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舒寒瑞蓦然惊醒。
“快回去。”污染物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村民们,所以它们故意先释放出污染物信号,引诱他们上招。
奇怪,明明是在向前移动的,但却感觉远在天边,甚至是越来越远。
“别跑了。”郭祈拉着舒寒瑞的手,冷静地说:“你没发现这里的空间是混乱的吗?我们只能等着它们来,没办法去主动找。”
舒寒瑞卸下劲了,自责感随之而来,如果说她可以再多考虑一下,或者就不会如此了。
等待的时间真的很难捱,狂风携带骤雨,连带舒寒瑞都觉得刺骨寒冷。
风雨终于停下,一切都不再摇摇晃晃,黑云下的半轮月亮也露了身影。
啼哭声终于出现,给了这五人一点点希望,打起精神来。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婴儿污染物们浩浩汤汤般,绵延不断地从村子中涌现,排成一长队。最恐怖的是,在它们的背上的是熟睡的村民。
舒寒瑞不确定村民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已经去世了,在惨淡的月光下,映衬着的是他们无血色的脸。
童谣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了。
舒寒瑞试图去找寻几岁孩童的身影,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你是在找我吗?”
舒寒瑞转过头去,一张惨白的脸浮现在她的面前,黑色的眼珠被一层灰白色的膜给覆盖着。
它留着一头短发,发丝的长度并不整齐,像是被随意修剪。身穿一套蓝白色的休闲服,有点像医院里的病号服,手腕上还有一条红色的编织手链。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条手链是白天唐村长放在弃婴塔旁边的东西。
这样粗略一看,它大概还保留着它去世时的模样。
舒寒瑞的目光没办法从它的心口上移开,因为在它心脏的位置,是一个空洞,周边渗透有红色的印子,大概是血?
它对她甜甜地笑了一下,舒寒瑞竟然觉得它很可爱。
这是她和唐立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不过姐姐,你是要救他们吗?不可能哦。”
舒寒瑞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它的语气,这句话像孩子的顽劣淡淡说出的玩笑话,但谁都知道其中的决心。
唐立倏地一下飘开,抵达那颗半枝繁叶茂半枯枝无叶的怪树旁,看样子像是一棵榕树,用童真稚嫩的声音对她说:
“姐姐,看我为你准备的表演。”
于是在一阵阵悠扬的童谣笛声中,污染们加快了它们前进的速度。
小小的一个,却又熙熙攘攘,让人头皮发麻。
这还不是最为恐怖的,因为舒寒瑞发现她的身体不受她控制,像是被固定了一般,连黎刃也无法动弹。
她注意到她对面的李欣蕊,从脚底处开始被一层层藤蔓一样的东西包裹着,看似柔软,但却让人无法动弹。
她就大概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了,像是被束缚在一个被藤蔓编织的牢笼里。
五人被包裹的速度很快,似乎是在为前进的婴儿污染物们打配合。
很快,舒寒瑞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完全地包裹着,压抑又难受。
但她还能思考,她的感觉依在,甚至更为敏感。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棵诡异树的枯枝,是如何抽出如蚕丝一般的细线,将婴儿污染物上的村民们吸取、托起的。
在细线接触到村民身体的一瞬间,那些村民便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原本就惨白的脸更为地惨淡,露出痛苦的神情。
其中位于前面位置的唐大兴最为明显,庞大的身躯被细线包裹起来,像是一个个蚕茧,被固定在枯枝上,犹如这棵树本该有的果子。
白色的蚕茧肥嘟嘟的,并不让人觉得可爱,随着时间的流逝,蚕茧开始慢慢变得干瘪。
到最后蚕茧薄如纸翼,透明到可以见到蚕茧里面的情况,里面是一张张完整的人皮。
他们痛苦或麻木的神情随之生命的逝去,也被永远的定格。
而这棵树随着蚕食人数的增多,原本茂密的那一侧长出越发多的枝叶来,对比更为鲜明。
舒寒瑞感觉很恐慌,这是污染物进食的方式,准确来说是获取能量的方式。
与以往失踪的村民都是男性的特点不同,这次被污染物们抓捕的有男有女,这些人舒寒瑞都有印象。
因为这些人都是在祭奠会上表示反对或诋毁的人,这就意味着污染物当时也在场,甚至还有记忆和意识。
舒寒瑞现在的心很乱,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不知道这场表演里面包不包括她。
其他四人的心理活动大概和她差不多,明明近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案的发生而束手无策。
在月光的照射下,白色的蝴蝶落在一个个蚕茧之上,仿佛是在进行点缀,带着一种荒谬怪诞的美。
“姐姐,你喜欢吗?”
稚嫩的声音再次袭来,唐立已经飘到了她面前,虽然它现在的五官零零散散地飘在脸上,但舒寒瑞似乎可以看到它眨巴着眼睛。
灵动又恐怖,她不知道怎样的答案才会是让它满意的回复。
因为祭奠典礼是临时召开,而且是在晚餐时间,所以来的人并不算多,大概是每家每户派出一个代表。
被污染物绑来的共有十三个人,而现在树上正有十二个干瘪的蚕茧,还有一个老妇正安然地躺在婴儿污染物的上方,似乎并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是瞎婆。
舒寒瑞感到诧异,可是瞎婆的手腕上确实留有血痕。
女孩轻轻地飘到瞎婆的面前,去触碰她丰腴腻脂的身体,瞎婆便一下惊醒起来,嘴里还咒骂着:“哪个神经给我来泼凉水?”
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印证着她不记得刚刚被控制的情况,舒寒瑞猜想,难道刚刚是唐立单纯的泄愤行为,而现在才是真正的处罚。
“婆婆,是我呀,您不记得我了吗?”
或是空地太广了,唐立的声音格外地空灵。
瞎婆顺着声音的来源伸了伸脖子,咳了一口老痰在地上,煞有介事地说:“你是哪家的?找我干嘛?”
唐立很有礼貌地回复:“我是唐福民家的。”
“啊”,瞎婆把这个字拖得很长,用来表明自己已经想起。
“不就是唐村长家那不男不女的玩意,找我干嘛的。”瞎婆的语气暴躁起来,似乎是在责怪唐立扰她清梦。
它淡淡地回答:“你说错了,我不是她。”
“对呀,不就是那个……”,瞎婆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整个人突然怔住了,碎碎念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唐立又离她凑近了点,依旧温柔小声地说:“你不是说会遭天谴吗,所以我来找你了。”
瞎婆痛苦地捂住眼睛,视力似乎忽然恢复了般,还有点不太适应着月光。
唐立惨白的抽象的脸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吓得她连连后退,往左右一看,都是没有五官的婴儿污染物们。
唐立强制着让瞎婆看着她,随后俏皮地歪着头看着她:“怎么了婆婆,你见到我不开心吗?我的手链还是你送我的呢。”
瞎婆惊恐地摆手,眼神回避着,害怕地喊叫着:“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哭是没有用的哦,你不是教过我吗?”
唐立笑意盈盈,毫不心软地伸出手朝着瞎婆的心窝处去,在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下,一颗心脏被完整地拿出来。
唐立小心翼翼地捧着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视若珍宝般把它放进自己胸腔的位置。
在没有施加任何措施的情况下,离开身体的心脏怎能继续跳动,于是重重地摔在地下,只能看到一坨模糊的血色。
唐立的表情一下变得暴戾,瞎婆其实早已死去,它却还想不解气般用手重重地在她身体上作恶,开膛破肚,最后直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送到那颗榕树旁。
第十三个蚕茧成功制成。
婴儿污染物们似乎也能从中汲取营养,啼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像是真正的婴儿吃饱后心满意足,朝着榕树的方向走去。
准确说是朝着弃婴塔走去,一个个地进入其中,消逝在舒寒瑞的眼中。
“姐姐,别来阻止我。”
唐立没有转过来再看舒寒瑞一眼,已然消逝不见。
身上的异物感和束缚感也随之不见,舒寒瑞慢慢地活动了一下手指,黎刃的光已经了淡了下去。
眼见的一切恢复正常的样子,失去心脏的唐立、半生半枯的榕树、没有五官的女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阔叶林的景观出现在她面前,不远处的村庄在黑暗中静谧地沉睡着。
李欣蕊紧皱着眉头来到舒寒瑞面前,沉重地说:“寒瑞,你看见了吗?”
还好,这次不是她独自一人在剧本中。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相顾无言。
这里的污染物竟然可以轻松地将他们五人同时静止囚禁,这意味着他们平时的训练,他们引以为傲的异能,在这儿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它们想要复仇,它们心怀不满,它们本可以直接像之前一般悄无声息地抹去某个村民的存在,这次却大张旗鼓地让他们亲眼目睹整个过程。
这更像是污染物们的警告,这是祈崖村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最好不要插手,也无法插手。
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挫败,即使明白了污染物存在的缘故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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