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看上去是见惯了小偷小摸的毛贼,面上没一点波动,只对马姑娘点点头。
“好,你去搜她。”
又叫旁边一个衙役去搜搜沈招摇。
马姑娘疾步上前,对着夏南山就是一番胡乱拍打,然后不出意外的摸向了她的后腰。
缩回手时,手里拿着个成色一般拇指盖大小的玉坠子,坠子上刻着一个‘马’字。
“就是这个,你这个小贼!亏我还那么照顾你!”
马姑娘高举着坠子在衙役眼前晃荡。
衙役不耐烦的挥挥手,似觉得这不值钱的玉也要让他们大晚上跑过来实在浪费时间,正想吩咐把人带回衙门,马姑娘又说话了。
“官差大人,我们店里还丢了不少散钱呢。他们夜夜聚在这里也不知是在干什么,可能有更大的阴谋计划也不一定,是不是藏了什么贼赃在这里呀?”
夏南山现在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马姑娘,值得她一波又一波不顾形象的跳着脚污蔑指摘。
衙役看看马姑娘,又看看前面又小又破的柴房。
脸上露出一个既然来都来了的无奈表情,领着其他人走了进去。
沈招摇见他们开始随意抽查柴火,心中有些焦虑。
他看向夏南山,对方却一脸淡然,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柴火堆。
‘也是,且不说这个阵法一般人看不出,就算看出了也进不去。就算进去了,发现了密道,和我们两个新来的又能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思索一番倒也安下心来。
可这时他却看到夏南山突然瞪大眼睛微微张开嘴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衙役推翻了堆在最外面的那层新柴火。
柴火咕噜咕噜滚至墙角,露出了堆在里面的旧柴。
旧柴颜色发暗带着霉点,中间夹杂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衣角,在火光下格外的显眼。
“这里有东西!”
推翻柴火的衙役一声呼喝,其他人都围了上去,开始七手八脚的搬动压在衣角上的柴火。
夏南山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伸长脖子去看那衣角后面藏着的东西。
事情发展到现在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她已经很难猜出还会发生些什么。
随着木柴一点点被移开,隐藏在其中的秘密越来越多的露在了外面。
已经可以看得出是一件女人穿的粗布衣裙。
衣裙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个柔软的东西,旁边是一堆落满碎木屑的乱糟糟的头发。
“是宋氏!”
尸体刚被抬到门口,不知是谁在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人群骚乱起来。
有人想往中间挤看个清楚,有人因为害怕而往外退,一时之间你推我挡的拥作了一团。
领头的衙役大喝一声:“都站好,谁再乱动就当杀人犯关进大牢里!”
这划破长夜的吼声像一道惊雷,劈在了熙攘纷乱的人群头上。
大家瞬间定在了原地,只能听到细微的交头接耳声还在人群中不停的攒动。
“杀人啦!”
“那姐弟两杀了人!”
“是不是宋氏,看着像她。”
“我就说这姐弟来路不明,是不是姐弟还说不准呢。”
“安静!”
衙役又是一声大吼,接着对马姑娘一挥手。
“你,上去看看认不认识。”
马姑娘小小的上前一步,探了下头,又快速的退了回来。
“认识,这个是我们店里的宋姐。她在店里做了好多年了,前几天回家后就一直没回来,可她走之前明明说回家看看就回来的。”
周围又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
“这宋氏没事从不离开店。”
“你看不是那姐弟两刚来她就不见了嘛。”
“要我说这不是明摆着有人谋财害命。”
“你看他两现在还那么平平静静的一看就是早知道这事。”
衙役听着这些细碎的交谈,又看了眼站在一旁面色淡然的夏南山和满脸写着不平的沈招摇。
对着旁边的衙役道:“你把那姐弟带过去,让他们认认人。”
夏南山跟着衙役走至尸体旁,她蹲下来,抚开盖在尸体面部的头发。
只见一张枯黄的脸上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凸出。
鼻子旁有细微的白色泡沫痕迹。
曾经喜欢靠近别人说悄悄话的嘴如今张着,舌头赤红略胖微微伸出。
她又用手指拨了拨尸体的领口,露出颈部的一条青紫色勒痕。
勒痕呈斜向上的趋势从喉部直至耳后,勒痕旁还有几条细碎的指甲抓痕。
她顺着尸体的颈部向手臂看去,刚想看看手部有没有什么特殊痕迹,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叫你认尸,你搁这捡菜呢,还摸起来了!”
耳后传来一个衙役恶狠狠的声音。
沈招摇快步挡在夏南山身前。
“看看清楚怎么了,你干嘛动手打人!”
衙役不客气的又大力推了沈招摇一把。
“你一个小毛贼杀人犯还敢跟我叫板!我看你是想被就地正法了!”
夏南山赶紧回身拉住沈招摇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
继而对领头的衙役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回官爷,我才来这店里宋姐就离店回家了,所以我一时之间也不太敢确认。刚才仔细看了下,似乎是宋姐。只是她都回家好几日了,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的衙役嘴角一歪嗤了一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得问你。”
沈招摇忍不住又要上前和他辩解,却被夏南山拉住。
领头的衙役没有耐心站在这夜黑风高的空地上听他们争论,直接下令把夏南山和沈招摇带回衙门先关起来,稍后再审。
于是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两个本打算截囚的人现在自己却变成了阶下囚。
一路被押解着到了暂关犯人的地方,沈招摇突然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衙役,轻轻叫了声:“官差大哥”,并歪着头笑了笑。
夏南山正惊讶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顺。
只见沈招摇又低声靠近身边的官差说:“我身上有些碎银子,大哥你拿去喝点小酒消减下疲劳。”
官差看他一眼,一边说:“起开点,谁是你大哥!”
一边在他腰间摸了一圈,掏出些散碎银两,在手里掂了掂。
沈招摇看他把银子揣进自己怀里,又接着说:“官差大人,小的不敢劳烦您。只是能不能把小的和姐姐关在一起,好能互相有个照应。”
衙役瞪他一眼,大声呵斥起来。
“男女怎么能关在一起,更何况把你们关一起让你们串供嘛!来人,把女的关在女牢最后一间,男的关在男牢第一间!”
于是,夏南山和沈招摇被关在了一栏之隔的两间牢房。
两间牢房都空荡荡的,其他人都集中关在两头的牢房里。
看来这乱世有心思作奸犯科的人也不多,最起码这两间也就他们这两个平白遭了牢狱之灾的可怜人。
夏南山靠着栏杆坐下,为沈招摇突然这么通人情世故感到奇怪。
沈招摇隔着栏杆坐在了她旁边,唉声叹气起来。
“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这辛辛苦苦几天,还没听个响就进了别人的口袋!”
夏南山问道:“你怎么知道贿赂衙役能把我们关在一起?”
沈招摇又叹了口气说:“这个我还是很有经验的!说来我也真是命苦,下山后去地方不算多,却每每终结在这样的地方。”
“什么意思?”夏南山问道。
“我刚下山时候啥也不懂,进了个山脚的大村子。里面全是好汉哥,对我都很好,经常带着我到处去吃好的拿好的。可是没住多久就被抓进了大牢,好在我有点妖力,趁放风翻墙跑了。然后我在一个镇子的酒肆里做活。里面那个掌柜对我也很好,他那的酒随便我喝。”
说到这里他有些遗憾的踢了踢挡在面前的围栏,又咽了下口水。
“不过那酒也奇怪,有的喝了没事,有的喝了却会生病。后来不知为什么又被抓进了大牢,这次我趁提审的时候跑了。所以现在你也不用慌,有机会我就带你跑,这个我还是比较懂的。”
说完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南山。
夏南山看看他满脸自信想要被称赞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他的间歇性匪类气质,奸商做派都是哪里来的。
又觉得自己才是命苦,捡到了这么个有牢狱缘分的人。
暗自决定以后不能对他好,似乎对他好的都会被报答在这里。
嘴里却只能呐呐的回答他:“不敢不敢,不敢劳烦尊驾。”
沈招摇没察觉她的心思,侧着头思索了一会。
“你说这尸体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今晚是不能去那地道了。明天那鹿妖不就被剁吧剁吧下酒了嘛!”
夏南山也有些着急,看来到明早还没有办法只能硬闯出去,再大闹饭店一场,然后连人带兽一起躲起来。
可这是下下策啊,现在已经牵扯到官府。
闹大了就意味着可能以后到处被通缉,未来的路寸步难行。
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五色丝线手串,上面挂着两个吊坠,一个小葫芦和一个墨玉龟壳。
心想,好在今天本打算救妖,所以把法器都带在身上,现在刚好可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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