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斯维尔忒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她呵呵笑了两声：“我知道有一些土地资源丰富的星球会有一些土葬的习俗，但这颗星球显然不是，虽然荒地很多，但并不好挖掘，还可能被人挖出来，而且过去那么多年，骨头都腐朽了吧，而且埋葬尸体的成本比传统处理尸体的成本高一倍，想要完好保存尸体的技术在这个星球根本没有资源支持，你别告诉我，付淼把他爸爸的骨头制作成了标本保存了起来。”
苏雪茶不语，只是看着斯维尔忒，似乎在思索判断什么，好半晌后，她问：“你要的是什么？”
“一个报废的小机器人。”斯维尔忒说：“这应该和你们的需求不重合吧。”
“……”苏雪茶摇了摇头，道：“你觉得报废了的机器人就没有价值了吗？”
斯维尔忒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个资源匮乏极度依赖外界的星球，一切能够变卖货币换取生存物资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去处，她想要找的那个小机器人或许还是付淼亲自卖掉的，但即使想到了这一点，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目标，她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在眉心轻点，再向前一划，潇洒地做了一个古怪的拜别礼：“这就不用阁下操心了，既然我们来此的目的不一样，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再见~”
“等等！”苏雪茶眼见对方要离开，下意识喝止，只是斯维尔忒脚下的东西倏然消失，她猛地自然坠落下去，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比她更早一步砸在地面的废墟上，巨大的声响伴随着高高扬起的灰尘将斯维尔忒的身形吞噬，苏雪茶眸色一凝，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灰尘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漩涡，若是普通人，即使看到了这个小漩涡，也会认为这只是人落入灰尘团中带动的气体流动，但苏雪茶却分辨出了两者之间细微的差异，那个漩涡是灰尘消失导致的，她曾通过秦舟多次见过这种现象。
……
斯维尔忒确定苏雪茶不会追上来后重新找了一个屋子休息，第二天马不停蹄地抵达了付淼曾生活过的城市，她很远便看到了付淼生活的那个小屋，但她并没有靠近的打算，那里面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了，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但现在她有一件要紧事。
给吉祥找新的身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里的人力资源远比机器人要廉价，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器只能去富人区，但这里的富人区也只是相对富裕而已，她走了一天也没有找到能够装载吉祥核芯的机器人，明明吉祥说自己的核芯款式已经是非常老旧兼容性非常高的一款了，但这里的机器人还要更老旧。
无奈之下，她潜入一座还在工作的工厂，找到了可以安装吉祥核芯的机器，那是整座工厂的中枢，无法自由移动，吉祥读取了当下信息后第一件事就是自行搜索这颗星球可以供自己使用的身体在哪里，斯维尔忒在工厂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兴致缺缺回到中枢机器前，看吉祥还在运算，不由催促了一下：“你不如先找一下我们要找的东西，早一点离开这里，就不去将就这颗星球的机器人了。”
【我才不是一直在找机器人身体。】吉祥抽空回了斯维尔忒一句，它将自己找到的信息调动出来通过编写的虚假ID发送给了斯维尔忒，它说【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来看看。】
很多时候斯维尔忒不能看懂吉祥的信息，那些乱七八糟的字母和不明意义的图片，如果没有吉祥的翻译解读，这些在她眼里便是永远无法破译的密码，但这次的图片她倒是看明白了一些，一个放置了三个疗养仓体的房间，奇怪的是里面明明躺着人，但这三个仓体却没有开启。
不……斯维尔忒皱眉，研究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斯维尔忒指了指那张图片，图片的右上角上面有一个标记，她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这是01的标记。】吉祥说道：【01的信徒遍布星际，虽然在一些远离主星系和落后星球的人类眼里，01的存在被一定程度的扭曲，但总的而言，都和死后世界有关。】
斯维尔忒有些意外，她又看了一些其他图片，大部分都是带着这个标记的，她问：“为什么会有这个标记？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01曾来过这里，这些图片的视角都是监控视角，她曾入侵过这颗星球的网络。】吉祥删掉了所有自己在这颗星球的访问记录，行动都开始变得小心起来了，它说：【这里肯定有她的信徒，而且与她产生过联系，我无法知悉她来访的时间。】
斯维尔忒脑子一转就意识到了问题：“那她如果是最近来的，你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就打草惊蛇了？”
吉祥有些犹豫，片刻后它回答：【不好说呢，这台机器的算力不足，不过咱们就算被发现了，应该也还来得及，我查到那个保姆机器人的机体已经毁了，但它的芯片却被改装成了信号塔的芯片，信息接送不链接这颗星球的民用网络，我暂时不知道它主要接送的信息是什么。】
“被改装了呀……”斯维尔忒皱了皱眉，这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芯片在这里还是比较珍贵的，不可能不废物利用，但01的存在，行事就要变得谨慎了，因为这里足够贫瘠，网络也足够干净，一点点的异常和变动都极容易被对方察觉，他们并不想将自身的存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
吉祥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说道：【我给你发定位，你一个人去没有问题吧？】
“……”斯维尔忒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苏雪茶那一行人，机从心来，她问：“你能捕捉到接入本地网络的外来网络吗？”
【可以，谁是外来网络？】吉祥刚问出这个问题便自己得到了答案，它有些恍然：【苏雪茶吗？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拿走付淼爸爸的尸体。”斯维尔忒看向吉祥方才发给她的图片，目光停留在那三个疗养仓中，她愣了一下，问吉祥：“你能找到这张图片现在的位置吗？或者说，现在的样子。”
【我看看。】吉祥应了一声便开始搜查，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它说：【与之相关的最后一张图片是三年前，位置在东方最近的一座还在运行的城市，但也快要废弃了，城市运行的机器停摆了百分之七十，资源也是断断续续的输送，居民也不剩多少了。】
“我知道了。”斯维尔忒敲了敲中枢机器读取吉祥核芯的位置，示意它出来，她说：“那我们先去那个城市，顺道在那儿找一个信号塔替换芯片，结束后再去拿那个芯片。”
【为什么？】吉祥疑惑，但也开始准备整理自己的信息网络收缩登出。
“我怀疑苏雪茶的目的是这里。”斯维尔忒指了指那张图片，说：“你觉不觉得躺在里面的人其实是死人？”
【从这里的监控往前追踪，他们躺进去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吉祥说。
斯维尔忒点点头，但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说：“但以疗养仓的密封程度，人类躺进去却不开启运行，他们们会被憋死。”她拿走了吉祥的核芯，从工厂匆匆离开，苏雪茶脚程比她快很多，她推测昨晚自己休息的时候，苏雪茶就已经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秦徵的尸体到底是什么状态，斯维尔忒不确定，但一定比她想象的体面得多。
夜幕降临时，斯维尔忒抵达了吉祥给她定位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居民区，还没有被废弃，门窗的缝隙还能看到三三两两微弱的能源灯，格外荒凉。
斯维尔忒找到图片放置疗养仓的房间，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地上有新鲜的脚印和东西被挪动的痕迹，她以监控的角度去看这间房间，确定了仓体摆放的准确位置，但走过去仔细观察，那三个地方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着更像是不久前才移动过，但并没有将仓体带出房间。
不过此行她证实了一件事，苏雪茶要找的秦徵的尸体就在这三个人之中，秦徵的尸身确实没有腐朽。
天已经黑了，斯维尔忒决定就在这儿歇一晚上，顺便想想这件事，那层灰并不厚，时间大概也就两个月，两个月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个答案很简单，是付淼被找到的时间，她猜找到付淼的人在两个月前也找到了秦徵的尸体，他们移动了疗养仓，但发现那个时候的他们带不走，于是将这件事搁置了。
但新的疑问出现在斯维尔忒的心中，她的手指在地上划了几下，大致画出了这颗星球三座城市的方位，付淼在之前的城市长大，但秦徵的尸体却在这里，这两者距离相隔甚远，谁将秦徵的尸体放在这里的？
或者说……秦徵死后为什么可以行动，并将自己放置于此。
苏雪茶那群人两个月前到底是来找付淼还是来找秦徵的？
斯维尔忒的答案更倾向于后者。
秦徵的尸体为什么没有**？
斯维尔忒思索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头绪，准备明天和吉祥商量时，突然想到了一个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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