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钻进她床上，用身体给她取暖。
燕无情紧紧抱住她取暖，却发现她竟然浑身是伤，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倒比我还严重，没看到牛头马面打你啊。”
“我进山之前应该就被人打得挺惨，伤得很重。你身上很冰，抱着你倒没那么痛了。”
“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们进了圣山的门就吃了无尘丹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以前是谁都不重要，这里来的人没有名字。
牛头马面叫我们号码。
你是9999车厢里出来的，你是这个月来的第一个女孩，你是1号.而我是10000号车厢里第一个出来的，我是2号，接下来往后排。只有见到了摄政王才配有名字呢。
我们现在在子夜宫。明天天一亮就要进第一层地狱了。我怕。
听牛头说，会死很多人。也许我们都会死。”
“他们把我们抓来做什么?”
“不知道。”
“这里为什么这么黑？”
“外面会不会亮一些？”
“天总会亮的。”
“………”
这一晚小小的燕无情和小小的燕无霜抱团取暖，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未知的地狱还没有切身的体会。
第二天就进了第一层地狱。
巨大的地狱里一个巨大的铁网，带着面具的小鬼头将三千个女童像赶牲口一样赶到了网中。
马面在网外大喊：“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赤手空拳，近身肉博，互相撕杀，只要坚持一柱香的时间不被杀死，就能活着进入第二层地狱。
开始。”
孩子们都懵了，天真的孩子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敢下手。
马面冲进来用剑杀了一个女童，大喝道：“再不动手，这就是下场。”鲜血横流，喷到了燕无霜脸上。
尖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地狱。
女童们开始玩命的厮杀。赤手空拳，近身肉博，打得昏天黑地，那柱该死的香好像烧不完似的。
燕无情身上有伤，又没有武功，周围的小女孩一拳拳打来，一脚脚踢来，她能闪躲就闪躲，实在避不开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任人踢打。
燕无霜虽然身上也有伤，但她似乎内力还不错，自保措措有余，她见到燕无情嘴角鲜血淌个不停，急着救她，对别的女童下手凶猛，导致周围的女童都来围攻她们。
燕无霜孤身奋战，急道：“姐姐，你反击啊。帮我。”
燕无情开始学着燕无霜的招式反击，她记忆力惊人，无论和谁对打都能复刻对方的招式，一时竟打退不少女童，但她不下死手，导致自己重伤频频吐血，连带着燕无霜都受了伤。
“姐姐，你杀她们啊。你不杀她们，她们就要杀你。”燕无霜急了。
“她们和我们差不多大，和我们一样是被逼的。我死也不杀她们。”燕无情宁死也不肯杀人。
好在一柱香终于烧完了。
她们坚持活了下来。
周围女童的尸体已经铺满了整个铁笼。
小鬼将死尸拖牲口一样拖走。
牛头报数：“死五百七十八名女童。存活二千四百二十二名女童。”
晚上，燕无情和燕无霜又躺在一张小床上抱团取暖，林不羽身上更冷了，她抖得厉害，燕无霜怕她死去，哭道：“姐姐，你为什么不杀人？你身上好冷，伤得更重了。”
“我为什么要杀人？”燕无情不解。
“不杀她们你就活不了。”
“要我杀她们，那我宁愿不活。我身上一阵阵发冷，又被马面踢了一脚，今天又受了伤，我活不了，不想连累你。你明天不用救我。”
“姐姐。我进来前也受了伤，也伤得重，今天铁网内赤手空拳近身博杀也被打伤了。明天换你救我。我想活着。”燕无霜鼓励燕无情。
燕无情大受感动，含泪说道：“你叫我姐姐，那你就是我妹妹了。我们一起活下去。我们不是一号二号，你给我取个名字。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吧。”
燕无霜可怜兮兮的道：“你刚来的时候昏倒了。我听牛头马面他们说名字要由燕煞南取。照例要姓燕，从无字。意思我们进了燕国，是燕煞南的奴隶，没有他就一无所有。”
“跟仇人姓就跟仇人姓，这才记得报仇呢。一无所有就一无所有。总有一天我们也要让他一无所有。”燕无情非常虚弱，心中杀气却很重。
燕无霜被她吓到了：“姐姐，听牛头马面说我们活下来是做杀手的，你虽然不杀人，但你现在的样子好冷，很像杀手。”
燕无情豪情壮志道：“我们要做就做天下第一杀手，只杀燕煞南这个大魔头。还有这些牛头马面。镇北王、镇西王这些爪牙。”
燕无霜听得来了心气，激动道：“今天我看着同伴的尸骨成山，我好害怕。听你说这番话倒不怕了，我跟着你。姐姐，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燕无情想了会，说道：“你叫燕无双吧。你美得举世无双。”
燕无霜也想了一会，说道：“有姐姐在就不是举世无双，改成冰霜的霜吧。姐姐身上冷得像块冰，姐姐是冰，我就是霜。
姐姐身上冷得既然像块冰，我给姐姐取名燕无情吧。
铁面无情。在这里，你只有铁面无情才能活下去。明天不要手下留情了。
我不想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就更难活下去了。”
“好。明天生死未卜。我们现在就义结金兰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我死了，你为我杀了罪魁祸首燕煞南报仇雪恨。
如果你死了，我为你杀了罪魅祸首燕煞南报仇雪恨。”
两个小女孩子跪在小床上，对着黑漆漆的子夜宫发誓：“我燕无霜起誓。今日起和姐姐燕无情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明日我死了，姐姐为我杀了罪魁祸首燕煞南报仇雪恨。”
“我燕无情起誓。今日起和妹妹燕无霜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明日我死了，妹妹为我杀了罪魁祸首燕煞南报仇雪恨。”
两人说着誓词，又学着大人的模样郑重拜了八拜。正式成为姐妹。
“我真希望明日我们都不死，我们一起逃出子夜宫。逃出这十八层地狱……有朝一日，杀燕煞南，灭子夜宫。”燕无情憧憬着。
两个小女孩说了半夜的悄悄话，互相鼓励，义结金兰，相约闯过子夜宫十八层地狱，相约逃出去，相约谁死了，就替对方灭了子夜宫，杀了燕煞南报仇雪恨。
这一晚，她正式成了燕无情，冻了一夜。而燕无霜紧紧抱着她，即便被冻得发抖，也没有松手。
天一亮她们就和剩余的二千四百多女童一起进了第二层地狱，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水牢，太大了，大得让燕无霜目瞪口呆，他一脸惊恐的道：“姐姐，你说，这水牢能装多少小女孩的尸体？”
这话极有画面感，让林不羽能想象到水变成了血液的红色，红色的水面上漂着拥挤的女童尸体。
她几乎想吐。
马面大喊：“还是相同的规矩，一柱香的时间，赤手空拳，近身肉博，但要在水底厮杀，一柱香燃尽还活着的，就能进入第三层地狱。”
有个小女孩问：“水有多深？”
一个小鬼一脚将她踹下去：“下去就知道多深了。”其余小鬼也开始踹人开水。
二千多女童被恐吓得全部跳下了水，噗通噗通的水声惊起巨大的浪花，场面十分诡异。
水牢好像是深不见底，女童都无法立足，扑腾着扯着身边的人当救命稻草。
这样的水下厮杀更加残酷，水性好的占了极大的优势，但想在水下赤手空拳的杀人还是很困难，燕无霜水下功夫不好，倒也时常能侥幸逃脱。
淹死的人多了，同伴借着尸体的浮力杀人倒更顺手了，燕无霜只得憋气沉下水去，水底被追杀的风险少了很多。
燕无情水性极好，但她伤重体力不支，被同伴打得也沉下了水去。
杀红了眼的同伴潜到水底来追杀她，她隐隐看到燕无霜憋在水底已经失去了意识。
看到水中渐渐被鲜血染红。
看到一具具幼小的尸体浮上了水面。
她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救燕无霜上岸，但这太难了。她已经想不起来是怎样坚持着将燕无霜抱上岸来的了。
只记得浮上水面时，一个一身洁白的大男孩隔着一块非常洁净的白布伸手拉了她和燕无霜一把。
过了许久，她和燕无霜缓过了一口气来，都看向巨大的水牢，水面已浮满了密密麻麻的幼童尸体。
小鬼们蜂涌而上，将浮在水牢的尸体往外拖走，很快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冷冰冰没有一点生气了，似乎眼一眨，她们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马面报数：“死亡八百九十八个女童。存活一千五百二十四个女童。”
燕无霜看了燕无情一眼，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姐姐，这个巨大的水牢能装得下五千女童还绰绰有余，死八百九十八个是不是不多？”
白衣大男孩对马面说道：“把她们两个引荐给叔父。”
马面领命道：“是。”
当晚燕无霜再没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她恐惧得浑身发抖，无声的哭泣。
林不羽安慰她：“我会保护你。”
整晚再没有第二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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