孩子,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使劲握了握拳头,重重坐下。
椅子被他坐的向后猛的一冲,发出刺耳的低鸣声。
傅老板继续慢悠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夏南山笑了笑。
“小夏,你先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打扰,等下有事我会叫你。”
夏南山正在等着他向那位棕先生详细介绍,却突然要被赶出去,心里真是如蚂蚁在心头乱爬一样难受。
可又不能不走,只好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走至门口才发现马姑娘正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微霞,嘴角上翘。
见夏南山过来,侧身让她出去,轻声说了句:“别走远”。
甚至还难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夏南山站在走廊上,听见马姑娘在她身后关上了房门,一片阴影自上而下把这一片笼罩了起来。
“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沈招摇不知从哪里突然蹿了出来,望望夏南山。
“你这一脸没吃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夏南山深吸了口气,又回头哀怨的看了眼木门。
“能吃饱吗,快出笼屉的包子闻都不让闻,只让你听个响,你说怎么吃得饱。”
沈招摇拽拽她的袖子:“跟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夏南山有心守在门口,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能进去一探究竟的机会。
但耐不住沈招摇连拖带拽的把她拉到了后院柴房边。
柴房与饭店一楼的后厨相邻而立,两道墙之间只有可通过一人的窄缝。
沈招摇示意夏南山看着狭窄的缝隙。
“做什么?”夏南山一脸疑惑。
“哥带你来吃包子啊。”沈招摇颇为得意的讨回一个便宜。
“你不会以为我真想吃包子吧?”
夏南山望着不远处的后厨,怀疑沈招摇的脑子八成是没明白自己刚才的意思。
“你瞧好吧!”
沈招摇一边低语,一边抓住夏南山的胳膊。
一个蹿步上前,妖力聚集脚部,在两边墙壁上像爬梯子一样各自借力,几步就带着夏南山爬上了柴房的屋顶。
夏南山刚想出言制止他,又被他紧紧抓住胳膊,猛然一跃。
居然从柴房顶上跃至了饭店的房顶。
饭店的房顶微微下斜,夏南山几乎滑倒,被沈招摇及时抓住双臂,拉着她趴在了房顶上。
沈招摇指了指屋顶上的瓦片,又指了指自己的脚。
压低了声音说:“我的步子轻,不会碰响屋瓦,你先别动。”
此时夏南山再想说什么也已经毫无意义。
她只能爬在房顶上看着沈招摇猫着腰四处摸索,东看西看的似是在寻找什么。
没一会,沈招摇站在五步外靠近侧面边沿的位置冲她招了招手。
夏南山撑起身体准备爬起来,身下突然‘咔’的一声,显然是有什么碎了。
她一时不敢再有大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沈招摇。
沈招摇正蹲在不远处一脸严肃的望着她,很认真的用口型说了一句‘小声点’。
可他的眼睛里明显在笑,还有一种等着看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样的期待。
夏南山咬咬牙,再一次用双手撑起身体。
她努力把身体的重量均摊到四个着地的肘关节上,缓缓爬了过去。
‘要是我这样爬过去,你却没有重要的东西给我看,那你就等着被我拍成个妖丹吧。’
她看着沈招摇的脸恨恨的想。
但沈招摇到底没有被她大卸八块。
因为她一爬过去,沈招摇就小心翼翼的移开了一块覆盖在屋顶上的瓦片。
瓦片下是半块碎瓦,碎瓦下正是‘寿’字号房间。
夏南山向里面看了一眼。
他们现在位于房顶屋脊下风处,靠近两边边沿的交汇处的位置,所以正好是‘寿’字号房顶的边角处。
向下看最远能斜着看见位于屋子中间的屏风,屏风再向外就看不见了。
如今屏风已经被整个拉开,四个仆妇带着孩子已经不见踪影,想必被屏风挡住或者离开了屋子。
触目可及的屏风这一侧还坐着四位客人,傅老板与成吉站在屏风旁边。
夏南山惊喜的抬头看一眼沈招摇:“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洞?”
沈招摇摸了摸自己的脸,得意的轻声回答:“这是我上次夜探的时候踩烂的。”
夏南山简直想夸他这次闯祸闯的漂亮,但是生生忍住,怕他仗着得意以后更加不管不顾。
只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示意一起往里面窥探,看看究竟底下在发生什么。
屋内大家显然把该说的都说了,夏南山还是错过了老板对棕先生的详细说明。
此时,那四位客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自沉思,从上面也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傅老板则侧头对成吉交待着什么,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件东西递给他。
成吉边点头边使劲拍了下手,像是要干什么力气活似的撸起了袖子。
突然响起的拍巴掌声引得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集中注意向他望去。
仿佛他敲响了好戏要开场前的开锣音。
成吉走向靠窗户那面墙。
墙角的位置放着个圆凳似的花架,如今上面空空如也。
花架下有张大约一臂长短的方形地毯,移开地毯手摸地板使劲一拉,地板竟被拉起一道一米平方左右的小门。
小门下黑黢黢的,看不分明,但应该是一条地道。
夏南山回忆自己上次来这里的时候。
当时只注意到这间屋子比别的屋子都大,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突然出现的老板拉着听了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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