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楼下树木冒出了嫩绿的小芽。小猫在客厅里蹦蹦跳跳，时不时一个飞身侧滑，停在落地窗前，看一眼万物复苏的景象，再扬着尾巴来到猫抓板前，开心地磨一磨爪子。
陆川还没醒，这个可恶的人类变坏了，居然把花瓶粘在茶几上。
人与猫之间的信任何在？
害温柚拔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能把花瓶推下茶几。
玩累了，温柚叼起逗猫棒，屁颠屁颠地跑进陆川房间。他没有跳到床上去，也没有一屁股坐在陆川胸口，而是上了床头柜，化作人形盘腿坐好，温柚握住逗猫棒，控制着末端的羽毛一下又一下地拂过陆川的脸颊。
人类醒了。
并且配合地抬起手，抓了几下。
人类的反应速度很“慢”，抓了好多下都没抓到，温柚不客气地说：“陆川是笨蛋。”
下一秒，温柚猝不及防被陆川拽倒在床。人类一个翻身，手臂和腿都搭在温柚身上，抱得紧紧的。
小猫在哪里跌倒，就会在哪里睡觉。
温柚只犹豫两秒，就乖乖回抱陆川，决定睡个回笼觉。
他今晚有重大任务要做，白天要多睡一会儿才行。
在陆川温暖的怀抱里睡了一个小时，人类和小猫鬼在早上九点准时起床。陆川依旧给小猫鬼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温柚夹起一个蒸饺，朝陆川摊开左手，“陆川，握手。”
陆川听话地握住了温柚的左手。
于是温柚夹住的那个蒸饺顺利地进了温柚自己的嘴巴里。
“你不觉得那个蒸饺应该喂给我吗？”
“不觉得。”
在温柚又一次夹起一个蒸饺的时候，陆川先发制猫，朝温柚摊开右手，并说道：“温柚，握手。”
小猫鬼对着他的掌心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接着张开嘴，当着陆川的面，把蒸饺放进自己嘴里，再傲娇地瞥陆川一眼。
接下来的早餐时间，完全成了一场握手大战，陆川为了让温柚投喂自己，屡败屡战，最终，吃饱了的小猫鬼把蒸饺塞进陆川嘴里，然后变成猫跑去玩玩具了。
玩够了，小猫又变回一条人类挂在沙发上休息。
就这样玩一玩、睡一睡、吃一吃直到太阳落山，天幕一片藏青色，小猫开始挠门，让陆川放他出去。
小何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有只鬼团子不愿意主动去转世投胎，由于语言不通，交流十分困难，他们希望温柚可以去劝一劝那只鬼团子。
陆川并不想出借温柚，他不能理解小何这种以劝导和完成心愿为主要手段，促使鬼团子自愿转世投胎的做法，他认为听话的鬼团子捉走就是，不听话的鬼团子打一顿捉走就是，只要往黑门后面一扔，万事大吉。
可温柚想去。
小猫鬼为了能去帮忙，甚至连色·诱的招术都用上了。陆川当场屈服，同意带温柚过去。
等陆川揭开门上的符纸，再将门打开，温柚一个飞窜，在走廊上跑了起来，结果还没跑多远，小猫一个脚滑，倒地轱辘轱辘转了几圈，被陆川及时挥出的符纸捉住，才没滚出楼外。
温柚飘回陆川的肩膀上，乖乖趴好。
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小何正对着一个纸壳箱不停地“嘬嘬嘬”，好奇的路人们凑过去看了一眼，见纸壳箱里只有一个塑料袋，纷纷向小何投去怪异的目光，好像觉得他有病。
温柚突然理解他们捉鬼师为什么会没有朋友了。
他从陆川肩膀上跳了下去，虽然很好奇，但温柚的动作很小心，他轻手轻脚地到了那个纸壳箱前面，粉色的鼻头动了动。
——里面是只白兔。
温柚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只洁白的、柔软的、香喷喷的小兔鬼。后者动了动，转过身来看着温柚，模样乖巧甜美。
“***！滚！”
小何好奇地看向温柚，“它是不是说了些了什么？”
“嗯。”小猫坐了下来，大尾巴轻轻地摇晃着，“说了不少脏话。”
小何：“？”
小何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它还说了什么吗？”
“说要踹死我们。”
“……”
见温柚他们还不走，小兔鬼气得不停跺脚，边骂边跺脚，最后，它嘎巴一下倒地了。
小何困惑不解，“这又是怎么了？”
“唔。”温柚略一思索，“好像被气死了。”
陆川插了一句，“还没完吗？拿塑料袋一套，扔进黑门算了。”
小何：“？”
这时，温柚冲进了纸壳箱里，一猫一兔从纸壳箱的底部穿了出去，打了起来。陆川要去拉偏架，被小何死死拦住，这位可怜的年轻的捉鬼师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陆川冷静，一边对着温柚喊道：“你们不要再打啦！不要再打啦！”
路人们纷纷疑惑地看向那片空旷的草地，最后绕开小何、陆川走远了。
陆川看了一会，见兔子不是温柚的对手，就收了符纸。
片刻后，猫兔大战分出了胜负，骂骂咧咧的兔子安静了下来，接受温柚的拷问。
温柚：“为什么不去投胎？”
小兔鬼：“要你管！”
小猫抬爪给了它一下，本来就死了，再气也没辙的小兔鬼用力跺跺脚，“我要回家！我的主人离不开我！”
闻言，温柚愣了一下，他那停在半空准备随时出击的爪子慢慢收了回来，他沉默许久，问：“你家在哪？”
小兔鬼并不知道，它不小心从家里飘出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温柚扭头向陆川求助，只见捉鬼师挥出一张符纸，落在了小兔鬼的头上，带着小兔鬼一路上飘，停在半空，接着径直飘向某户人家。
温柚不像陆川、小何那样，需要乘坐电梯才能上楼，他飘着，跟在小兔鬼身后，一路来到小兔鬼的家中。
夜色已深，房子里落满了暖黄色的灯光。
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蹲在笼子前，手里拿着一捆干草，放了进去。
那里面，有只和小兔鬼一模一样的白兔。
温柚以为小兔鬼会破口大骂，会冲进去给它曾经的主人一拳，或者给那个替代品一拳，可小兔鬼什么也没说，它只是静静地看着，红色的眼睛里映着暖色的灯光。
温柚看不得这种沉默，好心地问：“你还好吗？”
小兔鬼答：“有点想死。”
温柚安慰它道：“本来你也没活着。”
小兔鬼：“……”
小兔鬼生气地甩了甩头，把符纸弄下去，它才死没多久，还不大会飘，四肢各游各的，笨拙地落了地。
陆川和小何就在楼下等他们，见温柚回来了，陆川主动上前两步，抱住小猫，放在自己肩膀上。
目睹陆川抱空气的路人们走得更快了。
小兔鬼落地后就一直精神萎靡地侧躺着，小何担心地问：“它这是怎么了？”
温柚在陆川的肩膀上转了两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揣爪坐好，“心死了。”
听到这话，小何大概猜测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小兔鬼：“没关系，我养你好不好？”
小兔鬼一个翻身，背对着众人“死”。
温柚贴心翻译，“它在说：‘滚开，臭人’。”
陆川从口袋里抽出塑料袋，被特制符水浸泡过的塑料袋非常适合用来捉鬼，在保安过来驱赶他们两个神经病之前，陆川把小兔鬼打包带走。
小兔鬼不愿意跟小何走，让小何滚，陆川也滚，但是它愿意跟温柚走，直到它发现温柚就是陆川家里的，嘎巴一下又“死”在陆川家门口。
温柚受不了香喷喷的小兔子待在他家门口，艰难地叼住这个体型只比他小一点点的白兔，把心如死灰的兔子拖进家里。
“喂，你叫什么名字？”
“甜甜。”
“……”
一整晚，甜甜都不吃不喝地躺在地上，任凭温柚怎么挑衅它都无动于衷，它同意去转世投胎，但黑门的开放时间在后天早上。
闹到睡觉时间，温柚被陆川抱回了房间，小猫化回人形，往陆川的怀里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下。
凌晨两点，一阵激烈的刨门声响起。
温柚睁开眼睛，听见甜甜在外面悲痛地喊道：“咪咪啊——咪——”
温柚摁住准备去揍挠门兔的陆川，自己下了床，打开门的瞬间化回小猫，他先兵后礼地给了甜甜一爪子，然后问：“干嘛？”
“我要复仇！”
温柚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小兔鬼，带有怨气的鬼魂会化作恶鬼，“你想怎么复仇？”
“你来当我的主人！”
“……”
温柚沉默两秒，答：“哦，好。”
认主仪式就这样完成了，温柚叼起兔子，来到客厅，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刚套上垃圾袋还没有丢过垃圾的垃圾桶，把甜甜放了进去，“主人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睡觉！”
做完这一切后，温柚回到陆川房间，化作人形重新投入人类温暖的怀抱，然而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那个女孩的模样。
——好忧伤的眼神。
他见过这种眼神，曾经很清晰地见过。
温柚不明白，人类有了替代品，为什么还那么难过？
他越想越难过，越难过就越生气，一生气就睡不着觉，于是抬起脚踩在陆川的八块腹肌上，一脚把人类踹下了床。
舒坦了。
陆川：“？”
——
想念，难过。
但是现在有陆川。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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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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