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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邹小叡

二零零二年,六月,邹叡和薛慈小学毕业。

干爹也在这一年寿终就寝,享年十二。万立文在桥下挖了坑,薛慈抱着它嗷嗷大哭一场,埋进去后犹嫌不够,拉着邹叡哐哐磕了三个头。邹叡说人在下边要花钱,狗在下边也要吃东西,可是没有卖给狗花的钱,你给干爹画两张狗币用吧。

于是放暑假十来天了,薛慈头一回坐到书桌跟前,不辞辛苦,埋头作画。先裁了人民币大小的纸,然后写上面值,画了狗头、骨头、花儿草儿的。邹叡嫌他傻,一张张画五块钱的,不如直接画几张一百的省事。薛慈说五块五块用的时候能节约点,一百块一下子就花出去了。再说五块已经很多了,一百太多了,为什么不画得更多,因为他们没见过那么多钱。

邹纬回来看到他画得像模像样,才发现他还有这个特长,于是跟万立文说送他去少年宫参加美术培训,说不定他就是个画画的好苗子。退一步讲,以后也可以走艺术高考的路线。

邹柏青把薛慈的画拿给其他两家人看,都说这小子画得好,将来肯定是大出息。这下好了,大家都这么说,没得跑了,邹柏青已经把薛慈当成天才画家预备役。晚上更是做一桌子菜,开一瓶红星二锅头,和万立文美滋滋喝起来。饭还没吃三口,酒已经碰了好几杯。白酒辣口,两人都喝得龇牙咧嘴。

“我想起来了,你生小慈之前和我说过,梦见一条特别粗的蟒蛇在家里盘着,怎么都赶不走。”

“诶哟是的,梦到好几次,半夜老给我吓醒。”

邹柏青手一拍,“这不就是兆头,一般人哪儿能做这个梦,小慈那就不是一般小孩。”

邹纬不语,好啊好,天生异象,这要是梦见龙更不得了啦。

“怪说不得,邹嬢,我给你讲。”万立文这一下子就想到很多,“其实他从小我就觉得跟很多孩子不一样,特别不一样,几个月大的时候看我那眼神儿,就感觉不像一般小孩,经常看得我心里发毛。但是长大了脑子也不灵光,成绩又差,我差点死心了。”

“所以说出不出息不能光看成绩,好多有本事挣大钱的人反而没读过几天书,更别说这个艺术,那都不是一般人能搞的。生下来你有就是有,没有再怎么努力也没有,那注定了的。”邹柏青给薛慈夹菜,“小慈,你以后要成大画家了,说不定还有记者来采访我,问你小时候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把外婆搞忘了。”

“不会的。”薛慈头一次被捧这么高,明显飘了,“等我以后成大画家了,就买个大房子给你们住,再请个保姆,外婆就不用做饭了。我还买个小汽车,这样我们就可以到处去玩了。”

大房子、小汽车、请保姆,越说越离谱。

“诶呦喂,那我们就等着享福了。”

薛季同本来一直在默默吃饭,这时候终于插了一句:“我妈以前也说过,她生我之前梦到了蛇。”

万立文扫了眼他脸上的疤,有一瞬间的沉默,“你啊?”

“嗯。”

邹柏青摆手,“老二,你妈梦的那肯定不一样,蛇和大蟒蛇区别很大的。”

“我小时候也喜欢画画,大家都说我画得好,其实就是乱画。”

想着他是薛慈的小叔,今天这么个好日子,叫他一起来吃饭,他倒好。平时是个寡子,你不问他,他不说话。现在该当寡子的时候,嘴巴又要说。说就算了,偏偏一句话说得别人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很微妙,邹纬出来解围,“那看样子是遗传,你们薛家就是要出个画家呢,没出在你头上,现在就要看小慈了。”

这么一说,那是通了。

“小叡,以后小慈当画家,你干什么呢?”

邹叡反问道:“妈,那你生我之前做了什么梦?梦见大蟒蛇没有?”

“那倒没有。”

邹叡肩膀一耸,“那我可当不了画家。”

“不要紧。”薛慈自有安排,“邹小叡,以后我请你当我的助理,我画画你就在旁边等我,我画完了,我们就一起出去玩。”

邹叡愤愤起身,“我才不干呢。”

薛慈的天才画家梦没多久就破裂了,去了少年宫没人对他另眼相看,个个都画得不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素描,别人都在建立明暗关系了。

邹叡也报了个兵乓球课,开头几天,万立文还开着车送他们到少年宫门口,后来不是天才了,这待遇就取消了。倒是薛季同,只要不上晚班,就骑着个收来的二手摩托车载他们去。

去年在薛季同的建议下,网吧登记办了证,今年许多网吧被停业整顿,大量关门,他们却是合规经营。这附近从小学到大学都有,老板又加了几十台机子,店铺稍稍装修一番,看起来很唬人。加上卖点吃的喝的,点卡销售,一天营收轻松超过两千元,碰上假期更是座无虚席。网吧老板对薛季同相当信任,涨了工资,全权交给他打理,又请了个人,他也不总上夜班了。

402的人去年搬走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薛季同以每个月三百块的价格租了下来。这样一来,万立文和薛慈生活方便多了。他三天两头买吃的喝的用的,邹柏青也只能三天两头的叫他吃饭,家里煤气罐也是他换,一来二去,大家都习惯了饭桌上多出一个人。邹柏青整天老二老二地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二儿子。虽然他那张脸不好看,但好歹有手有脚会挣钱,又没个孩子,偶尔有人找到邹柏青,想给他做媒。

为了能跟上中学课程,邹纬提前让邹叡和薛慈学习初中的教材。他们数学尚可,英语很差,六年级上过一年的英语课,就学会三个单词,点头yes摇头no,要打招呼说hello。这天下午,他俩正在家学英语,401陈婆婆和楼下的肖婆婆摇着扇子来串门了。邹叡竖着耳朵,听到了薛老二的名字。

她书一放,出来和她们打招呼:"good morning."

薛慈纠正她:“不对,现在是good afternoon。”

邹叡紧随其后,不甘下风,"what's your name?"

“说些外国话,我听求不懂。”

邹柏青和她们解释:“就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陈芝芬。”

"how are you?"

邹柏青继续翻译:“问你好不好?”

“好得很,好得很。”肖婆婆把扇子一摆,“少扯淡,我在给你说正事。”

邹叡走去开冰箱门,拿了根棒棒冰和薛慈分了。两人就坐在饭桌前嗦起来,假装嗦得很认真,实际上耳朵一直张着。还好她们根本不避讳两个小娃娃,接着往下说。

“本来去年我就想到了他的,但是那会儿他还住在万妹儿家里,我搞不清楚情况。现在他既然搬出来了,虽说租的房子,但好歹有个窝,两人在一起了那也是个家。我那个表侄女长得还算称头,就住在中学前边那条街,陈姐你们都见过的。”

陈婆婆点头,“人长得秀气,要不说她结了婚的,还以为是个妹儿。”

“她男人死了,有个儿子四岁多,还不记事,养个几年就养熟了。”

“她这个条件不愁找不到男人,你怎么想到找薛老二呢。”邹柏青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怕她看不上他哦。”

“她就是想找个没得娃娃的男人,不知道她怎么认识薛老二的。前阵子来给我送东西,就问起来了,我琢磨着她心里可能有那个意思,我才敢来做这个媒。”

陈婆婆看好这宗事,听肖婆婆漏了点口风,这才和她一起来问邹柏青。“要说实话,薛老二这个人还是没得说,我们街坊邻居的,有什么事他还愿意搭把手。打一辈子光棍儿,那还是可惜了。”

这话说到了邹柏青心里,非要她说嘛,老二把脸一遮,人其实还能看。个子有那么高,还会找钱,对人也实诚。他才三十七八岁,总不能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过才好。于是她勉强应下来,话也不敢说太满。

“我的话他不一定听得进去,只能到时候问问,看他究竟有没有成家的想法。”

“好好好,你早点问了,给我答个话。”

正事说完了,开始放心地扯家常。今年比去年更热,最近猪肉涨价了,谁谁退休了,

薛慈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进房间吹风扇去了,邹叡趁没人注意,悄悄荡出家门。刚出去,对面402的大门打开,薛季同走出来,她一溜烟跑过去。

“小叔,我们家有人来了。”邹叡昂首挺胸,很是骄傲自己能提供有用的情报,“来给你说媳妇儿的。”

“谁啊?”

“陈婆婆和二楼的肖婆婆,肖婆婆想把她侄女介绍给你。”

“哦,那我去看看。”

“啊?你等等。”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早知道她不说了。“小叔,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邹叡赶紧跑回去,老老实实进房间,坐在书桌前。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薛季同来了,她心里打鼓。好在他和外面的人打过招呼后,就没说什么了。

薛季同来到书桌前,问邹叡:“你跑什么?”

她不跑,难道带着他进来,等着暴露自己是个喇叭。邹叡噘嘴,小叔这个人一点都不厚道。

薛季同好笑,“我没和她们说话。”

“哼。”

薛慈不关心他们说什么,手拿着笔昏昏欲睡,薛季同弯腰凑过去,看他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母。

“写的跟蚯蚓在爬一样。”

“小叔,我写的是英语,你看得懂吗?”

薛季同哼笑一声,捏他的脸。

诶?邹叡在一旁忽然发现,这么看的话,小叔没受伤的那半边脸和薛慈侧脸放在一起,长得真像啊。

客厅里,肖婆婆给邹柏青使眼色,三人叨咕:“正好他来了,干脆现在问他。”

“老二。”邹柏青进来叫他出去,“我给你说点事。”

“邹嬢,什么事?”

“是这样的。”邹柏青给他介绍:“这个是二楼的肖嬢嬢,她想给你做个媒。”

肖婆婆马上接话:“我娘家表侄女,叫廖谷云,挨着网吧开早饭店的,你认识吗?”

薛季同点头,“我知道她,带个小娃儿。”

“对对,就是她,你们认识就好办咯。”肖婆婆欣喜过望,感觉这事要成了,“她比你小五岁,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

“肖嬢嬢。”薛季同打断她的话,“不合适,我没那个想法。”

“看不上吗?”

“我这个样子哪儿有资格嫌弃别人,她跟我那是可惜了。”

邹柏青不赞同地欸了一声,“一个堂堂男子汉,你这说的什么话?”

肖婆婆还是不信,试探地问:“你实话跟嬢嬢说,你是看不上她这个人呢?还是顾虑她有个娃儿?”

“真的都不是。”薛季同想着不如现在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时不时来这么一遭,于是极其郑重地开口:“感谢你们都想着我的终身大事,但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一个人过,不打算成家。”

这话一说,都稳不住了,简直是怪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儿有男人不找女人的道理?

“你年纪轻轻的,难道还打算一辈子不找女人?一辈子做个单身汉儿?看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不眼红吗?”

薛季同笑着摇头,“不眼红。”

他态度这么坚决,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们也没得讲了。正好邹纬从外面回来,寒暄几句,她们就摇着扇子悠回去了。

邹纬问道:“肖嬢嬢怎么上来了?”

薛季同没有不好意思,大方说道:“她来给我说媒。”

“说的哪家的?”邹纬看他这样子,以为他还满意,“什么时候见面?”

“他不答应,说一辈子不找。”邹柏青问他:“老二,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邹嬢,以后谁再请你做媒,你就帮我这么回了。”

“你,你以前在外面...”邹柏青问得很委婉,“有过没有?”

“嗯,有的。”薛季同点头承认,“差一点就结婚了。”

“你是还放不下人家吗?”

“是。”

他承认得干脆果断,别说邹柏青了,就连邹纬也是听得一愣。说实话,真没看出来老二还是个痴情人。

“那妹儿是不是结婚啦?还有没有机会?要是还有机会,你就赶紧去找人家。”

薛季同两手一摊,淡淡笑道:“没有了,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了。”

他看起来也并没有遗憾得不得了,像是放下了,邹柏青便好言相劝。

“没那个缘分,那就算了。老二,你可千万别一根筋。我是过来人,我跟你说,这个人啊,不管以前过哪样的生活,过去了就不重要,过好以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岁数不大,只要自己心放得开,有的是机会再遇到个喜欢的妹儿。”

“这个嘛。”薛季同好像听进去了,也认认真真想了,然后对邹柏青说:“邹嬢,没有了,遇不到了。”

看这么久了,脸上的疤也看顺了,邹纬突然觉得,他这神态却眼熟得很,好像在谁脸上看到过。

薛季同走了,邹柏青摇头,“又是个死脑筋。”

又?邹纬就想起来了,早几年别人给万立文介绍个条件还不错的男人,她见都不见就拒绝了,邹柏青劝过她。倒不是非要她找个男人过,就是不忍心看她总是想着死了的回不来的人,自己心里不轻松。她也就像薛老二现在这个样子,一脸淡然地说:“邹嬢,不找了,遇不到了。”

轻轻松松一口气,吹灭最后一根蜡烛。

邹纬回过神来,“妈,你就别管了,”

“放心吧,我才懒得管,家里的单身汉不多他一个了。”

邹叡跑出去,在三楼追到薛季同。

“小叔。”

“嗯?”

“呃...”刚才的对话她是听到了的,虽然还不能理解那种感情,但是吧,她听得出来,小叔蛮惨的,找不到媳妇儿了。所以这个时候,说这些好像不合适。

“你能不能带我和薛慈去网吧玩?”

“不能。”毫不犹豫的不能,“未成年人不能进网吧。”

邹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往回走,切,不能就不能。

几个小时后,薛季同在网吧看到邹叡和薛慈时,他们正一左一右围在别人的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人打游戏。

他问新来的网管:“他们怎么进来的?”

“那个女孩说,她是你亲侄女。”

玩电脑的人指尖夹着一支香烟,袅袅烟雾直冲邹叡面门,她毫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

薛季同看得闹心,走过去板住她的肩膀。

“邹小叡!”

邹叡从值班室的床上醒来,衣服贴在背上,一片沁凉。

她茫然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这个世界上会叫她邹小叡的人,只有十五岁以前的薛慈,和二十五岁以后的薛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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