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芳君望着康屏。
康屏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微澜,笑了笑:“小纯是我和叶家那位的女儿,叶家那位离世了,叶家地位也还在,袁正成又是她的继父。”
董芳君:“所以呢。”
康屏放慢语速:“所以,你中不中意谁不重要,何况叶家那位的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她和你丈夫的渊源吧。”
董芳君被说到了心防最薄弱处,沉默了几秒,康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勾起嘴角。
“康屏姐,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说话,”董芳君淡淡开口,“两位都已往生,逝者为大,还是尊重的好。”
康继纯血朝脸上涌去,她这个年纪和阅历,即使羞恼,也看不出来。
“我的错,谁让老四一向对小纯青睐有加,小纯和那位有亲缘关系,真正的亲侄女,”她叹息一声,“你们夫妻俩慢慢商量……哦,对了。”
康屏缓缓打量了董芳君两眼:“老四是个长情的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气质和身形和那位有三分相似来着,声音更像。”
她刺出最有把握的一刀,以为董芳君多少会失色,董芳君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叶家那位女士念念不忘的,是康屏姐您呢,希望我也能像您一样,有幸瞻仰过风采。”
康屏笑容刹那凝固,她想显得洒脱,却无法做到,那人名字对她来说是心头一根刺。
提醒着她永远比不上那人,哪怕是那人的灵位,也能高于她的头顶。
“失陪了,祝您今天愉快。”她们在法语区,董芳君又是当初杭山出了名的才女,说法语不奇怪,偏偏她用的是左岸口音,和那位一模一样的语调。
康屏全身血液仿佛逆流,射出的暗箭,回旋反攻,正中她自己眉心。
再回过神,董芳君的身影已经远去了。
康屏坐了很久,自顾自地笑了:“你拒绝的东西,会构成你的地狱,你不想要什么,我就偏要送你什么。”
程荔缘和甘衡吃饭吃到一半,董芳君才来。
董阿姨温柔地摸摸程荔缘,问她吃不吃得惯这里的东西。
“还可以。”程荔缘点点头,她不挑食。
“你看妹妹,一点都不挑食。”董芳君看甘衡盘子里只动了几口。
程荔缘看着董芳君,她脸色平和,看着他们时是笑着的,她一直很喜欢小孩子。
程荔缘觉得董阿姨眉眼有些疲倦。
如果刚刚那个阿姨是甘衡的亲戚,在异国遇到自家人,聊天不是应该很愉快吗。
程荔缘没多问,刚刚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阿姨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脸上刺刺的。
接下去几天,他们去看了冬季校区,住进了一个乳白色皇宫似的酒店。
尽管甘衡之前手把手教过她,程荔缘的西餐礼仪还不算十分到位,手肘依然会不自觉放桌上,她也不像甘衡,经常去吃什么米其林,别人看她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都没有苛责,主厨还专门送了她一份甜品。
从他们的房间望出去,浅绿草甸大片大片向上倾斜,坡度占满视野,深绿树林一片一片点缀其间,壮丽的阿尔卑斯山脉一览无余,金色阳光油画一样大片涂抹,树木拖出梦幻般的阴影。
接着,他们继续在瑞士境内游玩,去了乡间,程荔缘喜欢看那些农舍,听淙淙的流水,还有身后传来的哒哒马蹄声。
他们去了一个特别大特别美,像海一样的湖泊,酒店就在湖边,和之前比是另一种风格。
天不亮她就被叫醒了,董芳君带他们去湖边最佳观景位,看日出,享用早餐。
唯一烦恼是,暑假作业没写。
尤其是数学作业。程荔缘被负罪感折磨着。
其实她带了的,每天好玩的太多,根本没心思写。
董芳君和程揽英视频:“缘缘可乖了,还记得要写暑假作业呢。”
程荔缘在一旁听得特别心虚,眼睛一瞟,和坐着玩iPad的甘衡对上了视线,甘衡唇角翘起,轻轻递来一眼,像完全把她看穿了。
不管做什么,她身边总有甘衡在,一旦他不在她余光里,只要她转身,他就在视野之内。
程荔缘频频扭头,甘衡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不是侧后方,是正后方,双手插在兜里,今天山道上下了场雾滴雨,没有淋湿的感觉,空气格外新鲜湿润。
“你干嘛老是跟在我后面?”程荔缘不解地问,她不喜欢这样。
“来比赛跑步,你赢的话,暑假作业我全借你抄。”甘衡微微俯下身,对她耳朵轻声说。
程荔缘惊讶:“你写完了?”
“嗯哼。”甘衡绕到旁边,加快脚步越过她,“开始。”
程荔缘慌不迭追了上去,使出了跑五十米的劲儿,跑到一半才想起甘衡没说终点啊。
结果,她累得呼吸都疼,全身哪哪都疼,还是没追上甘衡,跑不动了,直接坐了下来。
甘衡一点喘气迹象都没有,走了回来,弯腰扶着膝盖看她:“生气啦。”
程荔缘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甘衡笑弯了眼睛。
他不会告诉程荔缘自己的隐秘心理,他喜欢看她跑起来,追在他后面。
程荔缘偏偏还不能跟董芳君告状,抄作业是坏孩子才做的事,太不符合她的形象了。
她苦闷不已地垂下脑袋,胸口一起一伏,说不清是累的还是气的,打定主意不理甘衡,也不朝他看了。
甘衡在她旁边坐下,不在意裤子被弄脏,双臂交叠放膝盖上,侧过脸望着她:“逗你的,作业肯定借你抄。”
程荔缘不理他。
甘衡柔声说:“真的,说谎的话,我学小狗叫。”
程荔缘迟疑了下:“那你现在学。”
甘衡忍不住想笑,把头侧到一边去,藏起笑意,程荔缘被他骗久了,防备心都上来了。
“好啊,”他在这方面从来不纠结,非常大方地运了一口气,“汪汪汪,唔喔唔喔!汪汪!”
程荔缘震惊地看着他,脸上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天都塌了。
甘衡学狗叫非常逼真,不现场看着,真会以为是哪只幼犬在叫。
后面刚好有本地人牵着一只黑棕白的未成年伯恩山路过,那只伯恩山跑向甘衡,非常好奇地想要扒拉他,好像他身上藏了只奶狗。
程荔缘:“哈哈哈哈!”她无比自然地笑了起来。
正值夏季,水上运动特别多,这边湖泊也多,董芳君觉得不让他们玩水太可惜,请了个教练团队带他们两个孩子体验一下。
程荔缘紧张泡在水里,两只脚后跟放在浮起的板上,手里拉着牵引绳。
甘衡就在她左边,他腿长的很,就算这个姿势也很运动员,不像她好像一只小青蛙。
“哈哈哈哈,你好像一只小青蛙。”他笑的转过去闭上眼,把程荔缘想的说出来了。
“不准笑。”程荔缘板着脸,她怕自己也被逗笑,会没力气。
水上运动俱乐部的造浪艇相当高大上,能造出更适合双人冲浪的尾波。
教练确认程荔缘记住基本动作后,就带他们玩一次双人尾波。
甘衡不需要学,他纯粹是来陪程荔缘的。
造浪艇发动后,程荔缘在教练一句一句的指导下,从水中起板,教练细心指点她调整重心,保持平衡,不要靠拉绳,而是靠调整板子重心。
“非常棒。”教练不断夸奖程荔缘,对初次玩的小孩子,能站在板子上不掉下去就非常好了。
程荔缘眼睛看着教练手势,逐渐放松下来,看到另一个教练看着甘衡,惊讶地说了句什么。
她目光稍转,看到甘衡站在板子上,早就松了牵引绳,平稳顺浪而行,换重心的动作不易觉察,感觉人和板子合二为一,怎么都不会掉下去。
感觉是水波偏爱他,特意托着他一样。
他注意到程荔缘视线,朝她笑了下,降低重心,风吹得他额前碎发全部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眉眼愈发鲜明。
程荔缘张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甘衡,和甘衡比起来,她就像只被绳子拽着的小鸭子。
教练笑着对甘衡说了几句什么,程荔缘没听懂专业名词,能听懂教练是在问甘衡可不可以做些进阶动作。
甘衡于是做了转体和跳跃,非常丝滑,还能继续在波浪上平衡滑行,随心所欲就能滑上浪壁,波峰上待一会儿又滑下来。
教练们都被他给震惊到了,有人全程录了视频,不断惊呼赞美。一听就跟对她的鼓励式夸奖不一样。
能在板子上待这么久的不是没有,还伴随着各种技巧性动作,就很难很难了。
在体力不耗尽的前提下,他能一直这么滑下去。
教练对程荔缘喊:“亲爱的,你也想试试离开绳子吗?”
她很亲和,全身晒出小麦肤色,肌肉结实,程荔缘就是被她教会的,对她很信任,加上小孩子不好意思拒绝,就点了点头。
教练:“好,听我指示,我说松开就松开。”
程荔缘松开牵引绳之后,努力在板子上待了二十五秒,然后掉了下去。
她穿的是水上运动专用救生衣,贴合身体,不会有溺水风险。
程荔缘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可以继续踩着浪玩的甘衡,看到她落水后,直接从板子上自然滑落,整个人下了水,朝她游了过来,两三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为什么要过来拉住她,而不是留她一个人落在后方,程荔缘不明白。
阳光炫目到刺眼,水珠模糊了视野,他笑得露出犬牙,平时的矜贵傲气全都释放掉了,光线射进他眼睛,黑眼睛变为纯琥珀。
程荔缘视野中只剩下他的笑容和眼睛。
边缘一圈黑线,中间最浅,隐透出橘金,流动于眼底,沉淀着阳光的温暖,再往深处看就会触到冰凉的底色,像清冷的闪锌矿。
他笑的没有伪装,也不设防,笑声像夏日的波子汽水,她不由相信,这一瞬间他心里没有半分阴霾,所有棱角和烦恼都在这一笑中化为乌有,快乐纯粹坦荡。
程荔缘听到很重的瀑布轰鸣,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心跳,和耳膜中血管流动。
甘衡离她太近了,虹膜底纹也能看清,皮肤都没有毛孔,眼尾斜上方,有一颗很小很浅的痣,这个距离才看得清。
另一边眼睛下方,靠近脸颊也有一颗,更浅淡。好像凝望夜空,不期然发现星星。
她以前和甘衡靠近,不是没注意过他脸上有很浅的小痣。
没有像今天感觉如此鲜明。
好像下一秒身体就要沉入水中,化作环绕他们的半透明水波。
“是不是吓蒙了?”甘衡大声对她说,笑容退了几分,关心地问她。他不知道她的心情在化学反应。
程荔缘想起了余雅芹手账上的笔迹。
意识到喜欢上他,是发现他脖子上有痣。就是这样一件小事。
程荔缘喉咙发紧,眼眶发热,感到一种稀缺且极致的存在,越甜越带涩,越珍视越失控,仿佛下一世故友重逢,未来得及欢喜,就感应到别离。
越想要用力紧握,指间沙就越所剩无几。
一颗心揪着发疼,她整个人于天地间迷茫,离他很近很近,也那么遥远。
近到他嘴唇可以擦过她的手臂,远到心跳再激烈他也听不到。
“怎么了,”甘衡过来揽住她,在她耳边像大哥哥一样温柔地哄着,“没想到你这么怕水啊,不笑你了,别怕,我在这呢,他们马上过来捞我们了,胆子真小,小圆狗……”
她只能狼狈装作是害怕落水,任凭他指腹温暖刮过她脸颊水迹。
暑假归来,程荔缘正式升入了五年级。
“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余雅芹问她,她们来到了三班,余雅芹特别高兴,这里的小伙伴家境和她差不多,大家都很好相处,和之前的班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的人就在四班,过道对面,每次课间出来就能看见。
程荔缘不像她一样兴奋,有点心事重重。
余雅芹担心她是感冒了又不跟老师说,强撑着不想请假。
“我没事。”程荔缘安慰她半天,余雅芹才放心了。
“你暑假去哪里玩啦。”余雅芹问。
程荔缘没有跟其他人说她去瑞士了。
解释起来会暴露出很多问题,比如和谁一起去的,去玩了多久,玩的是什么项目。住的那些酒店,吃的玩的,通行接待,都不是她家的人脉和物质条件能提供的。
从瑞士回来,下了飞机,从机场乘上专车,先回甘衡家,再回她自己家。
就像彻底回归了现实。
午夜钟声归零,南瓜马车和舞会都成了从未做过的梦。
“去山里面玩了。”程荔缘只好说了个大概,不想对好朋友撒谎。
余雅芹也没深究,以为说的是去山里避暑了,临海市周围省份有不少名川大山。
“甘衡在踢球,走走走,我们快去看!”女生欢声笑语的,结伴跑去了操场。
一个暑假过去,所有人都成了五年级,稚气褪去,小少年面貌显露。
他们班很多人发育都很快,个子也高,有些甚至会被认为是初中生。
大家不再有小孩子的羞涩矜持,变得大胆,也在这个年纪突然开窍,每个人都有了喜欢的人,看到对方心情会变得很好,人群中会多看两眼。
甘衡成了临海实验小学的明星。很多家长都知道他的名字。
他进了冰暴俱乐部,本来该分在U12组,因为体型和身高,直接去了U14组,连U16组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运动天赋是通杀型的,其他体育运动也是一上手就擅长。
暗恋明恋他的都很多,每次打球时,周围就忽然长满了围观他的人。
有些大胆的女生,会递水给他,程荔缘第一次看见时,瞳孔缩了缩,别过去不愿意再看。
这样很阴暗很小气,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
程荔缘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在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不喜欢这样。
“甘衡没有接她们的水诶。”余雅芹在旁边小声说,她喜欢的人也在跟甘衡他们一起打球,所以她拉着程荔缘过来看了。
程荔缘望过去,甘衡很礼貌地拒绝了她们的水,去拿自己的运动水壶喝了,他的水壶上了锁,防止有心人下东西。
余雅芹拉着程荔缘过去,把刚买的冰矿泉水,递给了喜欢的人,对方笑着接过,有一点不好意思,问余雅芹太阳底下晒不晒,让她去阴凉地休息,双方都傻笑着。
程荔缘忍不住微笑,光是看着他们都开心。
余雅芹见程荔缘笑了,终于松了口气,她有一丁点看出来,好朋友喜欢的人是谁,好朋友不说破,她绝对不会去提。
她也经历过酸涩的单恋阶段,那种感觉她深深地了解。
何况好朋友喜欢上的人太耀眼,太不可企及了。
“甘衡?他没有喜欢的人啊,”萧阙作为甘衡的朋友,每天都要被问一百遍甘衡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问的女生们不相信,喜欢甘衡的漂亮女生多的像满天星一样,里面还有特别优秀的,男生再帅,还不是都装矜持,说不定早就悄悄谈上了。
萧阙耐心地说:“因为我问过他,他自己跟我说的,没有喜欢的人。”
程荔缘坐在他们后面两排的位置,怔怔地看着听着。
甘衡没有喜欢的人,她应该感觉到松一口气,心口却酸软的撑不出一口顺畅的呼吸。
不是没有产生过期待,每次脑海里都浮现出一句话。他可能喜欢的是我。
渴望让她希望。
隐秘地确认了希望落空,程荔缘深吸口气,安慰自己,既然他还没有喜欢的人,那就还有机会,他的喜欢还在那里,没有别人摘得。
另一个小小的声音浮现出来。
还不够吗,一起度过了夏天,你觉得心照不宣的秘密夏天,他没有感觉到,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正常的暑假而已。
你没有被他看见,一开始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周五,程荔缘照样来和余雅芹交换手账,到了高年级,学习压力骤然加重,交换日记反而成了她们之间乐此不疲的日常。
这次她们是在余雅芹家里,余雅芹的妈妈特意为她们端来自己烘焙的饼干、手作蛋糕和奶茶。
“谢谢阿姨!”程荔缘很乖,她还带了程揽英准备的伴手礼,说妈妈让她一定要带到,余雅芹妈妈只好收了,让她下次不许带了,人来玩就行。
余雅芹妈妈留两个孩子在卧室玩,自己去忙别的了。
“读书会不会很辛苦?”程荔缘假装采访好友。
“说辛苦就觉得谈不上,因为我觉得读书是我的本分。”余雅芹老家是广府的,用香港小学生口吻说。
两个人倒在地毯上,笑的腮帮子都酸了,程荔缘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淡了下去。
余雅芹有点担心,最近程荔缘一直这样,尤其特别开心快乐的时候。
“缘缘,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余雅芹不带评判,专注地关心着她,眼睛里是很真诚的担心。
她们在余雅芹的房间里,新老物件很多,温馨整洁,充满了时光温度。
程荔缘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心岸决堤。
“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出口刹那,心口有很沉重的东西被卸下,浑身骤然轻盈。
“我猜猜,是甘衡吧。”余雅芹笑眯眯,眼里是全然的肯定和安慰。
程荔缘终于什么都告诉了余雅芹,不需要伪装的感觉,才是她想要的。
好朋友自然是消化了大半天,脸上表情变化非常丰富。
“不用道歉啊,”余雅芹听到她道歉,连忙阻止,“我是你的话,一开始也不会说的。”
程荔缘:“嗯,我说出来就好了,别的没关系,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
余雅芹眨眨眼:“我觉得有可能哦。”
她之前以为程荔缘和甘衡不认识,甘衡为人很傲气,这场暗恋多半无疾而终。
程荔缘声音都变轻了:“不用这样安慰我的,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余雅芹一脸认真:“我真的觉得有可能,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发现一件事,他唯一的青梅竹马,就是你啊!”
程荔缘呆了呆,余雅芹鼓励道:“默默等待,还是主动向前,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程荔缘失去了反应,心口有个小小的声音又开始提醒她。
你在他心里,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没进入喜欢的范畴。
不要让现在的关系也不能继续。
这个声音,被另一个坚定的声音反驳。
那样的话,你就会看着他和将来他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你连尝试都没有试过。
程荔缘的心好像学校窗台上养的薄荷,欣欣向阳地舒展开。
“就算被拒绝,也无所谓,错过才是最可惜的。”余雅芹仿佛和她频率共鸣了。
甘家书房。
甘霸原望着妻子:“你不想让甘衡出去读书?”
董芳君坐在对面,从容解释:“他的天赋这么高,俱乐部一位是国奥队出来的老教练,另一位顾问也曾经是 NHL 的外籍教练,量身订了长期训练计划,你说的那所国际学校,硬件设施是好,冰球跟临海这边完全没法比。”
甘霸原:“没有的话,就换个有的地方,国外不是没有冰球强项的学校,总能找到。”
董芳君有条有理:“你不都说了,这个学校能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吗,其他国外学校班课又没那么好,还不如就在临海,临海教育水平是世界级的,看一中那些校友是谁就知道,岑岑还能就近练冰球,还能去参加国外的联赛。”
甘霸原说不过妻子,言简意赅:“他爷爷想他去国外读。”
董芳君云淡风轻:“爸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说看岑岑自己的意见,是谁跟他说了什么吗。”
甘霸原:“三姐去见了甘衡他爷爷,说继纯在的学校很好,甘衡去读,对他以后人脉圈很有帮助。”
董芳君:“康屏姐真热心,她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甘霸原静了一静,缓缓说:“他爷爷,早就有和叶家修复关系的打算,不是他,就是他堂兄,你难道想看大哥的孩子压在他头顶,让他看人眼色一辈子吗。”
董芳君胸口微微起伏:“孩子还小,说这些太早了,过两年再谈吧。”
甘霸原:“不是说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吗。”
“他自己也想在国内。”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他。”甘衡身上,有来自他的一半血脉,他毕竟是甘家的人。
晚上,甘衡被单独叫到了书房。
甘霸原把一切重述了一遍。
“甘家要做银行和能源方面,叶家的帮助很重要,”甘霸原一直是以成年人的立场来和甘衡对话的,“将来不是你,就是你堂兄或者堂弟们。”
甘衡脸上没什么表情:“是我呢?”
“那你哪怕是装,也必须装一装样子,给你爷爷看,让他看到你的态度。”甘霸原说。
“那就装吧。”甘衡一丝停顿也没有,仿佛压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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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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