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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第二日,秦徵来到付淼的房间叫他起床,却发现床上有两个小鼓包,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翻来被子,没想到与付淼对上了视线,他看向付淼腰间斜搭着的大腿,神色动了动,他做了个手势,询问付淼。

付淼看了一眼缩在被子下,将他缠得死死的秦阮,他小声说:“他是阮阮,秦阮。”

“……”秦徵瞳孔颤了颤,他当然知道秦阮,他几乎要惊叫出来,这个本该在主星系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自己儿子睡一块。

他纠结了很久,最终只是在付淼耳边说:“赶紧起床一起下来吃早餐。”然后放下被子走出了房间。

他下了楼,看到付瑛已经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付瑛看到他下来,目光扫了一眼他身后,说道:“你先吃吧,凉了不好吃了,剩下的我给保温等淼淼醒来自己吃。”

秦徵坐下,他问:“付瑛,昨晚有人来过咱们家吗?”

付瑛摇摇头,他将一杯热奶推到秦徵面前,疑惑道:“没有啊,怎么了?”

秦徵皱着眉,他思索了一会,道:“咱们淼淼床上,有一个小孩,淼淼说,是阮阮。”

“啊?”付瑛一呆,他瞟了一眼楼上,似乎想要上楼去看看,但又顾及着什么,原地摇摆了一下,坐在了秦徵身旁:“那个阮阮?”

秦徵说:“就是秦哥家的那个孩子,不过我没见着他的脸,孩子在睡。”

“怎么可能呢?”付瑛震惊,他磕磕巴巴地说:“我可是亲眼看到卡尔将那孩子接回去的。”

卡尔是秦阮的父亲,曾是一个合格的探索军,因为秦阮的出生,暂时调离了原岗,方便他随时回家,现在秦阮的身体健康了起来,他也已经在申请调回去,如果没有意外,秦徵日后可能与他在同一编队。

“还没醒吗?”付瑛频繁看向楼梯。

“淼淼醒了,阮阮没有,应该快了。”秦徵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他说:“待会带他们去秦哥那儿吧,小孩突然跑出来他们家里人应该着急了。”

“一个小孩到底是怎么从主星系跑到这儿来的。”付瑛愁苦着脸,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说道:“小孩子根本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进入亚希彼斯,亚希肯定第一时间察觉,它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秦哥他们,秦哥怎么没有拦截到他?”

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进了他们家里来了。

付淼大概能够猜到楼下爸爸和父亲会对秦阮的出现感到疑惑,他思考要不要编个借口,但他也清楚知道,任何借口都没有意义,然后他开始思考,父亲的幻想会不会因为秦阮的离奇出现而发生变化,清醒,还是逻辑自洽?

“唔!”秦阮睡了个饱,他在被子里撑了一个懒腰,双手伸出了被子,腿也伸直了,付淼感觉肚子一轻。

“醒了吗?”付淼没有动,只是转头看向秦阮的方向,秦阮的手又缩了回去,被子里窸窣了一阵,一颗脑袋探了出来,付淼说:“我爸爸来过了,知道你在这儿。”

“哦……”秦阮还有些迷糊,躺着一动不动,睁眼望着天花板,付淼安静地等他清醒过来。

秦阮坐了起来,他说:“没事的,你父亲如果不愿意醒来,发生什么异常都没关系。”

这回答真是让人感到悲哀,付淼也起身下床了。

两人站在一块,付淼这才发现秦阮比他矮了一个头,看起来竟然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不过并没有什么病气,他的双亲很精心地照顾着他,脸上肥嘟嘟的,他这才对秦阮说起的过去有一丝清晰的认知,他看着秦阮,问道:“需要我抱你吗?”

“不需要!”秦阮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了毛,说着就迈起小短腿倒腾到了门前,然后怒气冲冲地质问:“你是不是在想我比你矮?”

“没有呀。”付淼有些惋惜,他说:“我想的是,你现在好可爱呀。”

“……”秦阮一皱鼻子,气焰一下灭了,他哼哼道:“就知道你是个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家伙。”

付淼笑眯了眼,两人一起下了楼,见付瑛和秦徵在屋外,付淼就喊了一声:“爸爸,父亲!”

二人看了过来,目光扫过秦阮,付淼观察着付瑛的神色,确定看到了几分疑惑,不管怎样圆,至少付瑛没有无视秦阮出现的异常。

秦徵走过来,他推着两个小孩的后背,说道:“洗漱了吗?快点吃早餐,待会一块去你们秦舟叔叔和未白叔叔那儿玩。”

秦阮像付淼眨了眨眼,两人一块坐上了餐桌,秦徵像秦阮本就应该在这个家里一样自然地招待秦阮,给他手边放了一杯热奶,还特意准备了一叠饭后甜点,然后亲切地问道:“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秦阮不动声色,他乖巧可爱地说:“很好,谢谢叔叔。”

秦徵看着笑开了眼,他顺势便坐在了他们对面,捧着下巴问道:“阮阮和我家淼淼是怎么认识的啊?”

“呜……一起玩的时候认识的。”秦阮摸棱两可地说,总不能说,反正他只是个七岁的小朋友,说什么大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秦徵又问:“那阮阮是和谁一起来亚希彼斯的呀?”

“……”付淼看了一眼他们,有些奇怪,爸爸干嘛一直问秦阮不问问自己呢?

“&#¥%”秦阮脸埋在了碗里,嘀哩咕噜说了什么,好像是在回答秦徵的话,又说得不明不白,秦徵沉默了一下,又准备要问,秦阮却猛地推开饭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对秦徵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我吃好了。”

秦徵张了张嘴,看向付淼,付淼也从椅子上跳下来,道:“爸爸,我也吃好了。”

“都吃好了,那……”秦徵看看秦阮又看看付淼,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准备一下我们去中心区吧。”

“好耶!”秦阮欢呼一声,然后蹦蹦跳跳地抓着付淼的手就跑出了门,等远离了两位大人之后,秦阮才拉着付淼蹲下,他说:“我记得未白叔叔这个适合已经去世了。”

“啊……”付淼有些意外,他说:“我昨天和爸爸来亚希彼斯的适合是你舅舅和未白叔叔顺路带我们回这里的,未白叔叔还活着呢。”

“看来活在这个幻想里的人不知有你爸爸一个。”秦阮掐着身边的草叶子,他说:“我不了解未白叔叔,你的父亲我也不了解,这些长辈的事也没有人说起……或许未白叔叔对你的父亲而言也很重要吧,如果是我迷失了,大概也会让所有重要的人都在我的幻想里活着吧。”

付淼也叹了一口气,他问:“怎么才能让我父亲从幻想中清醒呢?”

“我也不知道呀,我当年进入精神图景的适合,引导我的人只告诉我不要迷失其中,但没告诉我怎么清醒呀,我又没迷失过。”秦阮表情愁苦,他托着腮,扭头去看付淼的爸爸和父亲,发现他们正向着这边走来,他连忙拉着付淼站起来。

“走了。”付瑛对他们笑着,对付淼说道:“去秦舟叔叔那儿要乖,知道吗?”

“淼淼很乖的。”秦阮忽然反驳道,他撅着嘴,不满地瞪着付瑛。

“哈哈哈!”秦徵闻言在一旁大笑,他拍了拍付瑛的肩膀,道:“咱们儿子可一点不用人操心的哦。”

四人上了车,付瑛给了付淼一个小背包,里面装满了小零食,他说:“那里应该是不缺吃的,但那边小孩子很多,这是我做的小零食,今天吃不完要扔掉,所以和小伙伴分享一些。”

付淼抱着背包,没有说话,他忽然想起自己和秦阮第一次见面,秦阮便是把自己的点心分给了他,想着,他便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盒饼干,他研究了一下,递给了秦阮,然后又翻了翻,找到了一盒酸奶,塞进了秦阮的手中,他说:“饼干很噎。”

“……”秦阮现在不饿,但是付淼都拿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付淼的好意,便拆开放了一块在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在整个口腔,其中还有一丝清新的味道中和了发腻的甜味,他眯了眯眼,忍不住惊叹:“真好吃啊。”

说着他又拿了一块递到付淼嘴边,碰了碰,示意付淼张嘴,付淼咬下一口,甜得他停顿了好久,感受到秦阮期待的眼神,他点点头,道:“好吃。”

“叔叔手艺真厉害。”秦阮开心地抱着饼干,他看出来付淼没有自己那么爱吃,便不再打算投喂,拆了酸奶,便蘸着一块块吃了起来。

等到了中心区,秦阮已经将一盒饼干吃完了,眼看着付淼又在翻背包,他连忙按住对方的手,道:“我们先去找舅舅他们吧。”

“好。”付淼把背包背上,跟着爸爸和父亲进入中心区,迎面一个球型机器人晃晃悠悠地飘过来,走进了,那小机器人才看到他们一般,扑了过来,付淼这才看到这个小球背后是有一对扇得很快的翅膀。

【你们来啦,秦舟和未白已经在花园等你们啦。】小球在他们四人之间飞了一圈,然后落在了付淼的背包上,它的语音是个欢快的童音,时时刻刻都洋溢着快乐的味道,它将翅膀垂在身后,道:【阮阮,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额。”秦阮装傻,他想在很想从付淼的背包里拿一点什么东西,别人问他问题他就吃,吃东西的时候可以不用说话。

付淼没见过这个小东西,他靠近秦阮,悄悄问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秦阮看了付淼一眼,然后身手戳了戳背包上偷懒的小球,问道:“亚希,舅舅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吗?”

【兔肉。】小球翅膀扇动了几下,飞到了秦阮的脑袋上蹲着,它说:【未白的花园母兔子又生了很多小兔子,养不过来开始偷吃未白的花了。】

“为什么不彻底绝育了呢。”秦徵在前面听到忍不住说道:“白哥的花园时不时就来一次兔子泛滥吧。”

【他们乐在其中了吧。】小球又飞了起来,落在了秦徵的肩膀上,它说:【我告诉过他们有兔子怀孕了,他们不想管呢。】

付淼发现亚希和谁说话就会飞到谁的身上去,它盯着那个小球看,总觉得这个形象的机器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拉了拉秦阮的衣袖,问道:“我上次看到亚希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秦阮回答他:“亚希的主机隐藏在亚希彼斯的某个隐秘的地方,它在外的所有形象都是可以更换的。”

“和吉祥一样。”付淼说道,他又去盯着亚希的背影,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他说:“我好像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小球。”

秦阮说:“是吗?只有亚希彼斯出产的系统才会用这个形象呀。”

“我肯定见过的。”付淼说。

付淼再次踏入亚希彼斯中心区的花园,这里一如他记忆中的如梦似幻,花做墙,木做床,目之所急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植物,它们有一部分自由生长,野蛮扩展,有一部分人为修剪,赏心悦目,他们漫步于花的世界,这里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小生命,还有一些自由活动的小型动物,偶尔与他们来一个转角偶遇,它们休闲自得,无忧无虑。

“舅舅!”秦阮第一个看到他的舅舅,摆着手向那边跑过去,付淼连忙跟上,秦舟站在花厅中摆弄着几支花束,他听到秦阮的声音,随手将花束插进了花瓶里,然后望向这边。

付淼发现秦舟的金发颜色很浅,肤色也冷白,总觉得这个人仿佛要融在了光里,比在秦家的那惊鸿一瞥还要来得惊艳。

秦舟对秦阮的出现并不意外,温和地点点头,任由秦阮抱住了他的大腿,然后弯腰将他抱起来,他看向付淼,温柔地说道:“来这儿坐吧。”

付淼慢慢走过去,忽然他听到了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一个黑发男人从花廊转角走出,他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精致的水果,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手里也拿着各式各样的点心盘子,他们追逐打闹,但也尽量保护自己手上的东西。

“来了?”男人将水果放在了花厅的桌子上,看向了付淼,他唇角微笑,道:“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付淼挪过去,他这是第二次正儿八经地看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却与上次截然不同,活着说,这里的秦舟和未白看起来都要比真实的他们要温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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