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反射太阳光线,在空中留下一道清丽的银色弧线,哐当一声,硬币砸在小铜罐的边缘,最后扑通一声掉进水中,只差一点。
许闻意站在池边,什么愿望也没许,只是单纯的想扔。
见没扔进,她还有点小失落。
许闻意回头看宋郁,两个人的目光恰好错开,宋郁看着硬币落下惊起的涟漪。
许闻意握住手中剩余的一枚硬币。
没事,还有一次机会呢。
她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意外虔诚地抛出。
许闻意转身与宋郁对上视线,两人中间隔着几道人影,只听见硬币敲击铜罐声。
也许是扔进去了,也许是掉到假山上了。
宋郁率先移开目光,看着锦鲤池中傲游的鱼。许闻意走到他身边,问:“我扔进去没,你看见了没?”
许闻意不知道的是,宋郁的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后,自动忽略周遭的所有,全然没注意到硬币的去向。
宋郁的眼睛中,世界里,自始至终只有许闻意一人,装满她的背影,她的笑。
他诚实摇头:“没看到。”
“那就是扔进去了。”许闻意憨笑两声,“没看见结果的结果,就由我自己决定。”
睁眼花开,闭眼花落。不知道的答案就由自己决定。
宋郁怔愣在原地,他的世界是悲观的,他的第一想法是失落,他会首先否认“进去”这个想法。
此地此刻,宋郁真正认识到两人的底色不同,一个光明耀眼,一个则是灰暗沉闷。
是他太狭隘,太悲观了。
但灰暗的地方也会有光芒漏进,宋郁挤出一个浅浅的笑:“那就是进了。”
绕过锦鲤池,是一株千年银杏树,树后是圆形拱门和红墙。
银杏树前围着一群高中生,最中间站着一位带队老师,唾沫横飞的讲述这棵树的来历。
许闻意听了一耳朵,中间开小差问:“他们这是研学吗?”
“是吧。”
许闻意眯眼,看清校徽,是她的母校:“我们那时候怎么没有研学?”她还有点气愤。
宋郁平静道:“因为疫情取消了。”
许闻意:……
她听腻了,扶额苦笑:“罢了罢了,去拍照。”
许闻意让小狗端坐在红墙前,宋郁牵着它的绳子,怕它乱跑吓到别人。
开心非常配合,许闻意在心里默默赞叹,真不愧是天使萨摩耶。
翻看照片,她心里突然冒出别的心思,她冲宋郁摆摆手:“靠近一点?”
宋郁不可置信指指自己,再指指开心。
“是的,你们两个靠近一点。”
宋郁僵硬地移到小狗旁边,见镜头对准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许闻意端着相机,安抚道:“放松一点,笑一笑。”
宋郁挤出一抹尴尬的笑。
许闻意抬头看他,他在用这张帅脸干什么?
“……还是不要笑了,平常表情就好。”在许闻意的不懈引导下,终于拍出宋郁的帅照,虽然还是有些局促。
宋郁走到她身边:“我给你拍吧。”
许闻意比了个“OK”手势:“先拍我一个人的,再拍我跟开心的。”她走到墙前,熟练凹造型,然后喊过开心一起凹。
“姐姐,你好漂亮!”穿着校服的几个小女生站在不远处夸赞。
许闻意笑着回应她们:“谢谢,你们也漂亮。”
宋郁快速按下快门,将这一刻的鲜活留下来。
“给我看看。”宋郁递过相机,照片中的人肆意昂扬,笑容灿烂。
“人生照片。”许闻意真情实意夸赞。太有生命力。
一个社牛的高中生突然过来,问道:“姐姐,可以摸摸小狗吗?”
“可以,当然可以。”许闻意脸上挂着笑,让开心坐下。
几个小女生围着开心,小心又生疏地父母萨摩耶。
许闻意在旁边跟她们闲聊:“你们要拍照吗,我这里有相机。”
几个人小小的激动:“可以吗?”
许闻意点头:“可以,免费的。”
“姐姐,可以合照吗?”其中一个女生大着胆子问道。
许闻意将将相机递回给宋郁:“来吧,让你们毕业多年的学长拍。”
许闻意也不记得拍了多少张,中间一个女生热心接过相机,要给许闻意和宋郁二人拍,一边拍一边起哄:“好配啊!”
搞得两人都有些羞涩。
最后许闻意加了她们的联系方式,说回家把照片发给她们。
告别几位高中生,许闻意跟着宋郁前往下一个地方。走过圆形拱门,就到了寺庙前。
庙宇巍峨庄严,四周环绕古柏,树影印在红墙琉璃瓦上,空地上香炉中香火袅袅。
许闻意和宋郁站在台阶下,台阶两侧光滑明亮,不少人当做滑梯来玩耍。
一个小孩欢呼滑到下面,投入到妈妈的怀抱。
许闻意突然道:“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带你滑了一下午滑梯。”
她在栈桥上,捡到个一脸泪痕的小孩,眼睛中泪水蓄满,为了安慰她,小小的许闻意把小小的宋郁带到公园的滑梯,两个人玩了一下午。
但现在那个滑梯早已经被拆穿。
见小孩玩够离开,许闻意拾阶而上,幼稚的坐上去滑下,她十分庆幸今天穿的是长裤子。
宋郁觉得她像一个太阳,停留在自己身边。这是他的渴求,是他九年以来魂牵梦绕的现实。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太阳,生怕自己一用力,面前的场景就破散坍塌。
“好玩,你要不要玩?”
宋郁松开她的手,摇摇头:“身体太脆了,还是算了。”
两人并肩走上台阶,停留在香炉前的空地上。
宋郁问:“要进去拜拜吗?”
“俗念太多了。”许闻意摇头,问:“这里是祈求什么的?”
源源不断的人从寺庙进去,从里面出门。每个人都虔诚祈求庇护。他们或眉头紧皱念念有词,或低眉顺眼沉默寡言。
燃烧的香掉下香火,变短。
宋郁说:“祈求健康长寿。”
许闻意心里一动,犹豫一下,她还是觉得进去。踏进门槛前,她回头:“你不进去吗?”
宋郁笑笑:“俗念太多,我就不打扰了。”
许闻意也朝他笑:“不准学我说话。”
她模仿着上一位人的跪拜方式,陌生磕绊地起身,再跪,她的额头贴在手背上,她闭眼,将自己的真心揉搓出形状,托举给俯视众生慈眉善目的神像。
她祈求,她的小姨要健康长寿,要快点好起来。
许闻意出来,有些晃晃看着在外面等她的一人一狗。
她深吸一口气,说:“走吧。”
她希望这位神仙可以听见她的愿望。
但现实又能往那个方向发展,一切都是未知的。
两人随着人流继续往后面走,那里种满很多奇花异草,最显眼的红墙上的凌霄花,朱红色的比称下竟毫不逊色。
从压墙的凌霄花丛下的拱门走近,正中央有一棵银杏树,虽不及前院那般有千年历史,但也要几百年之久。银杏树的栏杆上挂满红色许愿牌,上面写满最纯朴的愿望。
许闻意围着栏杆走了一圈,风一吹,木牌碰在一起,发出声响。她停下脚步,拐向买许愿木牌的老爷爷那里。
许闻意从那买了两个,强硬塞给宋郁一个。
宋郁本能想拒绝,就听见许闻意淡淡道:“我花钱了的。”
宋郁还是推脱:“那更不应该给我了。”白嫖有点太不好了。
许闻意不解抬头看他:“为什么?”
她又强硬塞给他一支笔:“我一个人许两个太贪心了,所以分你一个。”
许闻意拿起笔,看着牌子,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愿望太多还是太少,她竟有些无从下笔。
写什么呢?
开心蹭了蹭她的裤腿。
人的**无求无尽,钱财、健康、爱情,她看到的许愿牌无非就这三类,许闻意看着开心,她提笔写到:开心,开心,天天开心。
她写完将红色的木牌拿给开心看,开心不识字,但开心捧场。
许闻意宠溺摸它头:“我们开心要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
这是她对对开心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要求。
开心叫了声,表示答应这个要求。许闻意夸赞开心两句,又看向旁边的宋郁,他一直没动笔。
许闻意开玩笑道:“没有想法,两眼空空吗,要不看看我?”
她把自己的牌子举给宋郁看,听见宋郁没有什么欺负的语调:“没有两眼空空。”
他眼中早已经被一个人盛满,只是这个人有些迟钝,还没有意识到。
宋郁说:“我没有什么愿望。”
“怎么会没有呢?”许闻意想开拓她的思维,“你可以写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
她语调变得古怪:“你喜欢的人。”
宋郁定定看着自己的木牌,他拔开笔帽:“好。”
你给我许愿机会,我就许你顺利。
他一笔一划,认真写到:“祝平安顺遂。”
许闻意恨自己视力太好,她在想祝谁平安顺遂?
是喜欢的人吗?
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将木牌系在栏杆上,两个木牌挨得很近,在大片红色中还是如此显眼,红色丝带随风晃动,木牌相互碰击,发出的声响与风吹树叶声混在一起。
许闻意拍完照,站到宋郁旁边,她目光从自己写的木牌上滑到宋郁脸上。
“你也要天天开心。”许闻意对宋郁说。
宋郁直白看着她:“祝你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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