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光从并不密闭的窗帘斜照进屋子里，付淼迷迷糊糊地从地上坐起来，他揉着胀痛的脑袋，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地上，他晃神了好一会，大脑才开始启动运行，思考发生了什么。
昨晚他和秦阮一起打游戏，秦阮玩过简单模式，上手很快，带着付淼熟悉了一遍就开始上难度，简单和困难模式完全是不同的打法，失败太多次，秦阮渐渐上火，发誓死磕到底。
付淼汗流浃背，无比后悔玩这个游戏，想着去搜攻略，但秦阮却不准，又打了十几把，付淼感觉自己有点抗不住了，偷偷让芙芙搜攻略。
后面的他就不记得了，记忆里没有攻略的内容，想来是没有等到芙芙给他突然就睡着的。
他抬头扫视房间，几步远的地上，秦阮睡得四仰八叉，睡衣都推到了胸口，露出了整个肚子。
付淼连忙爬起来，把衣服拉下来，盯秦阮的脸看了好一会，秦阮还睡得很沉，他迟疑了一下，半拖半抱地将人带到了床上。
或许昨夜确实消耗了太多精力又熬得太晚，秦阮眼底有淡淡青黑，他这么大的动作，秦阮也没有丝毫要苏醒的样子。
“昨晚他玩到什么时候了。”付淼走向游戏机，两副眼镜落在地上，体感器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那东西很小，他趴着一寸一寸找，终于在柜子底下找到了一片，等他收拾好后，他又坐在了地上缓神。
【淼淼，你只睡了三个小时哦，秦阮甚至才睡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芙芙出声回答道：【现在还早，你也可以再睡一会，我让客房服务人员把早餐送上来。】
“没关系。”付淼换了衣服洗漱了一番，说道：“已经休息好了，我要出去看看。”
芙芙：【看什么？】
“看看昨晚发生了什么。”付淼出了酒店，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店铺都开了张，但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走动，白日当空，却让身处这个寂静世界人无端心慌起来，付淼望了一眼天空，隐隐看到了城市的防护罩，正常情况下，展开的防护罩具有一定的伪装性，人的肉眼是无法直接看到的。
“出事了吗？”付淼没有离开酒店太远，眼下的一切让人实在不安，他仔细查看自己的终端，看看是不是昨天玩游戏太入迷错过了什么通知，然而什么都没有。
芙芙说：【昨天紧急开启防护罩这种在这里实在罕见，应该是大家不敢出来吧。】
“怎么可能。”付淼才不相信人如此一致的选择不出门是因为害怕，而且就算是真的都在害怕，那也不应该客人不出来，当地人却敢开店：“我去问问，你也查查看有没有人在网上发过相关的帖子。”
付淼去了一家餐饮店，发现里面好像也没有人的痕迹，只有一些机器人在忙碌打扫卫生，见到客人进店，一个小机器人连忙上前来欢迎：【欢迎光临，请问你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你们店主呢？”付淼环顾一周，发现店里真的没有人，但基本设施都开着，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安来。
小机器人说：【我们店主并不在店里呢，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付淼并不意外，他在店里走了一圈，小机器紧随其后，相隔不到半米，保持在一个可以随时制止他行为的距离。
他随意走到一张桌子前，点餐时顺口问道：“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我看外面都没有人，你们的设备开着，是准备做什么？”
小机器人回答：【没有特别的事呀，这些设备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客人。】
“……”付淼点了餐，还备注了打包，他坐了下来，点开终端，可能是防护罩的问题，网络有些差，很多网页都要加载很久。
付淼关闭终端，思索了一会，又将终端从手上取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他再取下耳机，看了一眼室外，也放在了桌子上。
终端自动弹出界面，芙芙发出疑惑的声音：【淼淼，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付淼眸光闪烁了一下，他盯着终端，不再言语，直到小机器人将他点的早餐送上来。
付淼买了两份，都打包了，准备回酒店等秦阮一起吃，他原本是想自己先吃，等秦阮醒了再买，但眼下的环境实在不寻常，处处透着诡异，他不想再出来第二次。
他拎着早餐出了店门，没一会，小机器人就拿着付淼放在桌子上的终端追了上来：【客人，您的物品忘拿了。】
付淼露出诧异的表情，接过终端看了看，感激道：“啊！谢谢，我忘记拿了。”
回了酒店，付淼看了一眼前台，服务端口开着，原本应该有人的地方空无一人，他将终端彻底关机，扔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然后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秦阮还在睡，他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拆开自己吃了起来，吃着他又想起什么，起身来到床前，看了一眼秦阮，然后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秦阮的终端是戒指的样式，戒指的形状像一朵被荆棘缠绕的蔷薇花，他犹豫了一下，将戒指退了下来，他没办法唤醒秦阮的系统，也没办法关机，只能找个地方放着，却没想到戒指被拿下来的一瞬间，便闪烁了一下，系统自行醒了过来。
【你无需防备我。】
“……”付淼的动作一顿，他眉头微蹙看向手里的戒指，有些意外，他记得这个声音，当初秦阮昏厥，他带秦阮开车离开学校就是这个系统自己自行苏醒接管的驾驶权，也是它建议自己给秦阮戴上切尔西他们递过来的抑制手环。
秦阮的系统比他的芙芙有更高的自主性，他没有见过秦阮唤醒过它，或者与它交流，但付淼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系统的自控权限甚至可能高于秦阮作为使用者的权限。
而且，这个系统为什么会认为他是因为防备它所以取下戒指呢？明明这个行为有很多方向可以解读，为什么这个系统能直接看出他的目的？自己的表现很明显吗？
【倒是你的反应速度让我很意外。】秦阮的系统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感叹，这让它的声音少了几分机械中无情的感觉，恍惚中电音都少了一点，更加贴近人类的感觉。
系统的声音可以无限贴近人类发出的声音，但他们并不倾向这样的审美，以付淼对系统的浅薄见解，这种越像人的系统，不可预知性越大。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付淼将戒指放在了桌子上，他站得很远，警惕地盯着戒指。
【01。】系统说了一个名字，却没有解释这个名字和现在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而是扯到了另一件事：【你知道你放假后的行程吗？】
付淼眸光微闪：“我本来不打算出行的，是芙芙……”
【哦……芙芙。】系统忽然笑了一声，这让付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芙芙也刻意会发出一些没必要的语气词，让自己显得更无害有人情味，但那个语气词与眼下的系统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这个系统更自然，完全是以情绪推动发出的声音。
付淼稳了稳心神，恍若未闻，继续说道：“芙芙建议我出行散星，按照芙芙的安排，我们最初是打算去主星系CLp12星旅游，但中途我看到了落司的线下粉丝活动，所以临时改了目标来了这里。”
系统缓缓问道：【那你知道CLp12发生了什么吗？】
付淼闻言心底一沉，郁闷的情绪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他猜到芙芙并不完全属于他，但他从别的地方佐证芙芙对他别有二心也让他难以忍受。
系统说：【你原定计划的目的地发生了地震，地震的发生早有预测，范围并不大，所以影响也很小，信息传播甚至不如你看到的那则星球消失的新闻，如果你当时在那里，你所在的酒店会受到影响。
因此，你会顺势去往下一个目的地，按时间推算，在你抵达下一个目的地时，那颗星球会异兽暴动，星球封锁无法进入，于是你们临时更改目标，当时与你最近，最适合旅游的只有这颗星球，芙芙会建议你请假，等到流星雨。】
“……”付淼感觉有些荒谬，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不会想要告诉我，我必定会到这里来，即使我没有看到洛司活动的公告，芙芙也会及时调整行程将我引来这里？就为了今天？”
【今天还没有到来。】系统说着，戒指开始变色化作了水流，又化作了粉尘飘到了空中，组合成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模样，付淼熟悉这种感觉，收集器拟态。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伊甸园，你可以将现在当做一场不会成真的梦。】
付淼一瞬间便明白了，他拧眉：“和你说的01有关？”
【是的。】系统说。
付淼问：“目的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里？”
【你和秦阮都会引来01。】男人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无奈，他说：【但01无法靠近秦阮，便只有你，01会带来这场梦。】
“……”付淼茫然地看着男人，无法理解其中的因果，他试图理顺其中的思路：“所以芙芙，其实是01的系统？”
【亚希彼斯与01本就同根同源，】男人缓缓道：【伊甸园的前身是精神图景，当初，是为了挽留一个人的生命而存在，那个人活下来后，01开始自行演算精神图景，使其与现实无限靠近，后来，他便以精神存活的诱饵引诱人类进入精神图景，但人的精神无法脱离肉身单独存在，精神永生也无法被证实确有其事。】
付淼疑惑：“为什么不能证实？”
【01能够模拟人的思想，正常情况下，人类无法分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系统，还是真人，这也是如今机器人的外形都是非人的原因，也因此，你无法进入图景里的人是原本的人，还是01模拟的人。】
【最初，那个被01的精神图景救下的人是01最好的验证实验品，但他被秦舟保护了起来，01只能另选他人，秦阮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但他依旧在秦舟的掌控下。】男人走近付淼，他虚空指了指付淼的眉心，道：【而你，便是第三个人选。】
付淼沉默许久，他问：“所以，现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为什么秦舟阻止01的验证实验？”
【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模拟，因为这场实验的目的是，验证人的精神力可以脱离□□存在于精神图景中而不消亡，前置条件是，□□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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