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棯今天早上被电话吵醒。
6:30，脸还闷在枕头里迷迷糊糊就接起来了。
“喂念念。”是他老妈，“我和你爸飞机刚落地...妈吵醒你啦？”
“没。”夏棯翻了个身，宽松的睡衣敞在一边肩，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也该起床了，八点半要去上班。”
夏棯一激灵，稍微醒了点神。对，差点忘了，八盏路灯都已经装完，今天会有工人来调试设备。
“好。”电话里的人停了片刻，直到夏棯走进卫生间叼起牙刷才又传出声音，有点儿欲言又止，“...念念，下个月末国农院的考试咱还报名吗？”
夏棯刷牙的动作顿住，他关上水龙头，嘴巴里还含着牙膏，含含糊糊说：“报，再试一次，这次不行就算了。”他“咕噜咕噜”一口吐掉水。
其实三次考试下来，后两次他也这么说的。
“那...万一还考不上..有什么打算？”妈妈问得很小心翼翼。她从来都是以清醒理智的头脑去规划未来的一类人，锐利的女强人性格直到夏棯出生才逐渐变得温和，学会了用鼻尖蹭脸颊的柔软。
夏棯“嘿嘿”笑了一声，轻快的声音安慰道：“妈，别替我想那么多，万一能考上呢？再说了，7月才毕业呢，不着急想以后的事儿。”
“那你在村里适应吗？上次合同的事儿都解决好了不？”
“适应，妈，我在这边真的挺舒服的。”
“行~那你就好好在村里玩这一两个月，啊，妈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就去看看你。”电话里说。
“知道啦，拜拜妈。”
夏棯把手机放在镜边柜子上，捧一把冷水冲了冲脸，叹了口气。下个月末又要考试了，不过好在论文已经弄完，村里事情也不忙，还能腾挺多时间出来看书。
摩托车喇叭在楼下“滴滴——”了两声，夏棯没来得及换睡衣，撩起拖鞋就跑下去，沈大爷接下来两天不在村，他得照顾起两窝小狗，估计大爷临走前有什么注意事项要叮嘱。
早上六七点的太阳一点都不烈，晨风刮过山野的湿润落下来还凉飕飕的。
夏棯一出门口就看见沈溪戴头盔坐摩托车上，额头没贴着发烧贴，估计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沈溪穿了白色短衫，扣子系得整整齐齐，下摆被塞进黑色长裤里边，他还绑了个皮带，显得腰身很好看。
...
“沈溪，”夏棯眉毛扬起，凑近悄声笑道，“你，你去相亲啊？”
沈溪扣上头盔带子，瞟了他一眼，“你去相亲开125？”
夏棯将注意力放在沈溪的摩托车上，红色的老式125，装机油的地方周围还有些掉漆。他坐过这辆车，那天从麻糬镇回村，走到半路被沈溪捡回来的时候坐过一次。
车是有点土了，人帅就行。
夏棯不是那种吝啬夸奖的人，但这话他没说出来，怕沈溪心里暗爽。沈溪一爽了夏棯就不舒服。
“狗粮一天喂两次就行，小狗不能吃太多。”沈溪开始给他讲这两天照顾小狗的事儿，这么多天下来夏棯其实也懂点了，包括误食柚子叶的那只小白狗得继续用针筒喂流食。
“饮水机是自动的，每天定时出水，你就看泵里水够不够，不够再添就行。”沈溪继续说。
夏棯还发现沈溪在照顾小狗方面特别细致，跟普通家养的细致程度不一样，他一时半会儿也难说清。
“知道了，还有啥不？”夏棯打了个大哈欠，左肩睡衣在动作幅度间不小心滑下来，他只顾着擦困出来的眼泪花，没理会得上空落落的左膀子。
“还有木瓜苗长高了点，”沈溪动作无意识地帮他往上撩了撩，“但是有几片叶子的叶尖发黄了，你看看什么问题。”
“嗷。”夏棯懵懵地点了点头，看沈溪拧着油门扬长而去，后知后觉说了声“谢谢”。
刷牙洗脸换完衣服，夏棯推开沈溪大门开始给七八个狗盆倒狗粮。沈溪换了种狗粮的牌子，里面不单单只有一颗颗小棕粒，还有小鱼小虾小老虎模型的彩色水果干，倒进盆盆里“叮当”响。倒完以后放狗粮袋子回去的功夫，夏棯找了个不用的铁碗，给水泵挨个添水。
*
早8:30整，夏棯准时出现在村长办公室。
今天要干的活不少，首要一件事儿就是下午两点验收路灯，施工合同上写着的，在设备验收完没问题之后，甲方当天需要将尾款转进约定账户。
三沓现金，总共一万零两百二十三，夏棯数到手指酸才数完，然后在收支记录本添上沈溪的名字，记：沈溪，100。他很想写250，但是忍住了。
夏棯把点好的钱装进黑色塑料袋里，一会儿还得找黄叔借辆三轮车上一趟麻糬镇。他刚合上记录本，黄叔杵着拐杖走进院子，腰带挂了串钥匙。这叔习惯把车钥匙、大门钥匙、房间钥匙拴在一块，走路的时候钥匙碰在一起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黄叔，我刚想找你借三轮车的钥匙。”夏棯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下桌面。
黄叔解下一条黑色柄银身的钥匙递给夏棯，“给。小夏，工人几点来啊？你先吃了午饭嘛。”
夏棯看了眼墙上挂钟，就这么点数钱记钱的功夫，已经快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两点多来，黄叔，我一会儿回去煮个面，等路灯调试完了就去麻糬镇。”
“好，辛苦你了。你跟我去老金家吃吧，他做饭了，有茄子煲。”黄叔挽上夏棯手腕。
“茄子煲！”夏棯眼睛倏然睁大，舔一圈唇，砸吧了一下嘴，开心道，“那好，我顺便去看看他的金鱼。”
老金鱼缸过滤器出口水流正常，不强不弱。那天夏棯叮嘱过后，老金将鱼缸清洗了一遍，换了几轮溪水，同样放了点新鲜水藻进去，几只鸡翅包饭依旧蔫蔫的，摆烂一样到游到哪算哪。
夏棯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学长，开了后置摄像头拜托他帮忙看看。
“你走远点儿呢，我看看整体环境怎么样。”学长说完，夏棯连同老金和黄叔三个人，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学长“嘶”了声，说：“那挺怪啊...”光线、水质、水温...一切正常，镜头一晃，他忽然注意鱼缸旁边是个卫生间，问了句，“这卫生间能洗澡吗？”
“啥意思。”夏棯将摄像头反过来对着自己，“跟卫生间有啥关系？”
“能。”老金在旁边说，“我平时就在这儿洗澡。”
...
学长又问：“叔，您洗澡...唱歌不？”
老金脸一红，抓了抓头发，撇了眼夏棯和黄叔，结结巴巴承认：“那个...唱的，唱歌会影响吗？”
“一般不会，唱的太大声就会。”
...
得，真相大白了。
夏棯正在吃一个有史以来最尴尬的午饭，老金一把年纪了，被人戳穿洗澡飙歌，飙歌就算了，谁没点小爱好，可飙到金鱼都听得蔫巴是有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幸好吃到一半几个调设备的工人到了，夏棯打了声招呼，先一步走出去处理事儿。
“灯杆什么的都没松动的地方。”工人使了点劲推了推灯杆，左手托着纸板夹，右手提笔在表格某一栏打了个勾，“然后八盏灯都3000流明，剩一盏4000，型号啥的杆子上贴有标签，你都能看到。”
“嗯。”夏棯跟在工人旁边一条条确认过去。
到单灯测试，他们在工装包里掏出长方形模样的机械设备开始试验各种性能。夏棯看不懂，干脆走远了些跟别的工人站在一起。
“抽烟不？”大哥给夏棯递了支红塔山。
夏棯笑着摆了摆手，说：“谢谢哥，我不抽烟。”
“行。验收挺快的，你就看有没有啥频闪啊、亮度不一样啊这些问题就行。现在是白天，亮度不好判断，他手上那检测仪就专门这种情况用的。”大哥往远处昂了昂下巴。
“好，谢谢哥。”夏棯不知道从哪拿出了瓶冰的可乐递给大哥，“天热，喝点冰的。”
大哥一愣，接过到了谢，余光落在夏棯身上，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说道：“我们老板，你跟他说话留点儿心眼子。”
夏棯没明白，想追着问什么意思，大哥拎着可乐走了。
验收确实快，夏棯再三确认没问题后签了调试报告，收下两本册子，一本质保书，一本操作手册，现在就剩交钱完事儿。
黄叔的三轮车停在他家前院，前几天下雨，轮胎沾了点泥巴，夏棯拉水管出来冲了冲，湿的地方太阳晒一晒很快就干了。他绑好草帽扣带，车钥匙插进去往右一扭，把装钱的袋子贴紧在自己身上，准备出发麻糬镇。
“小夏，你路上小心啊，转了钱就回来吧，不要等天黑了。”黄叔叮嘱。
“知道了黄叔。”夏棯把车开到马路上，拧下油门缓慢开着。
刚才工人大哥那番话让他有点心不在焉...跟老板说话留点心眼是什么意思？合同没问题，路灯也都验收完了，还得留什么心眼子？
...
金橙的太阳从云缝中斜射出微光。
夏棯把车停在路边不挡道的位置，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上下划着。他很想找爸妈问一问，可今天早上才跟母上大人打完包票说“没事”，这会不想再让家里多操一份心。
...
“谁理理我...”夏棯划了一圈通讯录，视线突然定在一个小狗头像的好友上，备注昵称：沈恶煞。
【人物性格点解锁】夏棯是个吃货，看到吃的两眼放光那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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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金鱼界来个不怕苦的男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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