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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逃生计

范元是在一处陌生马车里醒来的。

睁开眼刚看清楚自己是在何处,他就听到有人问了一句:“醒了?”

问话之人的声音清脆,态度虽不热情却也与冷漠不沾边,近几日间听多了眼下对这道声音已不觉得陌生。

范元抿了抿嘴,想借手臂支撑着坐起来,可手臂刚刚抬了一抬就觉得剧痛无比。随着这一处痛感的恢复,身上其余受伤部位迟来的痛意顿时铺天盖地。

初春的天本该冷得人打哆嗦,但范元额上却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

他无力起身,只能躺在原地大口地喘息。

在逐渐适应了身上的痛意之后,范元放弃了起身的念头。他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喉咙里的血腥之味就要滚上来,周身痛得让他又再次咬紧了牙关。

“很痛?痛是正常的,说明你还活着。你就庆幸自己还能感觉到痛意吧。”

同在马车里的人再次开口说话,“你左手臂上的伤严重得很,背上也有几处刀伤。小腿上我没看,但从你裤脚上的血迹看,腿上的伤口应该不浅。”

“你命倒是挺大,居然还能撑着一口气跑那么远,还跑得那么快,我险些没追上你。”

“不过若你早早就肯听信我的话,根本不用遭这些罪。”

最后这句话带着埋怨,像是一种数落,听得范元很不是滋味。

咽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范元哑着嗓子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以为你要对我不利才会如此。章姑娘的救命之恩,范元来日定报。”

“你别谢我,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帮你是因为我有愧于你,同时也是因为我有求于你。”

章纠白伸手捞过辕座上的点心盘,拿了一块芋子酥塞进范元嘴里。

“当初若不是我让人给大理寺的人传话透露出杀害智盛镖局两位镖头之人可能出自快刀门,大理寺的人也不会去快刀门寻人问话,副门主也不会为了力证自己的清白急着与范门主还有你撇清干系。”

“若能得门派庇护,你也不至于四处逃亡,更不至于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章纠白面沉如水。

之所以托人打探范元的下落,之所以急着前往独州寻人,是因为她觉得范元被逐出快刀门一事与自己有关。

毕竟,她在即将离开竞良之时托人给大理寺的严卜带话说两位镖头之死或与快刀门有关。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近两年与快刀门的几位门众交过手,她认得快刀门的刀也认得对应的刀伤。

在她看来,许贵洪及其内眷的致命伤口与快刀门的兵器十分吻合。

可后来得知的一系列消息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原先的猜测有误。

快刀门与智盛镖局之间素来并无恩怨,怎会不惜自损也要出手灭许家满门呢?

尤其是快刀门前任范门主之死与门主之子范元的失踪,这事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既得知范元藏身于独州,她没理由不走一趟。

好在赶到独州的时机合适,若慢上个把时辰恐怕就找不到也追不上范元了。这回若失去了范元的踪迹,她又该上哪里找人去?

“其实我明白,我落得如此下场与你关系并不大。就算你没有让人向大理寺的官差透露那番猜测,那些官差也会凭着伤口查到快刀门。”

努力咀嚼着嘴里的芋子酥,范元的话说得含糊不清,“任谁看了那些伤口都会以为智盛镖局里的那两位镖头是死于快刀门之手。”

“可是……”芋子酥太干了,范元吞咽得艰难,“可是我们快刀门真的没有对做过这件事。”

“我知道。”章纠白道。

芋子酥只剩三块,章纠白吃了一块,将剩余两块都喂了范元。见范元吃得艰难,她忙取过挂在马车里的一个水囊喂了范元几口水。

“这一路上你已经同我说过两遍整件事情的经过,我都记得。”

她道,“你说你与范门主的确领着几个亲信下了山,为的是去竞良竞宝大会上瞧一番热闹,也顺道看看能否寻到些罕见的宝贝带回去。可还未到竞良,你们就被人围攻了。”

歹徒蒙着面,身手十分了得,轻易就将快刀门的一行七人打散。范元在两位同门师兄的掩护下逃了很长一段路,等甩掉堵截之人再绕道回那片树林时就发现父亲和三位师兄弟已被害。

四人的尸首还在,佩刀却都不见了踪影。而没过两日,竞良县里就传出了智盛镖局两位镖头身亡之事。

离奇的是,有人在说那两位镖头是死在快刀门的刀刃之下。

几个巧合凑到了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快刀门显然是落入了什么阴谋算计之中。

父亲与同门师兄尸骨未寒就蒙受冤屈,范元咽不下这口气,赶回山门央求副门主帮忙澄清事情原委找出真相。

可平日被他视为叔伯的副门主却因为听到大理寺之人正往快刀门赶来的风声,命人草草将他父亲以及其余被害门众下了葬,又将他从门派名簿里除了名。

他被逐出了快刀门。

“我信你,我也知道师兄定然不会带着你们去竞良做下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师兄死得冤枉,可门中这几百的弟兄难道就不无辜吗?”

“此事太大,轻易收不了尾,你留在门中只会连累了大家,还是下山去吧。”

“你也别怪师叔心狠,师叔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门派的将来。”

副门主当时的态度,说出的话,范元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怪副门主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当时那个情况下,谁又愿意因包庇“嫌犯”而被朝廷官差盯上呢?

那日一同下山的就剩一个他和两位下落不明的师兄,若他继续待在快刀门,门众极易因他的去留闹出大事生出大乱,副门主如何还能顺利登上门主位?

只有他死了或是失踪了,快刀门才好对朝廷的人交差。

毕竟他们快刀门的门规森严,门众进出山门皆有指纹为证,便是门主与少门主都不例外。只要他离开快刀门,那之后不论官差怎么查,哪怕是逐一问话都查不出可疑之处。

只要朝廷并无剿灭快刀门之心,那么对于快刀门这边的疑点,久而久之也只能不了了之。

正因为都明白,所以他才会在心灰意冷之下果断带着自己的佩刀下了山。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将戏做全,副门主竟然还贴了几张寻人启事佯装担心他,佯装在找他。

可说到底,他是不会再回到快刀门了。也回不去了。

“当初有两位师兄为了掩护我逃走与歹徒交过手,他二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要找到他们。”

进食过后有了些力气,范元尝试着再次起身,可还没使劲就被章纠白伸手按住了肩膀。

“躺着别动。眼下我不过是用手头能找到的东西先帮你的手臂止了血,其余的伤还需要找大夫医治,不然手脚废了都是有可能的。你也不希望自己以后连佩刀都拿不起来吧?”

收回手,她忍不住问:“这阵子你一边躲避追杀你的人一边悄悄往盛京城的方向跑,是因为盛京城里有熟人可以帮忙?还是说,你猜着你那两位同门就在盛京城?”

范元的眼里先是有些茫然,后来渐渐漫上悲痛:“没有,没有熟人。”

“那你来盛京城是有什么打算?先前那些人虽然都被引开了,但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再找上来。”

打算吗?有的。

原本只是想找到那两位生死未卜的师兄,一路找到竞良却听说智盛镖局的两位镖头遇害了且凶犯极有可能出自快刀门。

一番打听之下,他得知了大理寺官差在竞良地界抓了两个凶犯的消息。

他本想在竞良多待几日以伺机探出那两位疑犯是否为两位师兄,可几日下来他不仅没探出消息,还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盯上了。

为了逃命,他先绕去了独州。

想到大理寺官差兴许会将疑犯带回盛京城审问,他在逃命之余一直往盛京城赶。

“我有打算的。”范元喃喃。

章纠白掀开马车帘子坐到辕座边准备扯缰绳:“什么打算?”

“大理寺。”范元咽下一口血唾沫,气若游丝地说道,“劳烦你将我送至大理寺。”

扯缰绳的动作一顿,章纠白转身钻进车厢。

她伸手抬起范元的脸左右瞧了瞧,见范元脸上不是泥灰就是血的看不清面目,她伸手从给范元枕着的鸦青斗篷团里扯出一角给范元擦了把脸。

直至此时此刻,范元才后知后觉发现脑后枕靠着的地方是软的。

这是一件斗篷,他有些眼熟。

好像是章纠白的斗篷。

他有点怔愣,偏头看了好一会儿所枕之物才将目光偏移,落在一边的刀上。

他们这样的刀客向来视刀如命,刀在人在,刀断人亡。

章纠白搀着他一路逃亡,途中说过两回他的刀过于坠手问他可否弃刀,也问过他能否让她以佩刀引开追杀之人,两次提议皆被他否决。

至他昏厥不省人事前一瞬,这人都还在打他这把刀的主意。

没想到,最终她竟没有弃了他的刀。

目光移向章纠白,范元张口想道声多谢,谢字还没出口就先听到了章纠白的声音。

“你认真的?真要去大理寺?”她道,“你就不怕大理寺的官差不分青红皂白先将你绑了砍了草草结案应付了事?”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可怕?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一死。”范元定定神,说道,“你若真为了前事觉得愧疚,就将我送进大理寺吧。”

范元态度坚决,章纠白没有继续劝慰。

她垂眸思量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她眸光里有细碎光点闪动。

“将你送进大理寺也不是不可以。”她将斗篷下摆扯开盖在范元身上,语气清浅,“不过,为了你我皆能成事,我有话说在前头。”

-

燕子坡,梅林。

于炜彤兴致很好,放下古琴之后又提笔作了一幅画。作画之时她细细说了一番这几年苦练画技的事情,待画作落成将笔一放,便央着周荃珝为眼前画作题词。

“我不过是要你在我的画上题些字罢了,又没要你给我画枕屏之类,连这等小小要求你都不肯答应吗?”

周荃珝一时未应,她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幼时你待我虽不算多热情,却也不至于如此见外。我回京之前还想着,我想我二人不会像仇人见面那般只当不识的。”

“我最后弹的那曲《如故》,曲谱是你送我的,你曾说等我将这首曲子练好了就答应与我琴箫合奏。八年过去,我回来了,你却食言了。周荃珝,你骗人。”

念出周荃珝名姓之时,她的眼睛已渐渐泛红。

“我不怪你食言,这些年我虽不在盛京城却也知道你过得着实是不易。”

偏转过脸,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你不习惯点香了,我便不点,你说你已辨不准音律,我便不会逼着你再弹琴吹箫。可如今你竟是连几个字都不愿送我了吗?”

“为什么?”她向着周荃珝走近一步,问得急切,“难道因为我是谢家的半个女儿?还是你在怨我当年……”

“县主。”周荃珝出言打断了于炜彤的话,“县主多虑了。”

“那你说,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过是怕县主见过的大家之作太多,看不上我的字罢了。”周荃珝轻声道。

“怎会。只要是你写的,不论写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我不怕你写不好,我只怕你不肯提笔。”

于炜彤松了口气,“你不知道,其实在遣人给你送信之时我并不确定你会来梅林见我。”

想到重逢的场景,于炜彤的脸上露出一丝欣然,可那丝欣然很快就被眉间忧愁所取代。

“我也是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与谁交好、嫁谁不嫁谁这些事从来就不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当初不是我自愿去的汝阳,如今回来也不是自愿的。”

她望向周荃珝,眼中有泪在转动,“我的姓氏我的出身注定了我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换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像她们此等身份的人,总是身不由己。

在一定程度上看似拥有了荣华和自由,但很多时候,一言一行都受到极大的限制。

即便无数次地想要反抗和逃离,但最终却悲哀地发现,除了顺从和妥协好像别无选择。

没办法的,她们这样的人,生来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面前的空茶盏被水苋灌满茶水,热气腾腾,周荃珝将手中袖炉放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放下茶盏时,他唇边勾起了一抹笑:“自知处境如此,还敢奢望圆满么?”

看出他笑容里讥讽意味明显,于炜彤的心一沉,面上红晕褪去,青白顿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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