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处理完这边事宜后,晏保宁动身去月神庙,祈祷能从神志刚刚清醒的病患那里找到病因,这样万事都好办
“青枝,你心细,回去将我刚刚所说之事办好,不可被他人知晓”
“我会办好的姑娘,你也早些回来,莫要再加重了风寒”
晏保宁心头暖暖的,柔声应好
月神庙和四日前来时的模样更有序了些,当时带来的病患家属帮着衙役照顾病重的家人,不过几日功夫,生出了共患难的情谊
“姑娘来了!”
那日的衙役激动地放下手中的扫帚,连忙道
“姑娘随我来这边,我们听老先生的,将那个大好的病患被安置在棚子里”
晏保宁笑着点头,随着他探身进入简易搭置的棚子
“先生”
她伏礼,按着这位老先生的药方,几乎所有病患都有了气色,晏保宁心中倾佩
老者摸着花白的胡子,目光移到病患身上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没放弃我们”
他当时高热迷迷瞪瞪听到是这位姑娘让那个大官做决定,这才有了他保全一条命
“还得多谢老先生,药到病除”
说着便要起身磕头,被老先生按回原位
晏保宁尽快说明来意,示意他不必多礼
“今日我来是想问询,你可知自己如何染上疾症”
他点头,详详细细将染病过程回忆叙述
“我们弟兄十五人是在山里采石的,原本是按照图纸有计划的采石运往山下,有一日发现一处崖壁断裂,形成滚石堆积在崖底,我们都兴奋得不行,怕让别人捡了这便宜,只好几日都住在山里将石头一筐筐装好,这几日天气回暖,我们干得体力活,身上带的水早就喝了个干净,所以派了一人去寻水”
“一兄弟在一处洞里找到冒出的渊泉,难得运气如此好,等我们喝完,当天夜里便体虚乏力,不时想......出恭”
说完他不好意思低下头,老郎中插话道
“天气回暖,渊泉虽是活水,但位于山洞内不见日光,易生瘴气,这便是病因了”
晏保宁了然,这十几人等发现不对劲才挣扎回家,所以除了亲人没和其他人接触,也幸亏如此,不至于将疫症大规模传播
“等你再好些,带衙役将那泉封了,免得再有人误食,还得劳烦先生再多辛苦些日子,等到城中疫症完全可控,我便差人送先生归家,好好感谢先生伸以援手”
没有人因此丧命,晏保宁心中畅快,不过她也有了新的想法,自己也该读些医书,为师者亦为生,学些岐黄之术,虽不能治病救人,但也没坏处
这样想着,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去了书房,在书架上找到一本覆着薄土的《齐民要术》,医书晦涩难懂,一整个午后她都在桌案前研读
“我来吧”
越瑾端过青枝手中的饭食,暮色里许久不见的男子风尘仆仆,融入夜色里悄默声,倒是吓了青枝一跳
“大人回来了!”
说着就要进屋去禀报
向明眼疾手快将小姑娘一把拉走,夫妻小别胜新婚的道理,他懂他懂,想他家主子在云城听说这边的事,要不是实在无法脱身,不然早快马加鞭赶回来了,不是他说,陛下这婚赐得好!
房门被虚掩着,他轻轻推开没发出一丝声响,隔着屏风他绰约看到一个趴倒在桌案的身影,靠近时均匀的呼吸声引人入眠
晏保宁睡觉极轻,一点动静便会被惊醒,本还沉沉的眼皮在看清来人后,只一瞬便清明如许
“你回来了!”
期盼,惊喜,还有着些......亲昵,越瑾赶路的疲惫被她的热情一扫而空
“恩,回来了”
晏保宁的姿势还保持着伏羲在案前的动作,指尖压着一本印着密密麻麻字迹的书
看着他的眼睛盯的位置,晏保宁有种被抓包的局促感
“抱歉啊,这书是我从你书房拿的,前几日我也去了书房接待回禀的衙役,事急从权,不过,我除了这本书没有翻过你其他东西”
《齐民要术》,越瑾的心口被拽了一下,他伸手想替她拨开散开的青丝,又堪堪停在半空,不知该进该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想看,随时去拿,风寒可好些了?”
他将窗前的木椅挪到离她近些的地方坐下,烛火映着窗上的身影格外亲密
“睡了两日,已经松快多了”
他凝视着他,明明瞧着没什么活力,声音也带着鼻音,内心更加难受的紧,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她含笑的目光生生咽下了回去
“洁洲城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吧”
晏保宁看着他精神不错,已经准备好交接班,她共患难的人回来了
越瑾点头,洁洲的信鸽日日都来,向明事无巨细和他汇报,如蒲草般的姑娘托起了整座城,帮他履行县令的责任
“那我也不和你赘述,今日我问清楚了疫病的原因,封禁令我觉得不必延长,危机已解,过个十几日百姓生活会恢复正常,让他们注意日常防护就行”
她脑子时刻提醒自己最重要的事要有条理的讲,趁着自己没忘记,倒豆子一般讲了起来
“此次疫症爆发,我发现几处纰漏需尽快弥补,其一是洁洲官吏管理松散混乱,突发危机,几乎找不到一人可用,唯一便是那个里正堪大用,这几日帮了我许多,你作为县令也该注意整顿吏治,将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好好敲打一番”
忽而想起越瑾只是县令,整顿吏治权利还是太小,她幽怨的眼睛盯着越瑾
“那个高义,能不能快点拉下马”
越瑾压低嗓音失笑答道
“我尽快”
“其二呢,是今早带头闹事的那几个,应当是西北王很早就安插在洁洲城的人,等你腾出手来,得好好清查,不过说白了还是百姓不信任朝廷,要得他们的心,你也任重道远”
林槐寅安插在洁洲的人不会放过这么好挑拨民心的机会,更何况他肯定知道越瑾不在洁洲城
“你想如何处置那些人”
越瑾眼底带了杀意,若不是晏保宁压住了那些被挑唆的百姓,林槐寅釜底抽薪也就成了一半,洁洲的民心会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依律惩治,记下姓名,留下画像,赶出洁洲,毕竟他们没能翻起风浪,若是杀了,百姓不知他们身份,会引起民愤”
他刚进城城防营营长便仔仔细细说了今日城门口的情形
“大人不知那妇人污言秽语,夫人硬生生受着,甚至以礼相待”
“夫人还病着,低声下气劝他们回头,结果一个一个着了魔一样”
“我都替夫人捏了一把汗呐......”
“夫人的做事风格和当时您整顿城防营时一样雷厉风行,那些百姓最后都心悦诚服”
神情语言一字不落,按照他的意思......
似乎是看出越瑾的戾气,晏保宁觉得自己也带了感**彩,赶忙顺着毛道
“才解封城令不久,我又下令封他们在家五日,百姓不满也是能谅解的,而且我不是将这危机挺过去了,还好最初几人发病时在深山里四下无人,又由家人接回家中调养,不然瘟疫蔓延,我肯定也会束手无策,所以百姓担心恐惧也是人之常情,人为衣食,马为鞍,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我们心胸开阔将来要成就一番大事,自当爱民如子”
也许是晏保宁高谈阔论生生打开了心胸,也许是被她烛火下晃动的发钗摇没了脾气,越瑾周身的戾气倏而消散,伸手轻轻弹向她的眉心
晏保宁怔愣,半张的嘴巴停止了喋喋不休
“先用饭”
撇了撇嘴,晏保宁打开食盒,嘴巴里嘟囔道
“反正我要说的都说完,剩下的担子交给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县令大人,这几日真可谓是度日如年啊”
将碗筷摆在小几上,晏保宁食欲大增,一口一口吃了个精光
“等风寒好了,每日早起随我在院中锻炼身体”
“啊?”
突然没了吃饭的动力,含糊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晏保宁急忙摆手
“不用了,我准备向开疫症药方的老先生拜师,讨教养生之术,我这人一向适合静养,那种动来动去的方法不适合我,再说了,你日理万机,再管我这个小喽啰多辛苦哈”
越瑾轻笑,心口发酸道
“我从五岁起就没生过大病,这般好的师傅就在眼前,还需要你再去拜师学艺?”
争论的结果就是,每日到了时辰便有人盯着晏保宁喝药,顿顿不曾拉下,一日三碗,即使越瑾处理后续事宜早出晚归,几双眼睛轮流监视她
“你们何时被他收买,老实交代”
青枝无奈的将糖渍梅干塞入晏保宁的嘴巴道
“不用姑爷收买,姑娘在家时就不好好喝药,如今有人能镇住你,我也回去好向老爷,夫人交代”
一记凌厉的目光射向躲在青枝身后柱子边的向生
向生摸了摸鼻梁道
“我本就是殿下的人”
好么,这是都不愿演戏了,晏保宁嘴巴里已经除了苦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越瑾不回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应该等她风寒好了回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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