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啊,你也劝劝他,都老胳膊老腿了,还逞能,这会只是受了伤,万一有个好歹……”陈永对这老父亲也是无奈,下面的话说来晦气,他便不说了,求助般看向杜衡。
李宛云也在一旁边择菜边搭腔,舒佑想帮她干点活,被李宛云劝开,让他帮着看看孩子就成。舒佑拿了拨浪鼓逗林儿,引得孩子咯咯笑,伸着小胖手抢拨浪鼓。
杜衡本也想劝,可说了几句就被陈捕头打断了,说起陆玉竹的事来,想把话题绕开。
听陈捕头说陆玉竹暗中下毒欲害王齐山正妻被发现,扭送官府,本该依法严惩,但他怀有身孕,好歹是王家的种,王家又将他保了下来,赶出府去另住,等生下孩子就抱走,由着他自生自灭。
“这般心狠手辣的人,还好那时阿衡没娶了他。”陈捕头啧啧直叹,每每想起来都万分庆幸。
李宛云道:“爹,这会子还说他做什么,咱们阿衡和舒佑和和美美的,过的好着呢,管他这劳什子做甚。”
“是,不提他,提了都晦气。”陈捕头又岔开话题,说起别的案子来,杜衡想插嘴都插不上。
正是谈天,忽听外头传来叩门声,陈永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立马躬身行礼,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看到来人,杜衡也是意外,来的竟是新任县官大人,谢倾。
这位县官大人进士出生,模样俊朗,正是风华正茂,杜衡上次报官抓陆思明时曾见过一次,但那时他身着官服高坐公堂,他没敢多看,此时见他一身常服,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瞧着倒像个儒雅书生。
陈捕头立马就要下床,谢倾扶住他,道:“你有伤在身不必起来,躺着吧。”
陈捕头本也起不来,只得又躺下来,“大人怎么来了,你瞧我这,什么准备都没有,宛云啊,快去倒茶来。”
李宛云赶忙去倒茶,林儿想追着娘亲去,无奈小短腿追不上,眼看要哭,舒佑便把他抱起来轻拍轻哄。杜衡站到他身边,想降低些存在感,毕竟县官大人是来看陈捕头的,他们杵在里头不大好。
谢倾让随从将礼品送上,让陈捕头好好休养,说了些褒奖其忠勇的话,将陈捕头感动的眼眶都红了,想来就是为此陈捕头才迟迟不愿退休,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往后想劝怕是更难了。
好在随后谢倾就劝着陈捕头辞官休养,县衙感念其功劳,每月还会给他五钱银子的抚恤,让他安心颐养天年。
陈捕头眼里滚着热泪,他不愿辞官一来是因这位新任县官大人勤政爱民,他想要为他多做些事,二来也是觉得自己还能动弹,多干一阵就能多赚些银子给家中度日,谢倾这么说无异于给了他一个定心丸,连连称谢,哪有不应的。
“对了大人,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杜衡,疫病那会他可是出了不少力,吉祥村死伤最轻就靠的他,医术可是没的说。”陈捕头冲杜衡扬手,杜衡只得走过去,拱手一拜,“谢大人。”
“不必多礼。”谢倾扶起他道,“本官翻阅卷宗,曾看过你父亲杜仲的案子,实在是可惜了一位良医,被宵小之徒所害。”
杜衡道:“吴家罪有应得,多亏了谢大人明察秋毫,不像上一任县官,收了好处助纣为虐,不知做下多少冤假错案,如今有谢大人在,实在是咱们的福气。”
谢倾笑道:“本官新任,愧不敢当。今日既有缘得见,不知可有空闲,家慈素有旧疾,服药多年总不见好,不知杜郎中可有法子医治?”
县官大人所托杜衡自然不敢推辞,只得谦逊几句应下了,离开陈家就搭乘谢倾的马车去了县衙后宅。
谢倾母亲得的病与刘老爹相似,多是年轻时劳累过度熬坏了身体,年纪大了便都发作起来,想治好是不可能的,只能稍作缓解多撑些时日罢了。杜衡没有明说,开了个养身的方子,说日后再送些药丸来。谢倾谢过,硬是给了一百文的诊金,也算一份收货。
回去路上,见路边有大娘在卖新鲜的荷花和莲蓬,舒佑只多瞧了一眼,杜衡就买了三朵并几个莲蓬,花了五十文钱,若是让田桂芝知道定要数落他乱花钱,可看到舒佑高兴的样子,就是再多钱他也愿意。
他剥了颗莲子喂给舒佑,舒佑头一次吃这个,起初脆甜可口,到后头就吃出了一丝苦味,但并不难吃,清甜和微苦混合在一起,反而别有一番滋味。
他吃完了一个莲蓬杜衡才笑道:“少吃些,莲心苦寒,吃多了伤胃。”
舒佑笑着摇头:“不苦。”
两人慢悠悠走回家去,要走个把时辰的土路加山路,他们一同走来却丝毫不觉得累,反而想一直这么相携着走下去才好。
走着走着,他们在林子里遇到了进山砍柴的田宁。田宁一个丫头,也把自己当个小子使了,砍柴挑水一样不落,背了两捆柴火还走的稳稳当当。她身后跟着同样进山采药的郑元舟,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不知道的还当郑元舟是在尾随良家少女呢。
看到杜衡和舒佑,田宁笑着小跑过来,杜衡把柴火取下来背上,叫她不必这么辛苦,这种粗活自己来做就是。田宁擦擦头上的汗,只说不累。
“师父。”郑元舟走过来打招呼,要把采的药给他一些,杜衡推辞没要,想问问他们为何会在一处,又不大好开口。
郑元舟与他告别就自行离去,人走了杜衡才问田宁是怎么回事。田宁撇撇嘴道:“他啊,傻小子一个,说我一个姑娘家在山里不安全,非要跟着我走。”
杜衡道:“他也是好心,你一个人进山确实不安全,往后不要来了。”
“没事,我一个人都习惯了,我长的又不好看,没人会打我主意的。”田宁不当回事,“再说了,就他那个小身板,真遇到事也不顶用,说不定还要我保护他呢。”
杜衡莞尔,舒佑拿了个莲蓬给田宁,田宁高兴的合不拢嘴,边剥莲子边朝家走去。
看到荷花杜若很高兴,都顾不上吃了,找了个盆装水插花,摆在桌上看了好一会。
“花如果能永远不谢就好了。”杜若抚摸着娇嫩的花瓣不由发出感慨。
田宁剥了颗莲子扔进嘴里,“花哪有不谢的,长在土里的都会谢,别说摘下来的,也就一两天工夫就没法看了,不如莲子好吃。”
“可以的。”舒佑忽然把手轻轻放在花上,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虽无形无实,却像是镀上了一层釉,三朵荷花顷刻间变的更为娇艳,比先前都精神了许多。
杜若双眸莹亮,直呼阿嫂真厉害,杜衡无奈道:“何必为这个耗费灵力,惯的她。”
舒佑一笑,眸子也是亮晶晶的:“这么好看的花,谢了多可惜啊。”
杜衡笑着揉揉他的头,剥了一把莲子拿去炖汤喝。莲子性寒,直接吃伤胃,用来煮粥炖汤却是极佳,天热了喝上一碗补中益气宁神安眠,就连莲叶莲藕莲须都是极好的药材。
日头被远山遮挡,白□□人的热气也消减了不少,一家子坐在院子里吃晚饭,因舒佑的缘故蚊子都不见一只,别提多舒坦。
舒佑捧着碗喝汤,看着身边的杜衡,回想数日前的惊险,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一时都快分不清此时此刻的幸福日子,究竟是真是假了。
杜衡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目光相接的片刻就懂得了对方的心意,相视一笑,已不需要任何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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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灵山,上仙门。
云雾缭绕山间,朦胧之中有石阶蜿蜒而上,通向那远离尘嚣的清净之地。扫山门的小童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掏出一个糕饼吃了,这才有力气干活。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踉跄人影,小童以为是要来拜师的,懒洋洋开口要把人劝回去,看到那人模样立马精神了,站直了躬身道:“广炎师叔,我没有偷懒,我在好好扫地……”
广炎盯他一眼,并不搭理,片刻就窜了进去,小童愣了愣,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玄叶,又在偷懒了。”一声轻斥响起,将小童吓得差点跳起来。
“哈哈哈哈,都多少次了还会被吓到,胆小鬼。”随着一阵清脆笑声,玄明忽然出现在小童身后,将一块酥饼塞进他嘴里。
小童正要生气,嘴巴被堵着也说不出来了,几口吃完了饼,道:“师兄,刚才我好像看到广炎师叔了。”
玄明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影。
完了完了,广炎回来了,得赶紧去通知大师兄!
他径直推门而入,吓得玄卿一把推开舒溟。好家伙,魂儿差点吓飞出来,一团灵力失控在体内乱窜,憋的他脸色由红泛青,没忍住呕出一口血来。
见过喝水呛着的,没见过被灵力呛死的。
舒溟凝眉,握住他手腕把人拉过来,又堵住他的嘴,将灵力缓缓渡入,引导着他体内的灵力安生下来。
玄明识相的停下来,他知道大师兄和舒溟这是在口渡灵力呢,大师兄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这样疗伤能好的更快。
“咳……咳咳……”玄卿推开舒溟,捂着嘴咳嗽,脸上红得发烫,都不敢看玄明。饶是他脸皮再厚,当着师弟的面做这种事还是扛不住啊。
舒溟倒是一派淡然,根本不在乎被人看到,毕竟在他看来,他只是在给玄卿疗伤,没什么好避讳的。
“大师兄,你们好了没有?”玄明凑近一些,道,“我有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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