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让小侯爷报恩啊。”裴玄眨着眼睛状似无辜的说:“我是自愿为小侯爷驱的毒。”
时越才不信这话,小疯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表面不说,谁知道心里是不是憋着什么坏。
就像前些时日宋府的那位小厮。
“你后背怎么样。”
“死不了。”
裴玄除了脸色白了一点,因为疼痛沁出了一点汗之外,的确像没什么大问题,连走路姿势都没变。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他那样。
这身体虚的不行。
时越扶着肩膀,再加上没穿好衣物就跑出来闹腾一番,养了几天的伤口隐隐作痛,脚步都有些发虚。
时越踉跄了一下,裴玄跟在身边扶着他,紧紧握住他的胳膊,没让他栽倒在地。
“要被鞭刑的时候你不害怕吗?”时越问。
裴玄眼神落在时越肩膀处洇出的鲜血晦暗不明,作为妖本就嗜血,而他已许久没碰过血了。
于是他不怎么走心的回道:“斗兽场日日如此,有何可怕的。”
好吧,的确是这样。
时越多管闲事救他不就是因为看他被打的惨。
时越将胳膊从裴玄手中抽了出来:“你先走吧,我等会石头,让他扶我回去。”
裴玄看着蓦然变空的手,神色微动,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了,语气都透着一股凉:“那小侯爷就在此等着石头吧,下次驱毒也让他帮你。”
“?”
这人怎么回事,突然晴转阴。
时越看着他头也不回迈腿就走的身影,摸不着头脑。
看在他也受了伤的份上,省了他照顾自己,他不应该高兴吗?
果然是小疯子,思维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没过一会,石头就走了过来:“二公子,我扶您回去吧。”
时越点了点头,想起裴玄后背的伤口,交代道:“一会回去你把止血化瘀的药膏拿给裴侍卫。”
“好。”
等裴玄走回屋里,刚好遇上来给他送药的石头。
“这是公子交代我拿给你的药,涂在伤口上止痛。”
裴玄面无表情的接过药罐子,道了句谢。
石头送完药便离开了。
裴玄打量着药罐子,不知道想着什么,然后嗤笑一声,毫不在意的把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谁用的上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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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
刚用过餐,时越就被时渊喊了过去。
“你的伤如何了?”时渊关切的问道。
时越道:“养了这几日,快痊愈了。”
“嗯。”时渊眉宇间带着未散的凝重,道:“阿越,前几日你身体未恢复没有给你说,陛下听闻了你遇刺的事,大怒,于是命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彻查此案。”
“并且令太子殿下监察京畿防务,大皇子协助缉捕,明面是为了让两人合力,实则……”
时越接过话说:“实则是为了让太子和大皇子互相监视。”
如今还在世的皇子只剩下大皇子与太子,大皇子是皇帝长子,而太子则是嫡子。
上一世连时越这个不怎么了解朝堂之事的风流小少爷,都知道大皇子最后死的有多惨。
储君之争向来残酷。
不过并不清楚上一世安定侯又是挡了谁的路最后竟遭此毒手。
“确是如此。”时渊一边说一边研茶,低眸极其认真:“太子殿下当即领命去追查此事,派人围了平康坊;而大皇子则是令麾下金吾卫接管了京中巡防。”
时越问:“那查出什么结果了。”
时渊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并没有,那些舞姬是西域一个胡人贩卖来的,平康坊买他们的时候称这些女子皆是无家之人。”
“但是经过大理寺彻查,只在一个人身上发现了可疑之处。”
时越问:“谁?那个领舞吗?”
“的确是她,阿越你怎么知道?”
时越思考着那天遇刺的情形,低声说:“当日遇刺时,其他舞女虽有动手,但是功利之心貌似不大,只有那个领舞,是招招致命,应当是她吩咐的任务。”
时渊点点头,赞许道:“阿越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能观察这些,真是长大了。”
时越听着夸奖止不住的扬起了唇角,接着问:“然后呢?”
时渊声线平稳的继续讲:“大理寺去搜查领舞女子住所时,在屋外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便直接抓了起来,那男子是领舞的姘头。”
“大理寺几经拷打,那男子便讲了出来,自述是贪图安定侯府钱财,并知晓你常去平康坊,所以嘱托领舞设局欲将你抓住换取财宝。”
“而后那男子便咬舌自尽了,大理寺以此为果结了案。”
好扯。
时越心想。
简直漏洞百出。
如果仅仅是为了抓他换取财物,根本不需要下死手,可那些舞姬,尤其是领舞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兄长认为此案果真如此吗?”
时渊眉心轻蹙,无奈的说:“是与不是都无从计较了,太子殿下上奏认为此案已破,不必再扰民声。”
时越问:“他故意压下此事的。”
时渊终于研好了一杯茶,递给时越:“若是细究下去,那几个舞女是经教坊司流入平康坊的,而教纺司由太子殿下执管。”
时越了然的点点头。
时渊继续道:“陛下虽知晓案件有诸多漏洞,但是陛下最看重朝局安稳,若因此不论是查出太子或大皇子任意一方,二人相持一幕被打破,朝局就乱了。”
时渊目光沉沉:“阿越,这案子到此为止了,太子和陛下都不想让它继续发酵,咱们安定侯府夹在中间,一旦深究,只会被两方猜忌。”
“往后京中或许不太平,出府一定要多带侍从。”时渊温声交代着:“太子与大皇子的争斗只会越来越多……”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时越望着它,郑重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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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安定侯府,侯府曲径通幽处坐落着一栋低矮的房屋,木质的窗户上透出微弱的灯光。
裴玄正在阖眼打坐,耳尖动了动,听见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裴玄走至房门前,一手将屋门拉开。
“哎呀!”
时越没想到他会突然开门,一下没站稳,向前栽去。
裴玄这次不像早上般伸手扶他,就只站在一旁冷眼相看。
时越扶着旁边的门框稳住了身体,然后抬起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没有一丝刚刚差点摔倒的狼狈。
“这么晚你来干什么?”裴玄环臂抱胸,吊儿郎当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来看看你睡了没。”
也许是晚上,时越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绑在身后,夜里的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的翘了起来。
“有事说事。”裴玄低头一边擦着刀一边不冷不淡的说。
时越只好不再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去公榭查验一下舞女的尸体。”
虽然这个案件不查了,但是时越总想弄明白舞女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
应该就是大皇子或太子殿下其中一波。
闻言裴玄手停了下来,狭长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你伤口是好了?白天遇刺的戏码不刺激,晚上去找死人补乐子?”
“……”
真好,嘴像淬了毒一样。
时越也不恼,往前走了几步,烛光映在他的眼上,看起来亮亮的:“案子有问题,所以我想再去看看。”
裴玄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那你去,找我做什么。”
我要是会武功谁还会找你这个麻烦精。
时越解释道:“我一个人害怕,而且我没有功夫,你陪我呗。”
最后几个字带上了一点点恳求的意味。
裴玄还想讽刺他的话卡在了嘴边,瞥了眼他快要见好的肩膀,转而说:“怎么不喊石头陪你去,你不是最信任他。”
他老提石头干嘛?
“你武功好,我也信任你啊。”时越想不明白,看他阴沉着脸,那就顺毛呗。
裴玄一脸不相信。
时越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有几块白白软软的桂花糕,他全部递给裴玄。
裴玄看着桂花糕,又看了看时越亮闪闪的眼睛,觉得这小少爷有点好笑。
这小少爷惯是会拿捏人的,不来硬的来软的。
可惜……裴玄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时越,几块糕点就想打发我?”
“那你想怎么样?”时越立马接话,然后脑子飞速旋转,咬了咬牙直接说:“只要你陪我去,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但是杀人放火不行。”
这倒是个好主意。
裴玄挑了挑眉,慢悠悠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当然!君无戏言!”时越点点头。
裴玄不再说话,随手拿起刚擦好的剑越过他出了房子。
时越明白这是同意的意思,止不住内心的雀跃,连忙跟了上去。
可惜裴玄是个妖,又是练武之人,脚步功夫极快,而时越却是因着有伤口和平时走的就慢,所以落后了他一大截。
“喂!你能不能走稍慢点等等我。”时越抱怨道。
裴玄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麻烦。”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脚步却还是慢了一点,在每次时越快要跟不上的时候,还会状似无意的停下来等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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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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