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言烨准时出现在顾家进行日常的精神抚慰。
银狼懒洋洋地趴在客厅地毯上，顾迟灿坐在它身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它颈部的毛发。言烨闭目靠在沙发上，周身的气息比来时柔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顾天明鬼鬼祟祟地从二楼探出头来。
他先是确认苏澜不在家——她今天约了朋友去做“系统奖励”的美容护理——然后做贼似的溜下楼，对言烨使了个眼色。
“言烨啊，能来书房一下吗？有点事情想请教你。”顾天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但那闪烁的眼神和搓手的动作出卖了他的紧张。
言烨睁开眼，茶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伯父。”
顾迟灿警惕地看着父亲：“爸，你又想干什么？”
“就是聊聊天，聊聊天！”顾天明干笑着，“你们继续，继续！”
言烨给了顾迟灿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顾天明进了书房。
书房门一关上，顾天明立刻换了副表情。他神秘兮兮地锁上门，然后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沓资料，郑重其事地铺在言烨面前。
“言烨，我观察你很久了。”顾天明压低声音，像是要分享什么国家机密，“你能力强，处事稳重，而且特别擅长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言烨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沓资料，最上面一张的标题是《离婚者联盟入会申请表》。
“伯父的意思是？”
顾天明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组织——离婚者联盟！”
言烨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离婚者联盟？”
“没错！”顾天明挺直腰板，脸上洋溢着找到知己的喜悦，“这是一个由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的互助团体。我们的宗旨是：交流离婚系统任务心得，分享作死...啊不是，是分享任务经验，互相提供技术支持！”
他热情地指着申请表上的条款：“你看，我们每周都有线下交流会，每月组织团建活动，还有专属的线上聊天群！联盟里现在有十二个成员，个个都是人才！”
言烨沉默地扫了一眼那份申请表。表格设计得相当专业，包括个人信息、系统类型、任务完成率、特长技能等栏目，甚至还有一栏是“理想离婚日期”。
“伯父，我想这不太合适。”言烨礼貌地拒绝。
“别急着拒绝嘛！”顾天明急忙道，“你知道我们联盟的顾问是谁吗？是绑定了【婚姻调解系统】的王教授！虽然他老是劝我们珍惜婚姻，但他的系统建议可管用了！”
言烨轻轻摇头：“我对离婚系统没有兴趣，且我未婚。”
“哎呀，不是真要你离婚！”顾天明一副“你太年轻”的表情，“这是个互助组织！你看你，能力这么强，要是能来当我们的技术顾问，帮大家优化一下系统任务策略，那不是很好吗？”
他越说越兴奋：“而且联盟里有个成员绑定了【黑客系统】，虽然技术不怎么样，老是把自己系统搞崩溃。你要是来了，正好可以指导指导他！”
言烨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伯父，我很感谢您的邀请，但我确实不能接受。”
顾天明不甘心地凑得更近：“是不是担心澜澜知道？放心，我们联盟的保密工作做得可好了！每次聚会都伪装成读书会，上次我们还特意选了《婚姻的哲学》这本书做掩护！”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了。顾迟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爸，你们在里面聊什么？妈刚才发消息说她快到家了。”
顾天明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资料：“完了完了，澜澜要回来了！言烨，你再考虑考虑啊，联盟真的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言烨站起身，礼貌但坚定地说：“伯父，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不过，如果您在系统任务中遇到技术问题，我随时可以提供帮助。”
顾天明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其实我现在就有个问题...”
十分钟后，苏澜回到家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言烨和顾天明坐在客厅里，面前摊着几张系统界面图，言烨正在讲解什么，顾天明认真地做着笔记。银狼趴在顾迟灿腿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你们在干什么？”苏澜挑眉问道。
顾天明赶紧收起笔记：“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向言烨请教一些...系统使用方面的问题！”
苏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再追问。
等苏澜上楼后，顾天明偷偷对言烨比了个“OK”的手势，用口型说：“下次再聊！”
顾迟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等言烨准备离开时，他忍不住问道：“我爸到底找你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言烨想了想，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说法：“他邀请我加入一个...兴趣小组。”
“兴趣小组？”顾迟灿狐疑地重复，“我爸除了研究怎么离婚，还有什么兴趣？”
言烨没有回答，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银狼蹭了蹭顾迟灿的腿，发出同情的呼噜声。
第二天，顾迟灿终于知道那个“兴趣小组”是什么了。
当时他正在学校图书馆写论文，突然收到顾天明发来的消息：“紧急求助！联盟成员老李的系统出故障了，任务卡死退不出来！能不能请言烨来看看？”
随消息发来的还有一个地址，定位在城西的一家咖啡馆。
顾迟灿本来想拒绝，但想到父亲难得这么认真地组织活动，还是给言烨发了信息。
半小时后，言烨和顾迟灿一起出现在那家咖啡馆的包间外。推开门，他们看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包间里坐着六个中年男人，个个面前都摆着笔记本电脑或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各式各样的系统界面。顾天明站在一个秃顶男人身边，焦急地抓着头。
“老李你别急，专家来了！”看到言烨，顾天明眼睛一亮，赶紧迎上来。
那个被称作老李的男人哭丧着脸：“顾哥，我这系统彻底卡死了！任务界面关不掉，提示音一直在响，我都重启三次了！”
言烨走上前，看了一眼屏幕。那是一个【财务自由系统】，此刻正卡在“投资理财入门”任务上，进度条停在99%已经两个小时了。
“请让我看一下。”言烨礼貌地说。
老李赶紧让开位置。言烨在电脑前坐下，手指在键盘上轻点几下，调出了系统后台。顾迟灿注意到，言烨的操作方式与常人不同，他的指尖偶尔会泛起微弱的光芒。
不到一分钟，言烨站起身：“问题解决了。是系统的一个小bug，已经修复了。”
老李惊讶地看着恢复正常界面：“这就好了？太神了！顾哥，你从哪儿请来的高手？”
顾天明得意地挺起胸：“这是我...呃...朋友的侄子！厉害吧？”
其他成员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言烨请教问题。
“专家，我这个【健身达人系统】老是判定我偷懒怎么办？”
“我的【美食家系统】非要我去学分子料理，这合理吗？”
“为什么我的【旅行家系统】发布的都是穷游任务啊？”
言烨从容地解答着每个人的问题，时而调整几个系统参数，时而给出专业建议。顾迟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为这个荒诞的场景感到好笑。
趁着言烨被众人围住的空当，顾天明把顾迟灿拉到一边：“灿灿，你跟言烨关系好，再帮爸劝劝他呗？联盟真的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顾迟灿无奈：“爸，言烨很忙的，他哪有时间参加你们的...离婚者联盟？”
“不是真要他离婚！”顾天明急道，“就是挂个名，偶尔来指导一下！你看他今天多受欢迎！”
确实，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言烨已经成功解决了所有成员的系统问题，赢得了全场人的敬佩。那个绑定了【黑客系统】的成员更是直接拜师，非要言烨收他做徒弟。
回程的路上，顾迟灿忍不住问言烨：“你觉得我爸那个联盟怎么样？”
言烨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相当专业的评价：“组织架构松散，但成员活跃度很高。系统类型分布广泛，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顾迟灿笑了：“所以你是在把他们当作观察样本？”
“某种程度上，是的。”言烨坦然承认，“普通系统用户的群体行为模式，对系统优化有参考意义。”
这个回答很言烨，顾迟灿想。
然而，顾天明并没有放弃。接下来的几天，他用各种方式试图说服言烨加入联盟。
周一，他送来联盟的定制纪念品——一个印着“离婚者联盟技术顾问”的马克杯。
周二，他发来联盟的活动照片，重点展示他们的“读书会”是多么正经的组织。
周三，他甚至让联盟的全体成员联名写了一封邀请函，措辞诚恳，情感真挚。
言烨每次都礼貌地拒绝，但顾天明越挫越勇。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顾迟灿和言烨正在公寓里讨论一篇关于系统能量波动的论文，顾天明突然打来紧急电话。
“灿灿，快让言烨看看新闻！出大事了！”
顾迟灿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起离奇事件：城东一栋写字楼的电梯系统全部瘫痪，原因是某个公司的员工绑定了【效率达人系统】，为了完成任务擅自修改了电梯运行程序。
“是联盟的小张！”顾天明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他非要证明自己的系统能力，现在整栋楼的人都困在电梯里了！”
言烨立刻站起身：“地址给我。”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整栋写字楼已经乱成一团。维修人员束手无策，因为电梯系统被改得面目全非。
言烨直接找到中控室，在电脑前坐下。这一次，顾迟灿清楚地看到言烨的指尖闪烁着银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入电脑系统。
五分钟后，所有电梯恢复正常运行。被困的人员安全获救，那个闯祸的“小张”被公司领导骂得狗血淋头。
事后，顾天明带着小张来向言烨道谢。小张哭丧着脸，手里还拿着那份皱巴巴的《离婚者联盟入会申请表》。
“言先生，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顾天明握着言烨的手，“要不是你，小张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小张也连连鞠躬：“谢谢言先生！我以后再也不乱改系统设置了！”
言烨淡淡地说：“系统能力需要谨慎使用。下次遇到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这句话让顾天明眼睛一亮：“随时？那不就是我们联盟的技术顾问了吗！”
言烨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看着顾天明那期待的眼神，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我可以做你们的技术咨询，但不加入联盟。”
这个妥协让顾天明欣喜若狂：“好好好，技术咨询也行！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等顾天明兴高采烈地离开后，顾迟灿忍不住笑了：“看来你是甩不掉我爸了。”
言烨看着顾天明远去的背影，茶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但也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
“他让我想起系统数据库里记载的一种生物。”
“什么生物？”
“一种叫做'柯基'的小型犬。精力旺盛，执着，而且...”言烨斟酌了一下用词，“不容易放弃。”
这个比喻让顾迟灿笑出了声。确实，他爸在执着这方面，跟柯基有得一拼。
银狼在旁边赞同地甩了甩尾巴。
从那以后，言烨成了离婚者联盟的“编外技术顾问”。虽然他还是拒绝参加线下活动，但偶尔会在线上解答成员们的系统问题。
而顾天明，也终于找到了新的炫耀资本——他有了一个“系统专家”做顾问，这在整个离婚者联盟里都是独一份的。
有时顾迟灿会想，这一切的发展真是出乎意料。
他原本只是想要一个能帮他处理家庭危机的盟友，结果这个盟友却以各种方式融入了他的生活，甚至跟他那个不靠谱的爸爸建立了奇怪的交情。
但看着言烨在解答联盟成员问题时的专注侧脸，看着银狼悠闲地趴在他们中间的样子，顾迟灿觉得，这样的发展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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