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寓木,想着只是巧合,且自己换了衣裳戴了面纱不碍事的。没想到寓木先开了口。“许合欢,我知道是你。”她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怎么认出来的?完了完了。”合欢被她这话惊到了,竟把心里话脱口而出。而后意识到不对,又马上自己捂了嘴。
寓木也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原本是想着她会抵赖或者会逃跑,要费一些功夫才能质问她。却没想到她承认的那么爽快,那一脸惊慌的样子又是那么实诚,一时竟不忍心责问她。寓木也如实答道,“我一路跟着你出来的。”
“那,木姐姐,你能不说出去吗?”合欢看了一眼四周,侧着头,在寓木耳边悄悄说道。
“那你回去自己向太子和娘娘请罪吧。”寓木还是平静地说着,并转身要走。合欢赶紧跟上去,想再说说情。
这时合欢看见一个男子朝她们走来。那男子明明长相俊美,也一身的贵气,但合欢总觉得那人浑身都透着一股风流倜傥的韵味。合欢怕被看见,使劲往寓木身后躲。
林谋走到他们跟前,朝寓木行了礼。“寓妃娘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寓木正想回答,合欢在她身后使劲扯了扯她的袖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心软了。“林公子,皇后娘娘听说你们忙不过来,让我过来看看是否需要人手。”
林谋突然看向合欢,问道,“这是?”
“我是艺馆里的人,今天来帮手的。”合欢突然想起来,来时有看到医馆旁边有个艺馆,便探出个头答了,答完又躲回寓木身后去了。他觉得这人既然认识寓木,就一定认识宴归,不能让他发现了自己。
“那二位小心些,我先去忙了。”林谋说着便走开了,他还边走边回头看了几眼合欢。合欢觉得这人三番五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看一个陌生女子,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林谋一走开,合欢就拉起寓木往外走,她觉得自己出来许久了,该在平时午睡醒前回去。她一边走一边抱住寓木的胳膊,就像前几日一样,一路叽叽喳喳。寓木也跟前几日一样,一直没有回应她。
“木姐姐,我就知道你长这么好看一定也是心善的。我之前还觉得你不喜欢我,怕惹烦了你。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今天你帮了我,你就是我好姐姐了。”
寓木一路无话,她起初觉得别扭,总想要推开合欢的手,却耐不住她一直粘上来,且一路叽叽喳喳。她也插不上话,只好任合欢抱着手走回府里。
寓木觉得自己很奇怪,从小到大,她没有和任何人这样亲近过,甚至母亲都没有。无论是这样和她说话,还是这样抱住她的手臂。她觉得虽然有些抗拒合欢粘着她,有时候也觉得合欢话多真的很吵,可是几日下来,她竟然有些不舍这样叽叽喳喳的热闹。
两人走到了太子府的后门。寓木推门时,正看见合欢借着墙外一棵矮树跳上了院墙。她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趴在墙上的合欢,而合欢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准备光明正大进门的她。两人对望了几眼,都没有出声。合欢看了看院墙的另一边,想了想还是从原路跳下了院墙,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了寓木身边。
两人进了合欢的屋子,一进门寓木就冷冷地关上了门。寓木今天帮了她,只是觉得她在医馆着实用心,再看她前几日在皇后跟前的行为,该是个良善之人。可是寓木依然记得那日书房里的药汤,她一向是非分明,不想这么不明不白。
合欢看见她关门,转过身冷冷地质问自己书房的事,先是一惊,低下了头,过了会才抬头说话。“木姐姐你既然知道这事,没有向皇后拆穿,一定是为我着想。反正我今日也有把柄在你手上,我就一并告诉你吧。”
合欢隐瞒了陵游是哥哥的事实,其他都实话实说。她说许大夫是她从小认识的人,她误会殿下要杀许大夫,一时心急才下了药,想要威胁殿下保全许大夫性命。但药性轻,只是让人有气无力病几日就好了。
寓木神色淡淡地听着,心里却百般惊疑。自己不过帮她瞒了出府一事,她既然就敢把这些话告诉自己。私下认识大夫,给太子下药,随便哪条拿出来责罚也比出府重许多。可是她就这样说了出来,言语和神情都满是真诚。她像是一个对人毫不设防的天真的孩子,只要别人给一点好处,就能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和多疑又轻易不相信别人的自己截然不同。
一想到这些,她竟觉得有些心酸,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去相信别人呢。再者,为什么一向是非分明的宴归竟然容忍了这种事情,还包庇了她?
寓木一时陷入沉思,也丝毫没有了计较她说了什么的心情,说了句“你今日所说我不保证不会揭穿,你自己安分些吧。” 就转身走了。
合欢却在她身后雀跃地告别,“木姐姐再见,我下次再找你玩。”
这一幕被恰好进来的李嬷嬷看到,也是觉得惊奇地很。前几日两个娘娘还都背地里悄悄向她打探对方,今日就这样融洽了?不过李嬷嬷一想也觉得这事该是这样,两个娘娘都是豁达的性子,自然能好好共处。
往后很多天,合欢都在午后偷偷往医馆跑,在医馆帮着煲药,准备大夫们膳食。但她都戴着面纱,只说自己是艺馆的人。
寓木知道,侍卫知道,密探也知道,但谁都没有拆穿。陵游也知道,但他自己都忙得脚不沾地,以为是府中放她出来的,也没有过问。
从那日在书房出来,陵游就一直在为这些孩童的事情忙地焦头烂额。那日,他出了书房就如宴归所说,让侍卫带他去找林公子。那林公子也一反之前在合欢院外流连时满脸好奇的样子,很认真地接待了他,并把他带去了城里的医馆。
他在医馆了看了那些病童,发觉这些孩子的病症果然和之前离国的村子一样。他初次见到这些病症的孩子不是在边境的村子,而是在境城外的杏花村。杏花村里有个老大夫,教授了他许多方法,所以他才能在边境村子时得心应手地医治那些孩子。而今连秦国都开始有这些病例,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马上就去见了太子,明说这病虽只有孩童会染上,但也如瘟疫般互相染病。他要求聚集一些大夫,把让孩童每日聚在一起救治,且要让所有的学堂私塾都停学,不要让孩童外出聚集。太子一开始觉得有些为难,怕引起城里大家恐慌,但是仔细问询后就同意了。并叫来林谋,让他们两人一起协商后面的事宜。
第二日,边境突然动荡,太子便去了军中,只剩林谋和陵游在主事了。
起初看到林谋时,陵游以为他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纨绔子弟。这几日下来,却发现他是个确实有一副好皮囊,也能面面俱到安排好所有事宜,是个有才干的人。只是,依然是个浪荡的纨绔子弟。
医馆里有许多照顾孩童的母亲,姐姐,丫鬟或奶娘。而这个林公子,竟个个都能叫出名字,还总是都能亲切地聊上几句,来时问候走时告别。虽然他的话语并不让人觉得轻浮,陵游却对他这副样子很是不屑。陵游觉得,该看病看病,该煲药就煲药,不能总是这样一心多用。虽然他现在没有出什么差错,但万一呢?
还有那日合欢来了医馆且谎称是艺馆的人,林谋竟还打听了她好几次,陵游对他更是不屑了。还好后几日午后合欢在时他都恰好不在。
更气人的是,陵游觉得,这个林公子似乎是看出了自己对他的不屑,总是刻意嬉皮笑脸地跑到跟前逗弄他。或是当着他的面和那些女子开他玩笑,或是在那些孩童面前拆他的台。虽说言辞并无冒犯只是大家图个乐子,却总是让他哑口无言,尴尬离去。
陵游觉得,日日看诊熬药都没有日日看见那林公子那么煎熬。偏偏这公子还日日都得到医馆,如何安排大夫看病抓药熬药,如何安排药材,如何核实每日哪些孩童来了哪些没来。这些还全得仰仗着他,陵游也自愧不如。
而林谋却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先说那日那个艺馆的姑娘,虽然蒙着一张脸,但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美而不媚,眼神生动,是个唱戏的好料子。一定是艺馆新来的,不然他怎么没见过。可惜只见了那一次,还未来得及细问,也不知道那女子有没有去唱戏的打算。
再者那些带着孩童来看病的女子,一个比一个有趣。虽然每日应对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务,让他觉得有些累,但他却乐在其中。从带着孩童来医馆的母亲姐姐,甚至是丫鬟奶娘身上,他都能探听到许多庶民邻里纠纷,权贵宅门争斗的故事,他可太热衷于这些故事了。以前他还得费劲去搜寻,而今全都在他眼皮底下,省了好多功夫。
最有趣的是那个许大夫。从那天把许大夫带到府里,林谋就怀疑这大夫和侧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他从阿宴那里打探了好几番,次次都败兴而归。现在倒好,这许大夫就在他眼前了。
几日下来,林谋觉得这许大夫不像是会和侧妃有不勾的人。无他,只是许大夫实在太板正憨厚了,绝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他明明年纪轻轻说话做事竟跟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夫相差无几,但是对人情世故又木讷又耿直。
才两岁的孩童哭闹着不肯吃药,许大夫竟然长篇大论地说良药苦口的道理,听的孩童愣住,大人怪异地看着他,还得林谋来哄哄孩子缓缓氛围。
许大夫对其他大夫也是,说他们药没抓对,这味和那味多相似要注意否则会酿成大祸之类的,一提到这些就滔滔不绝,偏还言辞恳切真诚让人不好打断。那些大夫只好互相使着眼色听他讲下去。这时候,又得是林谋出来,借着问问题放走别的大夫。
许大夫最怕和别人谈些闲话。孩子的母亲问完病情,叹一句这可如何是好,庄稼已经几日没顾上了,许大夫就只能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安慰。大夫们一起用膳时谈哪家饭菜好吃,哪个孩子姐姐好看,哪个孩子机灵,他也完全插不上话。偶尔有人问他一句,他就说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大家也就更不跟他搭话了。
不过医馆的莫大夫对他很是赏识,回回看着他都像时老父亲看着自己很成器的儿子。
几日下来,林谋算是摸清了许大夫的性子,觉得他虽古板执着但其实纯良可爱。尤其是有一次,在众人面前,一个母亲夸许大夫生的好看问他是否婚配,许大夫的脸瞬间就红了,不知所措地往旁边去了。从此,林谋就爱捉弄他,爱看他在众人面前脸红窘迫的样子。
这边医馆忙地热火朝天,宴归在军中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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