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无过从来没见剑神笑过,只觉如料峭寒风,叫人一阵胆寒,莫名又心痛得移开了视线,心道:“他想要我死?”
他总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错,一时没忍住,问剑神道:“你刚刚身上有杀气,你想让我死?”
剑神冷笑道:“怕死就离我远点。”
孤无过毛骨悚然,麻起胆子强装镇定道:“我孤无过天不怕地不怕,怕什么死?你想要我死,总比你不理我,懒得要我死好。
你要我死,说明你看得起我。”
剑神不理他,走了。
穆云迁在一旁偷笑,孤无过踢他一脚,瞪他:“不许笑。”
穆云迁收敛笑意,挖苦道:“我看你是天不怕地不怕活不怕死不怕就怕我大哥不理你。”
孤无过嘴硬道:“你懂什么,要不是他有病,又是天下第一高手,我才懒得讨好他。”又问道:“你刚刚有没有感觉你大哥身上一股杀气?”
穆云迁一本正经道:“剑神杀气太重,太过危险,按理你不宜跟他走得太近。容易死。我大哥刚刚明跟你说了,怕死离他远一点。”
孤无过无所谓的道:“只有危险的人物才好玩,跟着他玩死就死了。”
穆云迁甚是惊奇,正经道:“有这个心,你可以当我大哥的影子侍卫了,不过你只是有心,不够忠心。还不够格。”
孤无过气得几乎跳脚:“我给你大哥当影子侍卫?开玩笑,我圣山山主,天都能给翻过来,岂能受人驱使,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我还不够格?天大的笑话。”气呼呼走了。
当晚剑神、孤无过、燕无霜、穆云迁就一起策马夜行前往燕国,一路上,孤无过都很照顾燕无霜,燕无霜没想到剑神和穆云迁也跟着去,难免局促。
虽然这两人是她的亲哥哥,她却一直没有把自己当小龙女,更不愿意当他们的妹妹。
对剑神她恨不得避到千里之外,对穆云迁更是退避三舍,倒愿意和孤无过亲近。
孤无过和她年纪相当,心思单纯,性格开朗,爱玩爱笑,她跟孤无过在一起很自在。
孤无过一刻也闲不住,每每逗得她开怀大笑,一会儿要她看光怪陆离的景色,一会儿又给她讲一路趣闻,多半都是他跟着无名游医自由自在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内容。
这一日投店歇脚吃饭,因孤无过喜欢热闹,四人都坐在大堂吃饭喝酒。
不少江湖人士都在谈论孤无过,绝迹江湖的无名游医的后人,三国争抢的小无名。
天下高手榜排名第二的新贵,天下神医榜第一,天下美男榜第一,炽手可热,名满天下。
孤无过听得得意洋洋,心情甚好,却听到有人喊道:“不过听说他是圣山小祭司孤无命的亲生儿子啊。”
孤无过怒瞪着穆云迁:“你传的消息?我是孤无命的儿子这事就你们几个人知道,江湖上怎么会有这种消息传出来?”
穆云迁无辜道:“我没传。”
果然又听人道:“江湖上因为孤鸿和孤无命是圣山大祭司小祭司,道法高深。改姓孤的多了去了,都是为了增点光,有朝一日名扬天下。
姓了孤,自称圣山高人,再不济也能小有名气。
孤无过不同,他现在被剑神收入麾下,是吴国贵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又有人道:“不错。孤无过要真是孤无命的儿子,和圣山有牵连,剑神岂能容得下他,即便现在容得下他,日后也容不下他。
剑神要是容不下他,这天下就容不下他了。”
“……”
孤无过看着剑神,剑神自顾吃饭。
他甚是不服气,一时兴起,想扳回一局,当着剑神的面傲骄的胡绉道:“那几个人瞎了眼了,我剑术天下无敌,天下第一,这天下任我横行,哪会容不下我。”
剑神也不理他,任他胡绉自己剑术天下无敌,天下第一。
孤无过越发得了意,又当着穆云迁的面向燕无霜吹嘘道:“我的江湖地位,比天下榜榜主还大,不信我一声令下。
渝国天山派和神山派,黄山派,镇江门,羌国苍山派、巨海帮、臧山帮,吴国神医岭、会真门、通天派……总之江湖各大势力都得对我俯首称臣,不敢不听。”
燕无霜像看不破孤无过相当拙劣的演技,听得津津有味,一脸欣羡,十分捧场。
她身为子夜宫杀手,自然知道那些江湖门派都被灭绝了,纵然现在还有些残余势力复苏也并不足为惧,但她喜欢听孤无过胆大包天的胡绉。
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那一套逗燕无霜一笑也罢了,但这牛也吹得太大了,别的门派不管。
就渝国天山派和神山派和穆云迁就颇有渊源,忍不住拆台道:“你说的这些门派都被燕煞南灭绝得差不多了,但凡你说出一个别的门派出来,我都信你。”
孤无过喝一口酒道:“现在兴起来的江湖门派出一个后起之秀没有?所学都是些三脚猫的工夫。
反倒是灭绝的江湖门派很有些本事,正气凛然,敢于和燕煞南作对。
不然,燕煞南就不会灭他们。他们还存不存在难说得很,你怎知没有漏网之鱼呢?
怎知漏网之鱼不多呢?
你天山派不是就混得很风声水起吗?”
穆云迁黯然道:“除非有奇迹发生。”
孤无过道:“人活着,就是要相信奇迹和创造奇迹,或者说,成为奇迹。否则,浊世俗生,了无生趣。”
霜无霜听得这话对孤无过崇拜不已,说道:“他不信我信。你能清除我体内痛不死剧毒一定是无所不能的。
我真羡慕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纵然胡闹也肆无忌惮,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你即说了,我便信。”
孤无过听得笑弯了眉眼,当着燕无霜的面笑嘻嘻偷偷问穆云迁:“你说你妹妹是不是喜欢我?”
燕无霜自然听见了,也只是笑笑而已。
穆云迁笑道:“你想多了。对你感兴趣倒是真的。”
孤无过迷之自信,说道:“我看她就是爱我。”
燕无霜听得好笑,但凭他开心笑闹。
剑神听得冷哼一声:“她是我妹妹,你想都不要想。”
孤无过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哪一点配不上你妹妹了?就我这张惊世绝艳的脸,配谁都绰绰有余。你看看这客栈,多少人垂涎我美色。”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确实如孤无过所言,都有意无意看着孤无过,连店外都围满了人,争相一睹他神仙美貌。
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天下第一美男子如同勾魂摄魄的妖孽,一举一动分外撩人,在哪都能引起轰动,剑神已经习惯这种小场面,也不得不承认孤无过的确配得上燕无霜。
孤无过虽然只是玩闹,剑神却一本正经道:“不止是无霜,我哪一个妹妹你都不许妄想。”
“凭什么?”孤无过不服。
“凭你是孤无命的儿子。”剑神毫不留情。
这个理由还真是无法反驳,孤无过气得吹头发瞪眼,猛灌了两杯酒,忒不服气的道:“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想什么呢?我就想想怎么了?”
说完突然感觉到剑神眼中透出杀气,一时被镇住,笑眯眯认怂道:“开玩笑的,不想了,我不好女色,好男风。”
穆云迁暗笑他自命不凡,即想着挑战剑神,又被剑神拿捏得死死的,认起怂来连自毁名誉好男风都说得出来。
谁知孤无过胆大包天,话锋一转竟又挑衅剑神道:“要不你我同住一房,同睡一塌,有你看住我,我就不敢对你妹妹怎么样了。”
穆云迁和燕无霜都惊呆了,剑神也没想到他刚刚说好男风就敢说上自己塌,凝神看他那张艳绝天下的脸,眼中却露出明晃晃的嫌弃:“我不好男风。”
孤无过想惹怒剑神,偏偏剑神不怒,他感觉剑神沉默的外表下潜藏杀机,越发兴奋,接着挑衅道:“人生苦短,不妨一试啊。”
话音刚落,就被剑神利剑般冰冷的眸光笼罩,他分明是想挑衅剑神的,瞬间又被压制,哪里还敢再造次,立即又认怂道:“也不能瞎试。我睡屋顶。”
当晚,穆云迁就上屋顶警告孤无过:“你小心点,口不择言挑衅我大哥是要付出代价的。”
“气气他而已,他也没那么小气吧。”孤无过当然知道不能惹剑神,只是他嘴欠,和剑神同路不去惹他一下浑身痒痒。
那可是剑神,他一直心心念念要挑战的人。
“我的江湖道是杀敌之前给他机会。
我父皇的王道是春风化雨,杀无赦。” 穆云迁意味深长看了孤无过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大哥的霸道,是六亲不认,他要是想杀我,我对他惟命是从他一样杀。
至于你,无论你是圣山山主,还是玉皇大帝,我大哥要你死时,你就活不了。
你还作死挑衅他,等着吧。”
说得孤无过半是期待半是心悸。
之后的几天四人低调赶路,剑神始终也没有跟孤无过计较他口不择言的事,孤无过却越发提心吊胆,总觉得剑神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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