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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董芳君望着康屏。

康屏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微澜,笑了笑:“小纯是我和叶家那位的女儿,叶家那位离世了,叶家地位也还在,袁正成又是她的继父。”

董芳君:“所以呢。”

康屏放慢语速:“所以,你中不中意谁不重要,何况叶家那位的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她和你丈夫的渊源吧。”

董芳君被说到了心防最薄弱处,沉默了几秒,康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勾起嘴角。

“康屏姐,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说话,”董芳君淡淡开口,“两位都已往生,逝者为大,还是尊重的好。”

康继纯血朝脸上涌去,她这个年纪和阅历,即使羞恼,也看不出来。

“我的错,谁让老四一向对小纯青睐有加,小纯和那位有亲缘关系,真正的亲侄女,”她叹息一声,“你们夫妻俩慢慢商量……哦,对了。”

康屏缓缓打量了董芳君两眼:“老四是个长情的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气质和身形和那位有三分相似来着,声音更像。”

她刺出最有把握的一刀,以为董芳君多少会失色,董芳君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叶家那位女士念念不忘的,是康屏姐您呢,希望我也能像您一样,有幸瞻仰过风采。”

康屏笑容刹那凝固,她想显得洒脱,却无法做到,那人名字对她来说是心头一根刺。

提醒着她永远比不上那人,哪怕是那人的灵位,也能高于她的头顶。

“失陪了,祝您今天愉快。”她们在法语区,董芳君又是当初杭山出了名的才女,说法语不奇怪,偏偏她用的是左岸口音,和那位一模一样的语调。

康屏全身血液仿佛逆流,射出的暗箭,回旋反攻,正中她自己眉心。

再回过神,董芳君的身影已经远去了。

康屏坐了很久,自顾自地笑了:“你拒绝的东西,会构成你的地狱,你不想要什么,我就偏要送你什么。”

程荔缘和甘衡吃饭吃到一半,董芳君才来。

董阿姨温柔地摸摸程荔缘,问她吃不吃得惯这里的东西。

“还可以。”程荔缘点点头,她不挑食。

“你看妹妹,一点都不挑食。”董芳君看甘衡盘子里只动了几口。

程荔缘看着董芳君,她脸色平和,看着他们时是笑着的,她一直很喜欢小孩子。

程荔缘觉得董阿姨眉眼有些疲倦。

如果刚刚那个阿姨是甘衡的亲戚,在异国遇到自家人,聊天不是应该很愉快吗。

程荔缘没多问,刚刚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阿姨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脸上刺刺的。

接下去几天,他们去看了冬季校区,住进了一个乳白色皇宫似的酒店。

尽管甘衡之前手把手教过她,程荔缘的西餐礼仪还不算十分到位,手肘依然会不自觉放桌上,她也不像甘衡,经常去吃什么米其林,别人看她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都没有苛责,主厨还专门送了她一份甜品。

从他们的房间望出去,浅绿草甸大片大片向上倾斜,坡度占满视野,深绿树林一片一片点缀其间,壮丽的阿尔卑斯山脉一览无余,金色阳光油画一样大片涂抹,树木拖出梦幻般的阴影。

接着,他们继续在瑞士境内游玩,去了乡间,程荔缘喜欢看那些农舍,听淙淙的流水,还有身后传来的哒哒马蹄声。

他们去了一个特别大特别美,像海一样的湖泊,酒店就在湖边,和之前比是另一种风格。

天不亮她就被叫醒了,董芳君带他们去湖边最佳观景位,看日出,享用早餐。

唯一烦恼是,暑假作业没写。

尤其是数学作业。程荔缘被负罪感折磨着。

其实她带了的,每天好玩的太多,根本没心思写。

董芳君和程揽英视频:“缘缘可乖了,还记得要写暑假作业呢。”

程荔缘在一旁听得特别心虚,眼睛一瞟,和坐着玩iPad的甘衡对上了视线,甘衡唇角翘起,轻轻递来一眼,像完全把她看穿了。

不管做什么,她身边总有甘衡在,一旦他不在她余光里,只要她转身,他就在视野之内。

程荔缘频频扭头,甘衡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不是侧后方,是正后方,双手插在兜里,今天山道上下了场雾滴雨,没有淋湿的感觉,空气格外新鲜湿润。

“你干嘛老是跟在我后面?”程荔缘不解地问,她不喜欢这样。

“来比赛跑步,你赢的话,暑假作业我全借你抄。”甘衡微微俯下身,对她耳朵轻声说。

程荔缘惊讶:“你写完了?”

“嗯哼。”甘衡绕到旁边,加快脚步越过她,“开始。”

程荔缘慌不迭追了上去,使出了跑五十米的劲儿,跑到一半才想起甘衡没说终点啊。

结果,她累得呼吸都疼,全身哪哪都疼,还是没追上甘衡,跑不动了,直接坐了下来。

甘衡一点喘气迹象都没有,走了回来,弯腰扶着膝盖看她:“生气啦。”

程荔缘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甘衡笑弯了眼睛。

他不会告诉程荔缘自己的隐秘心理,他喜欢看她跑起来,追在他后面。

程荔缘偏偏还不能跟董芳君告状,抄作业是坏孩子才做的事,太不符合她的形象了。

她苦闷不已地垂下脑袋,胸口一起一伏,说不清是累的还是气的,打定主意不理甘衡,也不朝他看了。

甘衡在她旁边坐下,不在意裤子被弄脏,双臂交叠放膝盖上,侧过脸望着她:“逗你的,作业肯定借你抄。”

程荔缘不理他。

甘衡柔声说:“真的,说谎的话,我学小狗叫。”

程荔缘迟疑了下:“那你现在学。”

甘衡忍不住想笑,把头侧到一边去,藏起笑意,程荔缘被他骗久了,防备心都上来了。

“好啊,”他在这方面从来不纠结,非常大方地运了一口气,“汪汪汪,唔喔唔喔!汪汪!”

程荔缘震惊地看着他,脸上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天都塌了。

甘衡学狗叫非常逼真,不现场看着,真会以为是哪只幼犬在叫。

后面刚好有本地人牵着一只黑棕白的未成年伯恩山路过,那只伯恩山跑向甘衡,非常好奇地想要扒拉他,好像他身上藏了只奶狗。

程荔缘:“哈哈哈哈!”她无比自然地笑了起来。

正值夏季,水上运动特别多,这边湖泊也多,董芳君觉得不让他们玩水太可惜,请了个教练团队带他们两个孩子体验一下。

程荔缘紧张泡在水里,两只脚后跟放在浮起的板上,手里拉着牵引绳。

甘衡就在她左边,他腿长的很,就算这个姿势也很运动员,不像她好像一只小青蛙。

“哈哈哈哈,你好像一只小青蛙。”他笑的转过去闭上眼,把程荔缘想的说出来了。

“不准笑。”程荔缘板着脸,她怕自己也被逗笑,会没力气。

水上运动俱乐部的造浪艇相当高大上,能造出更适合双人冲浪的尾波。

教练确认程荔缘记住基本动作后,就带他们玩一次双人尾波。

甘衡不需要学,他纯粹是来陪程荔缘的。

造浪艇发动后,程荔缘在教练一句一句的指导下,从水中起板,教练细心指点她调整重心,保持平衡,不要靠拉绳,而是靠调整板子重心。

“非常棒。”教练不断夸奖程荔缘,对初次玩的小孩子,能站在板子上不掉下去就非常好了。

程荔缘眼睛看着教练手势,逐渐放松下来,看到另一个教练看着甘衡,惊讶地说了句什么。

她目光稍转,看到甘衡站在板子上,早就松了牵引绳,平稳顺浪而行,换重心的动作不易觉察,感觉人和板子合二为一,怎么都不会掉下去。

感觉是水波偏爱他,特意托着他一样。

他注意到程荔缘视线,朝她笑了下,降低重心,风吹得他额前碎发全部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眉眼愈发鲜明。

程荔缘张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甘衡,和甘衡比起来,她就像只被绳子拽着的小鸭子。

教练笑着对甘衡说了几句什么,程荔缘没听懂专业名词,能听懂教练是在问甘衡可不可以做些进阶动作。

甘衡于是做了转体和跳跃,非常丝滑,还能继续在波浪上平衡滑行,随心所欲就能滑上浪壁,波峰上待一会儿又滑下来。

教练们都被他给震惊到了,有人全程录了视频,不断惊呼赞美。一听就跟对她的鼓励式夸奖不一样。

能在板子上待这么久的不是没有,还伴随着各种技巧性动作,就很难很难了。

在体力不耗尽的前提下,他能一直这么滑下去。

教练对程荔缘喊:“亲爱的,你也想试试离开绳子吗?”

她很亲和,全身晒出小麦肤色,肌肉结实,程荔缘就是被她教会的,对她很信任,加上小孩子不好意思拒绝,就点了点头。

教练:“好,听我指示,我说松开就松开。”

程荔缘松开牵引绳之后,努力在板子上待了二十五秒,然后掉了下去。

她穿的是水上运动专用救生衣,贴合身体,不会有溺水风险。

程荔缘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可以继续踩着浪玩的甘衡,看到她落水后,直接从板子上自然滑落,整个人下了水,朝她游了过来,两三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为什么要过来拉住她,而不是留她一个人落在后方,程荔缘不明白。

阳光炫目到刺眼,水珠模糊了视野,他笑得露出犬牙,平时的矜贵傲气全都释放掉了,光线射进他眼睛,黑眼睛变为纯琥珀。

程荔缘视野中只剩下他的笑容和眼睛。

边缘一圈黑线,中间最浅,隐透出橘金,流动于眼底,沉淀着阳光的温暖,再往深处看就会触到冰凉的底色,像清冷的闪锌矿。

他笑的没有伪装,也不设防,笑声像夏日的波子汽水,她不由相信,这一瞬间他心里没有半分阴霾,所有棱角和烦恼都在这一笑中化为乌有,快乐纯粹坦荡。

程荔缘听到很重的瀑布轰鸣,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心跳,和耳膜中血管流动。

甘衡离她太近了,虹膜底纹也能看清,皮肤都没有毛孔,眼尾斜上方,有一颗很小很浅的痣,这个距离才看得清。

另一边眼睛下方,靠近脸颊也有一颗,更浅淡。好像凝望夜空,不期然发现星星。

她以前和甘衡靠近,不是没注意过他脸上有很浅的小痣。

没有像今天感觉如此鲜明。

好像下一秒身体就要沉入水中,化作环绕他们的半透明水波。

“是不是吓蒙了?”甘衡大声对她说,笑容退了几分,关心地问她。他不知道她的心情在化学反应。

程荔缘想起了余雅芹手账上的笔迹。

意识到喜欢上他,是发现他脖子上有痣。就是这样一件小事。

程荔缘喉咙发紧,眼眶发热,感到一种稀缺且极致的存在,越甜越带涩,越珍视越失控,仿佛下一世故友重逢,未来得及欢喜,就感应到别离。

越想要用力紧握,指间沙就越所剩无几。

一颗心揪着发疼,她整个人于天地间迷茫,离他很近很近,也那么遥远。

近到他嘴唇可以擦过她的手臂,远到心跳再激烈他也听不到。

“怎么了,”甘衡过来揽住她,在她耳边像大哥哥一样温柔地哄着,“没想到你这么怕水啊,不笑你了,别怕,我在这呢,他们马上过来捞我们了,胆子真小,小圆狗……”

她只能狼狈装作是害怕落水,任凭他指腹温暖刮过她脸颊水迹。

暑假归来,程荔缘正式升入了五年级。

“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余雅芹问她,她们来到了三班,余雅芹特别高兴,这里的小伙伴家境和她差不多,大家都很好相处,和之前的班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的人就在四班,过道对面,每次课间出来就能看见。

程荔缘不像她一样兴奋,有点心事重重。

余雅芹担心她是感冒了又不跟老师说,强撑着不想请假。

“我没事。”程荔缘安慰她半天,余雅芹才放心了。

“你暑假去哪里玩啦。”余雅芹问。

程荔缘没有跟其他人说她去瑞士了。

解释起来会暴露出很多问题,比如和谁一起去的,去玩了多久,玩的是什么项目。住的那些酒店,吃的玩的,通行接待,都不是她家的人脉和物质条件能提供的。

从瑞士回来,下了飞机,从机场乘上专车,先回甘衡家,再回她自己家。

就像彻底回归了现实。

午夜钟声归零,南瓜马车和舞会都成了从未做过的梦。

“去山里面玩了。”程荔缘只好说了个大概,不想对好朋友撒谎。

余雅芹也没深究,以为说的是去山里避暑了,临海市周围省份有不少名川大山。

“甘衡在踢球,走走走,我们快去看!”女生欢声笑语的,结伴跑去了操场。

一个暑假过去,所有人都成了五年级,稚气褪去,小少年面貌显露。

他们班很多人发育都很快,个子也高,有些甚至会被认为是初中生。

大家不再有小孩子的羞涩矜持,变得大胆,也在这个年纪突然开窍,每个人都有了喜欢的人,看到对方心情会变得很好,人群中会多看两眼。

甘衡成了临海实验小学的明星。很多家长都知道他的名字。

他进了冰暴俱乐部,本来该分在U12组,因为体型和身高,直接去了U14组,连U16组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运动天赋是通杀型的,其他体育运动也是一上手就擅长。

暗恋明恋他的都很多,每次打球时,周围就忽然长满了围观他的人。

有些大胆的女生,会递水给他,程荔缘第一次看见时,瞳孔缩了缩,别过去不愿意再看。

这样很阴暗很小气,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

程荔缘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在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不喜欢这样。

“甘衡没有接她们的水诶。”余雅芹在旁边小声说,她喜欢的人也在跟甘衡他们一起打球,所以她拉着程荔缘过来看了。

程荔缘望过去,甘衡很礼貌地拒绝了她们的水,去拿自己的运动水壶喝了,他的水壶上了锁,防止有心人下东西。

余雅芹拉着程荔缘过去,把刚买的冰矿泉水,递给了喜欢的人,对方笑着接过,有一点不好意思,问余雅芹太阳底下晒不晒,让她去阴凉地休息,双方都傻笑着。

程荔缘忍不住微笑,光是看着他们都开心。

余雅芹见程荔缘笑了,终于松了口气,她有一丁点看出来,好朋友喜欢的人是谁,好朋友不说破,她绝对不会去提。

她也经历过酸涩的单恋阶段,那种感觉她深深地了解。

何况好朋友喜欢上的人太耀眼,太不可企及了。

“甘衡?他没有喜欢的人啊,”萧阙作为甘衡的朋友,每天都要被问一百遍甘衡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问的女生们不相信,喜欢甘衡的漂亮女生多的像满天星一样,里面还有特别优秀的,男生再帅,还不是都装矜持,说不定早就悄悄谈上了。

萧阙耐心地说:“因为我问过他,他自己跟我说的,没有喜欢的人。”

程荔缘坐在他们后面两排的位置,怔怔地看着听着。

甘衡没有喜欢的人,她应该感觉到松一口气,心口却酸软的撑不出一口顺畅的呼吸。

不是没有产生过期待,每次脑海里都浮现出一句话。他可能喜欢的是我。

渴望让她希望。

隐秘地确认了希望落空,程荔缘深吸口气,安慰自己,既然他还没有喜欢的人,那就还有机会,他的喜欢还在那里,没有别人摘得。

另一个小小的声音浮现出来。

还不够吗,一起度过了夏天,你觉得心照不宣的秘密夏天,他没有感觉到,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正常的暑假而已。

你没有被他看见,一开始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周五,程荔缘照样来和余雅芹交换手账,到了高年级,学习压力骤然加重,交换日记反而成了她们之间乐此不疲的日常。

这次她们是在余雅芹家里,余雅芹的妈妈特意为她们端来自己烘焙的饼干、手作蛋糕和奶茶。

“谢谢阿姨!”程荔缘很乖,她还带了程揽英准备的伴手礼,说妈妈让她一定要带到,余雅芹妈妈只好收了,让她下次不许带了,人来玩就行。

余雅芹妈妈留两个孩子在卧室玩,自己去忙别的了。

“读书会不会很辛苦?”程荔缘假装采访好友。

“说辛苦就觉得谈不上,因为我觉得读书是我的本分。”余雅芹老家是广府的,用香港小学生口吻说。

两个人倒在地毯上,笑的腮帮子都酸了,程荔缘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淡了下去。

余雅芹有点担心,最近程荔缘一直这样,尤其特别开心快乐的时候。

“缘缘,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余雅芹不带评判,专注地关心着她,眼睛里是很真诚的担心。

她们在余雅芹的房间里,新老物件很多,温馨整洁,充满了时光温度。

程荔缘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心岸决堤。

“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出口刹那,心口有很沉重的东西被卸下,浑身骤然轻盈。

“我猜猜,是甘衡吧。”余雅芹笑眯眯,眼里是全然的肯定和安慰。

程荔缘终于什么都告诉了余雅芹,不需要伪装的感觉,才是她想要的。

好朋友自然是消化了大半天,脸上表情变化非常丰富。

“不用道歉啊,”余雅芹听到她道歉,连忙阻止,“我是你的话,一开始也不会说的。”

程荔缘:“嗯,我说出来就好了,别的没关系,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

余雅芹眨眨眼:“我觉得有可能哦。”

她之前以为程荔缘和甘衡不认识,甘衡为人很傲气,这场暗恋多半无疾而终。

程荔缘声音都变轻了:“不用这样安慰我的,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余雅芹一脸认真:“我真的觉得有可能,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发现一件事,他唯一的青梅竹马,就是你啊!”

程荔缘呆了呆,余雅芹鼓励道:“默默等待,还是主动向前,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程荔缘失去了反应,心口有个小小的声音又开始提醒她。

你在他心里,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没进入喜欢的范畴。

不要让现在的关系也不能继续。

这个声音,被另一个坚定的声音反驳。

那样的话,你就会看着他和将来他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你连尝试都没有试过。

程荔缘的心好像学校窗台上养的薄荷,欣欣向阳地舒展开。

“就算被拒绝,也无所谓,错过才是最可惜的。”余雅芹仿佛和她频率共鸣了。

甘家书房。

甘霸原望着妻子:“你不想让甘衡出去读书?”

董芳君坐在对面,从容解释:“他的天赋这么高,俱乐部一位是国奥队出来的老教练,另一位顾问也曾经是 NHL 的外籍教练,量身订了长期训练计划,你说的那所国际学校,硬件设施是好,冰球跟临海这边完全没法比。”

甘霸原:“没有的话,就换个有的地方,国外不是没有冰球强项的学校,总能找到。”

董芳君有条有理:“你不都说了,这个学校能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吗,其他国外学校班课又没那么好,还不如就在临海,临海教育水平是世界级的,看一中那些校友是谁就知道,岑岑还能就近练冰球,还能去参加国外的联赛。”

甘霸原说不过妻子,言简意赅:“他爷爷想他去国外读。”

董芳君云淡风轻:“爸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说看岑岑自己的意见,是谁跟他说了什么吗。”

甘霸原:“三姐去见了甘衡他爷爷,说继纯在的学校很好,甘衡去读,对他以后人脉圈很有帮助。”

董芳君:“康屏姐真热心,她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甘霸原静了一静,缓缓说:“他爷爷,早就有和叶家修复关系的打算,不是他,就是他堂兄,你难道想看大哥的孩子压在他头顶,让他看人眼色一辈子吗。”

董芳君胸口微微起伏:“孩子还小,说这些太早了,过两年再谈吧。”

甘霸原:“不是说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吗。”

“他自己也想在国内。”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他。”甘衡身上,有来自他的一半血脉,他毕竟是甘家的人。

晚上,甘衡被单独叫到了书房。

甘霸原把一切重述了一遍。

“甘家要做银行和能源方面,叶家的帮助很重要,”甘霸原一直是以成年人的立场来和甘衡对话的,“将来不是你,就是你堂兄或者堂弟们。”

甘衡脸上没什么表情:“是我呢?”

“那你哪怕是装,也必须装一装样子,给你爷爷看,让他看到你的态度。”甘霸原说。

“那就装吧。”甘衡一丝停顿也没有,仿佛压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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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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