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迁意味深长的笑道:“玉佩不错,如果我没看错,这玉是燕国的燕脂玉。多为红玉,红玉最难得的是红似燕血,最为燕国王室所喜,又叫燕血玉。
圣女燕丹枯就有一块,自小佩戴。
你手上的白玉也颇为难得,竟是一整块莹白透亮的……倒像子夜时分的圆月一样。”
燕无霜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间便冷冷道:“三爷说笑了,我见识浅薄,不曾听说过子夜时分的月亮。
只听说夜晚的月亮。这玉佩也是你父皇所送,我反正不喜欢,你若喜欢,送与你也罢。”将燕脂玉扯下递给穆云迁。
穆云迁并不接,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即便你不喜欢,它也是你的。再说了,父皇叫我劝你留在他身边,依我看,此时,你倒不用我劝了。”
燕无霜道:“看来三爷并不欢迎我留下来,可惜你父皇和你正相反。”
穆云迁目光犀利,透过她妩媚的面容看到她身为子夜宫杀手的一副铁石心肠。
他牵动嘴角,似笑非笑的重复道:“可惜你父皇和你正相反……”
燕无霜见他那笑说不清道不明什么意味,乍一看上去像是玩世不恭浪荡不羁的坏笑,她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细细品味之下,又觉得有种王族贵气和江湖痞气的庄严和肃杀,像一种居高临下的警告。
她此时又感觉自己完全透明,所想之事都被他一一洞悉。
燕无霜抿嘴不语,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泄漏了秘密。
穆云迁冷冷道:“你可以不做穆回雪,但你想做一辈子的燕无霜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进。
枉废孤无过尽心尽力替你清毒解蛊,到头来,你仍旧是别人的傀儡。”言尽于此,也不等她回应,便离开了寒霜宫。
燕无霜像泄了气一样萎靡瘫坐下来,眼里泛起泪光,既替自己委屈又可怜自己。
穆云迁没有去找吴帝,只稍加查探就找出进献燕脂玉的大臣,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霍太师。
此事关系重大,穆云迁当即叫来了太师之女霍婷贞,霍婷贞久不见穆云迁,见穆云迁突然叫她,便知有重要的事。
不料魂迁宫中摆着酒菜,穆云迁正自饮酒,见她来了,穆云迁叫她坐,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她,然后才说正事。
霍婷贞一听竟叫她查探她父亲是否和燕赤鳞有联系,以及燕脂玉的来处,又自斟了几杯酒猛灌下肚来压惊,心道:‘穆云迁即然当着我的面说了,父亲进献燕脂玉给吴帝的事必然就是真的了。’
可她绝不相信父亲会通敌,更不明白穆云迁为何叫她查自己生父。当即道:“三爷,此事牵扯到我父亲,我就应该避嫌。
二公主已嫁到我们霍家,三爷为何不让二公主暗查此事,却叫我来办,三爷就不怕我假公济私,包庇生父吗?”
穆云迁自饮了一杯酒,说道:“云歌刁蛮任性,不闹事就行了,我能指望她做什么事。你深明大义,跟我多年,倒不用避嫌。”
霍婷贞自小暗恋穆云迁多年,年少时甚至离家出走随他闯荡江湖,只是穆云迁碍于他太师之女的身份,不肯跟她亲近。
她只得投入天山派门下,做他的下属,暗地里为他办事。
多年来,穆云迁的事她几乎都知道,他红颜知己无数,真正让他相信的人没几人,她有些不自信,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穆云迁道:“你知道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必多问。”
霍婷贞心中暗喜,又饮了几杯酒,穆云迁知她不善饮酒,不许她再喝,说道:“我叫鲲鹏送你回去。”
霍婷贞已经有些醉意了,迷迷糊糊的靠在穆云迁怀中,喃喃说道:“我不要回去,小时候你不碰我,说我还小。我现在都长大了,我对你的感情还是没有变,你还是不肯碰我。
我长得不够美吗?没有乔十三美?还是没有媚儿美?秋蓉蓉、小紫晶……”
穆云迁深吸一口气,赶紧打断道:“你最美,行不行?鲲鹏……”这一叫鲲鹏竟然没有回应。
穆云迁将两手松开,怀中的女子泫然欲倒,又紧紧抱住了他,身子软软的伏在他身上,喃喃道:“抱紧我。”
穆云迁知道她使计让鲲鹏撤走了,眉心微皱,不悦道:“我亲自送你回去。”
霍婷贞松开他道:“我吃了绝子丹了。”
穆云迁怒道:“你说什么?”
霍婷贞酒壮怂人胆,大声道:“我吃了绝子丹了。我知道你终生不娶,更不要孩子。
我是太师之女,你不想耽误我,所以一直不肯要我。我现在和你一样了,我终生不嫁,也不会再有孩子。
我就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穆云迁看着这个从小缠着自已的小妹妹,因为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粉嫩嫩的,眼中泛着倔犟的泪花,小嘴撅着委屈又可怜。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鲜明女子,竟然为了自己不婚不育,他第一次觉得对她有些许的愧疚,当即恼羞成怒,喝道:“谁给你的绝子丹?”
霍婷贞见他真的生气了,醉意减了大半,老实说道:“金玉说一百两银票,她就帮我到轩辕殿求一颗来。”
穆云迁怒气勃勃直奔轩辕殿。
轩辕殿里热闹极了,药房里孤无过为了制傀儡解药不眠不休呕心沥血。
丹药房中穆云轩也沉浸在配制傀儡解药中不可自拔。
两人兵分两路互不干扰,困在药堆里埋头苦干,天天闷着头,热火朝天忙个不停。
只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失败了两次之后,孤无过气得砸了整个药房,气得穆云轩差点背过气去,抓住孤无过狠狠一顿揍,穆云霄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长这么大从来也没见过穆云轩气到打人,一时惊呆了,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戏。
只见穆云轩一拳打在孤无过脸上,跌跌撞撞的骂道:“你这个混帐……我的药房里多少奇珍异草,名贵药材,这里面……
里面有多少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好药,只差把龙血凤髓搬来供你使用,你倒好……一点儿不如意就全给作践了。
你还神医,还天下第一神医,天下哪有医者砸自己药房的?我看你就是天下第一神棍,真是白糟蹋了你那一身好医术。”
那孤无过砸了药房理亏在先,让着穆云轩,任他几十拳打在自己身上,打得他跌跌撞撞的摔了一身伤,他也不还手,只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萝莉啰嗦。烦死了。”
穆云轩还没解气,又是一拳抡过去,怒喝道:“没完。你只顾自已,一时兴起就发疯,全然不顾后果,你不配为医,什么鬼医术?医德尚且不修,医术再好也没用……”
那孤无过见穆云轩没完没了,又开始侮辱自己医术,他岂是个乖乖听训挨打的,当即就还手了。
照着穆云轩的脸就是一拳,也一般的怒道:“我不就是砸了个药房吗?用得着这么气个没完嘛?
还扯什么鬼医德。随心所欲便是我的医德。你医德好,你医术好,你了不起,还不是也没制出傀儡解药来。”
穆云轩气得脸都红了,他正是因为没制出傀儡解药来心里有气,当下又被孤无过给点燃了火气,两人你一拳我一拳,一拳比一拳狠打得不可开交。
穆云霄见孤无过开始还手了,看孤无过在天下高手榜排名第二,唯恐自己二哥吃亏,就要上去帮忙。
回春、悬壶、济世都劝她别去。
回春道:“剑神给的一个月期限已经快到了,两人已经熬得心力交瘁精疲力竭了,还没有制出解药来心里压力太大,这时候已经崩溃了,让他们发泄一下倒出了心中憋的这口闷气。
何况两人都没动刀动剑,就轮个拳头打顶多骨头疼两天。自己就能医好了。”
穆云霄看他们三人也一般的熬得没个人样了,恐怕也是濒临奔溃的心境了,当即便不再动,跟着他们一起看戏。
孤无过和穆云轩已经打得鼻青脸肿了,孤无过输在没穆云轩不肯罢休的倔劲,因此挨了不少打。
他被打得狠了就骂:“穆云轩,你就是千年王八万年的龟,长了腿了女人也不会追。”
穆云轩反击道:“咱们两个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孤无过宁愿挨揍,嘴上便宜一定要占着,不然心里这口气就不顺,当即又骂道:“你不止是千年王八万年的龟,你还是千年的老二,孔夫子搬家净是输。你就跟个傻袍子似的,茶壶里煮饺子有货你也倒不出,要那么多药材有什么用,你弄得出来傀儡解药吗你。
还医德,水仙不开花,装什么大头蒜。你沐猴而冠相鼠之皮乃禽兽非人也。
你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穆云轩输在不会骂得这么狠这么顺口,每每插嘴都被孤无过强势的打断了。
他气极了,下手打得就更狠了,直到最后气得指着孤无过恨不得掐死他,当真去掐他脖子时,又什么反驳的话和打他的劲也都没了,摆手罢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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