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你醒啦。”尹飞薇立刻靠近许知霏,眉头紧皱着,“还难受吗?”
许知霏有些朦胧地睁开眼,等适应光线后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闺蜜尹飞薇。
认出人后许知霏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在尹飞薇的扶持下艰难地坐起来。
胃里还是有些恶心,许知霏缓过那阵劲后记忆逐渐回笼。
许知霏不动声色地躲开尹飞薇的手,目光看向另一处,声音冰冷:“你怎么来了?”
尹飞薇察觉到对方的刻意疏远,心里涌上一阵苦涩,没好气地说:“我为什么不能来?”
昨天她接到了李叔的电话,李叔把最近许知霏遭遇的难事通通告诉了自己,还委托自己好好照顾许知霏。
在知道许知霏对李叔说的那些重话后,尹飞薇才察觉到不对劲。
对亲近的人说刻薄的话,忘恩负义不是许知霏会做的,她相信许知霏的人品。
除非……
尹飞薇跟着自己的思路回想起高中那些人骂许知霏的话。
这些年许知霏一直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一幅独立乐观的模样,尹飞薇本能地认为许知霏早已经不当回事了,可万一她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呢……
所以尹飞薇当下就买了张飞往京市的机票,等见到许知霏如今的样子,尹飞薇心底生的那一点气早就跑到五霄云外了,并且立刻下定了决心。
无论许知霏说什么,她都要陪着她把这个难关给过了。
“回去吧,你在这又帮不上什么忙。”许知霏说。
一上来就对自己说这种话,尹飞薇真是给气笑了。
“我就不回。”尹飞薇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回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许知霏正打算接着说点什么,电话打了进来。
“许小姐,麻烦您来霁月集一趟,有个文件需要您签字。”
“行,我知道了。”许知霏扶了一下额头,打算起身下床。
刚进来换药的护士赶紧把人拦下:“许小姐,您现在还不能出院!”
“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必须得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许知霏虚弱地说。
“许小姐,真的不行,真的……”
“行啦,我替你去。”尹飞薇把人强硬地塞回被子里,“我帮你去霁月集把文件拿回来给你签字好吗?”
“不用……”
“你还逞什么强啊,你要是半路又晕倒了,你那个文件更要出事。”尹飞薇看人面上出现了动摇,顺势劝说道,“你现在就好好听医生的话,帮你拿个东西只是顺手的事。”
许知霏想了想,对尹飞薇轻声说了句“谢谢”。
尹飞薇笑了一下:“早这样多好。”
尹飞薇很快就开车去霁月集拿文件。
拿完出门后,就注意到了在霁月集门口等待的陆柏舟,此时他正靠在自己的车上,单手抱着捧花,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尹飞薇上前跟人打了个招呼:“你在等霏霏吧?不用等了,她现在人在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陆柏舟立刻从花中抬起头,声音发着颤:“她怎么了?”
“胃病犯了,没什么大事。”尹飞薇从头到尾盯着陆柏舟看了片刻,转了转手指,“一会有空聊聊不?”
尹飞薇和陆柏舟到许知霏的医院时,许知霏已经睡着了。
她睡着时还紧皱眉,看起来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稳。
陆柏舟将山茶花轻轻放在了许知霏的床头,然后沉默地站着一旁,目光沉沉的在许知霏脸上流转,不由自主地,他的眉头也跟着一起皱起来。
看了好一会,陆柏舟像是不忍再看偏过头去,眼尾留下一片血红。
尹飞薇将许知霏需要的文件一同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叹了口气,给陆柏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并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陆柏舟
“你们现在还没有和好”
在尹飞薇的印象里,许知霏虽然对陆柏舟的欺骗很生气,但绝对没到要彻底撇清关系的地步。
以自己对许知霏的了解,只要陆柏舟多道歉道歉,多哄哄人,许知霏不会不原谅他。
陆柏舟眼神一暗,从嗓子里沉闷地“嗯”了一声。
尹飞薇想了想,心中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霏霏她有没有跟你讲过她过去的事情?”
“只知道一些。”陆柏舟顿了顿,“她爸妈去世了。”
得到的回答是尹飞薇意料之中,于是她转过头从窗户上看了一眼沉睡着的许知霏,叹了口气,斟酌片刻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许知霏的事情尽数告诉了陆柏舟。
她见到他的表情从轻微触动,到逐渐阴沉,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眼眶周围一片猩红。
“前段时间她也对我和李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所以……”尹飞薇没有再说下去,她将目光慢慢从许知霏身上撇开,垂下了眼眸。
“所以……她是怕牵连到我?”
陆柏舟紧咬着唇,脑中浮现出那段时间自己在找许知霏的路上出车祸时的情形。
她这次肯定又把自己出车祸的原因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或许吧。”尹飞薇看向窗外的一片山茶花,自嘲地笑了笑,“这几年我偶尔会感觉,她过得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在她妹妹身上,但她马上又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我以为都是我多想了。”
陆柏舟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把心中所有的酸涩通通吐出去,却发现酸涩不减反增,心里头胀得生疼。
“我也原先以为她只是愧疚。”陆柏舟声音干涩,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喉咙里极为艰难地挤了出来,“没有想到她是在害怕。”
“害怕……”尹飞薇跟着念了这两个字,似是要把这两个字咬碎吞进肚子里,化开淡淡的苦涩。
许知霏一睡就睡了很久,陆柏舟和尹飞薇安静地在病房门口等许知霏醒过来,后来尹飞薇工作上突然有急事只能先离开,陆柏舟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并撑着头等许知霏。
“护士,护士,叫许知霏的病人是在这间病房吗?”顾卓有些焦急地问路过的护士。
护士还没有回答,顾卓就注意到了病房门口坐着的陆柏舟。
“你怎么会在这?”也没有心思听护士说话了,顾卓快步走上前,一边问一边往旁边病房的窗户里看,确定是许知霏之后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发出咯吱的响声。
陆柏舟淡漠了瞥了顾卓一眼,没有回话。
见陆柏舟这副无视他的模样,顾卓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火气:“我问你话呢!霏霏他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老是来找她做什么……”
陆柏舟转动着扳指的手倏地停下来,他沉着脸抬起头与顾卓对视,轻轻竖起食指在嘴唇上点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陆柏舟略带威胁的眼神,顾卓莫名就停下了声音。
等陆柏舟将头转回去时,顾卓忽然意识到自己被陆柏舟牵着鼻子走,脸色黑了几分,稍微压低了声音说:“这里有我就够了,陆总请回吧。”
陆柏舟没理。
顾卓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冷笑:“陆总,你好歹也是腾飞的总裁,这么破坏别人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难道你就不怕传出去对公司影响不好吗?”
陆柏舟微微皱了皱眉,分给顾卓一个晦暗的眼神:“她在休息。”
顾卓本能地顺着陆柏舟的眼神一同看向病房里的许知霏,心中莫名更加烦躁:“我知道,不用陆总你提醒我。”
“陆柏舟,现在霏霏选择的是我,你无论再怎么做都得不到她,霏霏醒过来也不会想看到你,你快请回吧。”
陆柏舟眯起眼刚想说点什么,就注意到病房里的许知霏正艰难撑着床起身。
陆柏舟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往病房里头走,顾卓注意到后也立刻跟上前。
门被打开,许知霏抬起头,见到来人一怔,动作停了下来。
“霏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卓推开面前的陆柏舟,匆匆走到了许知霏身旁扶上她的肩膀。
许知霏的脊背顿时变得僵硬,接着将目光从陆柏舟的身上移开:“没事了。”
察觉到陆柏舟正慢慢走上前,顾卓嘴角抽搐了片刻,带着嘲讽说:“陆总,既然霏霏已经没事了,你还不走?”
陆柏舟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顾卓,直直地看向许知霏,眼睛红红的。
能感受出许知霏在面对陆柏舟时情绪的起伏,顾卓心中愈加烦躁,于是他将许知霏整个人揽过,嘴巴靠近许知霏的耳朵,带着威胁:“让他走……”
在对方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脖子上后,许知霏突然又是一阵反胃,她用指甲戳了戳自己的手心,强忍着恶心对陆柏舟平静地说:“你走吧。”
陆柏舟的脚步停在原地良久,最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自己准备的花放在墙角。
“你闻着这个味或许会好受一些。”陆柏舟又将自己准备的粥放在许知霏床头,“是你喜欢的山药粥,现在还是热的,吃点会好受些。”
等做完这些,陆柏舟最后将目光落在许知霏的脸上,脸色不再像刚刚那样从容,他顿了顿:“你……好好休息,霁月集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我……”
“等你好起来。”
说完陆柏舟的手臂动了动,最后还是放下转身离开了。
许知霏望着陆柏舟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霏霏。”顾卓声音冰冷地叫了一声许知霏。
许知霏睫毛眨了眨,将目光从门口移开,接着以热为理由推开了顾卓。
顾卓抓了抓刚刚放在许知霏肩膀上,冷声笑了一下,见许知霏去拿床头的那碗粥喝,顾卓终于忍受不下,将那碗粥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知霏的手上还残留着粘腻的粥,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头又重新隐隐作痛起来。
顾卓拉过许知霏细腻的手,用丝巾仔仔细细地给许知霏擦拭。
“……顾卓,我只是胃难受,想吃东西。”许知霏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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