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迁、穆云轩、吴帝都看得暗自心惊,再看不下去,个个撇过眼去,瞪向孤无过。
孤无过看了一眼燕无霜,叹道:“天蚕丝还挺硬气,你挺住吧,别怂。你要是输给一根头发丝一样细的虫子得多憋屈,那就枉为天下第一杀手了。”
穆云迁早就通知了剑神,此时剑神也到了,听到这话倒冷笑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
孤无过见剑神都来了,眼睛一亮,笑道:“要不要我顺便给你把个脉,说不定你体内也有蛊虫啊什么的,指不定比天蚕丝还硬气了?咱们试一试吧。”
剑神冷笑:“老实点,看着你的病人,别连条头发丝细的小虫都抓不住。”
孤无过冷哼:“你别激我,我马上就能捉住天蚕丝了。”
话音刚落,燕无霜痛得满地乱滚,她身为俘虏,自持是子夜宫少宫主又是天下第一杀手的身份,平日里哪肯当众出丑。
此时痛到极致,竟不顾形象不顾身份也顾不得有多狼狈丢丑,只顾满地乱滚缓解身体里不可抑制的痛楚。
她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叫得人心都碎了,吴帝听得满殿乱走。
穆云轩和穆云迁因剑神在场,倒并未多话,却也看得一阵揪心,唯恐燕无霜活生生痛死。
孤无过心知天蚕丝已按耐不住,叫穆云迁和穆云轩道:“按住她。”
两人连忙紧紧压制住燕无霜。
孤无过一刀划破她手腕,顺势在自己手腕上又割了一刀,两人手腕相贴,孤无过立即催动内力逼天蚕丝,他中了噬蝎毒,运用内力就痛得有如万蝎噬心,一时痛得嗤牙咧嘴。
剑神怕他会痛得受不住,说道:“我来。”
当即以掌力催动天蚕丝,蛊虫每移动一下燕无霜就叫得像鬼一样恐怖,声音瘆人至极,在场所有人都汗毛直竖,头皮一阵阵发麻。
吴帝更是转过头捂住耳朵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
穆云轩和穆云迁紧紧压制住剧烈挣扎的燕无霜,但随着蛊虫的移动,燕无霜那撕心裂肺的叫声更是直刺他们耳朵,犹如魔音穿耳,两人都是心惊胆颤,脊背冰凉。
穆云轩更是想起从前穆云中病中的情状,心中不忍,险些叫燕无霜挣脱了去。
孤无过听得极不耐烦,嘀咕道:“我的天啊,真的要被这丫头的叫声逼疯了。至于这么痛嘛?”
穆云轩已经习惯孤无过说风凉话了,也没空与他计较,只管紧紧压制着燕无霜。
穆云迁大声说道:“无霜姑娘,忍一忍,长痛不如短痛,你很快就能自由了。”
剑神仍旧面无表情,冷静自若,猛一发力,蛊虫如一根隐形的头发丝径直往燕无霜手腕钻来,突然闪电般消失不见了。
燕无霜痛得昏死了过去,那刺耳的叫声终于是停了。
孤无过感觉不到手腕痛楚,心知天蚕丝临门一脚逃遁了去,不服气道:“天蚕丝太狡猾,又退回到燕无霜体内了。一次逼它不成,它有了警惕心,难以掌控了。
不能假手于人了,我亲自来,我就不信制不服它。”
说罢不管剑神,自凝起内力,逼入燕无霜体内,天蚕丝被内力所逼,惊起暴走,燕无霜也被剧烈的痛楚惊醒,惨叫连连。
这叫声别人都忍了,孤无过因为强行动用内内体内万蝎噬心,他自己痛得要死,又被燕无霜的惨叫声折磨,顿时心神不宁,几乎掌控不了天蚕丝。
他胜负心极强,正与天蚕丝斗法,唯恐错失良机,当下忍无可忍,烦躁的吼道:“叫什么叫,真想先弄死你,再弄死天蚕丝。”
燕无霜幸亏痛得听不清他说什么,否则能被气死。
穆云轩、穆云迁看他跟天蚕丝疯狂较劲,有不敌之险,便将气撒到燕无霜身上,实在是小孩心性,此时倒都不敢去惹他,更担心这一次再让天蚕丝逃掉就再难以收服它。
孤无过单手运气,殊死一博,终于能感觉到蛊虫钻入自己手腕,立即将手腕抬起与燕无霜手腕分离。
随即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
但他刚刚大言不惭说风凉话,此时只能咬牙死忍着不叫出声来,哪怕疼得眉毛一抽一抽的,身体颤抖不止,他也强撑一口气偏不叫出来。
穆云轩爱莫能助,只能为昏死过去的燕无霜取出毒针,又喂她吃下一颗九转灵丹。
穆云迁担心孤无过,问道:“现在你要拿天蚕丝怎么办?”
孤无过强忍巨痛,银牙几乎咬碎,哪里还说得出话,当即颤抖着手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水,仰头喝了下去,随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闭目养神。
穆云迁拿着药瓶给穆云轩看,穆云轩闻了一下,惊得面色惨白,说道:“和毒针上的毒一样,他喝下了一整瓶噬蛇毒,他想用噬蛇毒杀死天蚕丝。
此时体内定是万蛇噬咬,天蚕疾走,毒和蛊在他体内交战,拼个你死我活。
他的身体就是战场,刀枪剑戟炮弹烽火都要由他受着,受不了就是个死。”
孤无过此时已痛得将身体蜷缩起来,哼哼唧唧叫出了声,穆云轩看得眉心一皱,说道:“他此时痛楚是燕无霜的两倍,必痛不可挡,苦不堪言。”
穆云迁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很是佩服,说道:“倒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说罢惊觉这狠劲和剑神有得一拼,偷偷觑了一眼剑神。
剑神正冷冷看着孤无过,说道:“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对手,叫他痛死了倒是可惜。”
抱起孤无过来到水晶宫的天池,将人往天池中一丢,说道:“天池的温泉水也许能缓解你痛楚,你即要为我治病,最好别被一条头发丝细的小虫子折磨死了。”
孤无过咬牙道:“谁叫你好心,我便不在这鬼池子里泡着也不会痛死。”
剑神见他有力气说话了,便知池水缓解了他的疼痛,转身便出了水晶宫。
孤无过整整浸泡了一整夜,天蚕丝才死,他用内力逼出体内毒素,又到轩辕殿自己配制出噬蛇毒的解药,这才稍稍缓过来。
穆云轩看他元气大伤,一夜未眠,要他去睡觉,他只摇摇头,要见燕无霜。
吴帝将燕无霜安排在寒霜宫,照顾了她一整夜,此时她已醒来,见吴帝竟亲自照顾自己,不禁心中惧怕。
吴帝退到门边,说道:“姑娘不用担心,我只是看你与我的王后玄冰长得有些相像,将你当作她的女儿看待,别无他意。”
燕无霜道:“龙女玄冰的女儿,就是天下人都在寻找的小龙女了。我一个子夜宫的杀手,哪来那个福气。”
吴帝欣慰的开怀一笑,满怀期待的问道:“你觉得是福气?”
燕无霜一时伤感道:“我从小无父无母,长在子夜宫那个人间地狱,被痛不死控制,命途多舛,永远也无法摆脱阶下囚的命运。
自然是个无福之人。若能有个家,有个家人依靠,岂能落到如此地步。”
吴帝心疼不已,承诺道:“在这里,没人会把你当阶下囚。孤无过解了你痛不死奇毒后,你就彻底自由了。我向你保证,让你自由,放你离开。”
燕无霜想不到吴帝竟真拿自己当女儿待,一时感激不已,笑道:“多谢陛下。”
吴帝见她终于展露笑颜,不由得喜笑颜开,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人给你送来。”
燕无霜道:“我长年受痛不死折磨,经常痛得生不如死,味觉不灵。吃什么都可以。”
吴帝听了甚是伤心,安慰道:“孤无过一定会治好你的。”
燕无霜不忍叫吴帝失望,便道:“冰糖葫芦吧,小时候和我姐姐说过,出了子夜宫也要像别的孩子一样买冰糖葫芦来吃。
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我从未尝过,想试试。”
吴帝知道她说的姐姐就是燕无情,当下面有愧色,忙道:“我马上叫人给你做来。”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许多精致营养的早点,吴帝将冰糖葫芦亲手端过来递给燕无霜吃,说道:“你中了银针痛得昏死过去两次,得好好补补,我再给你盛碗燕窝粥。”
燕无霜有些受宠若惊,自小到大,也没人这么关心过自己,先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不自觉笑道:“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是姐姐说看着它一颗颗红艳艳的,圆滚滚的,像极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像极了幸福的样子。”
吴帝见她总提起姐姐,问道:“你姐姐是燕无情吧,她对你好吗?”
燕无霜道:“我姐姐很好。在子夜宫,她是我唯一的依靠。燕煞南多次要杀我,都是她救了我。
我被带到第九层地狱,受尽凌辱,她为了给我报仇,逼燕煞南出来,杀了凌辱过我的十大兽鬼,甚至要杀了燕破天。我知道,她还会为我杀了欺负过我的孤无命、燕煞南。
她受尽十八般酷刑,受了痛不死的剧痛都没有向燕煞南屈服,她是为了替我和其她姐妹报仇,才向燕煞南屈服,才杀上官露。
那是她第一次被迫杀人。也是唯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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