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墨惊讶,这也可以吗?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穆景有些无语:“不苦的好吗?都是用的我精心呵护多年的上好灵草熬制,很好喝的。”
苑华殊默默地“咳咳”两声,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先不说这个,你这几天有找到解咒的方法吗?”
他推一杯到未墨面前。
穆景叹道:“我翻遍了门内的藏书阁,还回家看了古籍。这邪术,真的没有其他的解法。”
苑华殊神情变了变,捏着杯子的手有些紧绷。
未墨受宠若惊地拿起苑华殊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进到嘴里时眼睛亮了亮。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对此一知半解,不过两人在对话,他先把疑惑暂时压在心里。
穆景医术精湛,出身顶尖医药世家,他接触过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
可这时也没了办法。
穆景叹口气说:“我听说驭兽师中也有手段温和的共生术,只是小蛇的主人,……那人十分狠辣,在蛇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下了最强劲的那一种。——不仅意识控住了蛇,也同时吸取他的灵力。彻底解除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那驭兽师主动解。”
苑华殊沉默不语。
“他的体质并不差呢,至少还活着。”穆景瞥了瞥埋头品茶的未墨,“好喝吗,小墨?”
他也学着林延思那样叫了。
未墨点点头回应:“很好喝。”
苑华殊神情严肃:“……有没有别的办法先保住他的命?”
穆景道:“我小叔叔他或许有办法解咒,只是天下之大,他四方游历,一时难寻。”
人间医术集大成者、当世神医若再没法子,恐怕未墨真的性命不保。
苑华殊表情有些凝重。
穆景安慰他道:“别担心,我小叔叔这么厉害,肯定救得了他。”又转头对未墨道:“……给我看看你的咒痕。”
未墨点点头,解开腰带,把衣领敞开,整个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
他的身形瘦削,皮肤很光滑,泛着病态的白,让人忍不住担心,是不是一阵风吹过此人就倒了。
丝线状咒痕游离在心脏处,泛着若隐若现的危险红光,随着平稳的呼吸起伏。
未墨看见苑华殊死死盯着那处痕迹,眼神里蕴含着复杂看不懂的情绪。
总感觉他比自己还在乎。
“没事的。”见他这样,未墨心里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出言安慰。
苑华殊不语,沉默地转过头去,朝穆景道:“既如此,我们分头去寻你小叔。”
穆景没有说话,食指轻轻一抬,灵力从他指尖流出,慢慢渗透进未墨的体内。
未墨都能感觉到胸前那一部分温温热,他乖乖地坐着没动。
屋子里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好半天穆景才停止动作,他开口道:“你去苍蓝神山找雪莲花,据说此花百年一开,可解世间百病百毒。虽不能破咒,却也能压制几年。我也动身去寻我小叔。”
“……雪莲花此物我也听说过,却没真正见过。与寻常莲花有何不同?”苑华殊问。
“通体蓝白,灵力充沛。花期很短,可用灵力催动开花,因为盛开中的花才有效。”穆景言简意赅。
苑华殊心中好歹有了底,不再那么忧心。
他侧头刚好和才把衣服穿待整齐的未墨对视上,又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神。
未墨听到自己还有救,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这样麻烦别人,真的好吗?
一无所有的他,犯下大错的他,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大费周章地救。他该用什么来还?
未墨低着头,纠结地按着手指。
穆景不由得微笑,他拿起药罐子将药汤倒在旁边的碗里,安慰未墨道:“小蛇别想太多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师之责。”
未墨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偷偷看了一眼正垂眸思考的苑华殊。
“喝了吧,喝完之后会有点困,睡一觉起来就好了。”穆景忍不住拍了拍未墨毛茸茸的头。
他腿旁的狐狸警觉地抬起头来,生气地用头撞他。
穆景笑着摸了一把狐狸的脑袋,把真正的毛茸茸一把圈到怀里。
未墨双手捧起药碗来,试探地闻了闻,看见平静无波的黑色药汤里映照出自己的双眼,他心一横,直接一饮而尽。
等到一会儿才尝出味来,甜丝丝的,不腻也不苦。
苑华殊眼神淡淡地看着他,问:“感觉怎么样?”
“不难喝。”未墨放下碗,手背擦去嘴角的药渍,诚实地回答。
穆景玩笑道:“我辛辛苦苦熬制这么久,就得了个‘不难喝’的评价啊?”
未墨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很好喝。”
“无事——”穆景慢悠悠地坐起身来,——小狐狸仍旧被他抱在怀里,往门口走去,“师兄收拾一下,我走了啊,找我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叔叔去了。”
苑华殊和未墨都站起身来跟上,三人走到院中。
穆景捏诀御剑,随即一把剑凭空出现,他稳稳当当地坐到剑上。
苑华殊道:“一路顺利。”
未墨道:“……麻烦你了。”
“拜拜——”穆景空出一只手来摆了摆,就御剑离开了,他怀里的小狐狸似乎已经对这样的阵仗司空见惯了,满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和主人一起飞天了。
院子一下子空落落的,只剩下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
未墨有点拘谨,万语千言,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苑华殊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好半天才问:“……困不困?”
未墨有些不明所以:“啊?”
“穆景不是说喝了药会困,——你要睡觉的话,我带你去我那边房间。”
未墨这才反应过来,被他这么一说,才感觉眼皮好像真的变得有些沉重,于是也不推脱,点点头道:“好。”
苑华殊转身,挥一挥袖子,屋子里的东西就全部复原整洁,茶杯摆得整整齐齐。
未墨不置一词,默默跟在苑华殊身后,只觉得这段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树木草丛郁郁葱葱,鸟鸣山幽。云雾楼阁,移步换景。
他却无力欣赏,只有哈欠一个接一个,泪花都萦绕在眼角上打转了。
苑华殊停住脚步回头,正想说些什么,就被睡眼朦胧的未墨迎面撞上。
未墨吓了一跳,往后退时却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在地上,苑华殊眼疾手快,伸手揽住未墨的肩膀。
未墨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落在一个温暖的臂弯,他艰难地睁开眼睛,道:“抱歉啊,哈欠——好困,还有多久到?”
困意的泪水“骨碌”一下流过脸颊,落到耳后,在白净的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很快了……”你这么困,不如我背着你。
苑华殊沉默地看着已经闭眼躺在手臂上,似乎不省人事的未墨,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他抹过那道水痕,紧接着微微弯下身来,把未墨轻轻地背到背上。
能听到耳边小蛇轻柔的呼吸,还有呢喃:“不要走……”
苑华殊好奇地侧头去听,未墨却没再说话了。
他梦见什么了?
眼前是一片混沌黑暗,未墨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他还在蛋里面,在胎水中一点点长大,等待破壳而出。
在没出世之前,仅仅只能听着外界的一切。
那种莫名其妙的焦躁,因为记忆不清晰而越发深重。
在他终于睁开眼睛,尖细的蛇瞳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时,所以情绪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未墨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慢慢坐起身来。
寻常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未墨却能把一切收入眼底,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陈设很简单。
怎么来到了这里?
他回忆起睡之前发生的事,绞尽脑汁也只记得两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那个人,把自己搬来的?
未墨深深地叹口气,随意地穿上床边的鞋子就推门而出。
月光很明亮,却很温和地照耀着,院子里那人身上都泛着月光。
苑华殊坐在石桌前,默默地看着天边圆月,灵力浅浅地围绕在他周身,明心剑影在他四周时隐时现。
听见门开的声音,苑华殊抬起头来。
那平时无波无澜的眼神变得很温和,就像今晚的月色一样。
未墨及腰的长发散乱,他随意地揉了揉,有点拘谨地走了过去,他看了看天,问:“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睡不着,干脆便出来修炼。”苑华殊两指一并,许多剑影合为一体,收回剑鞘之后便消散在空气中。
“怎么不练了?”
苑华殊道:“……也差不多了。”
“哦。”未墨说着,便坐到了苑华殊对面的石凳上。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不约而同地同时停下话音。
在还算明亮的环境下,未墨已经变得正常的圆眼珠,他睁着大眼睛看着苑华殊,沉默地等对方先开口。
“……你要说什么,先说吧。”苑华殊竟一时忘了词。
未墨抱有怀疑地问:“我睡过去之后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吗?”
“嗯,你直接睡着了,我背你过来的。”
未墨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皱着眉头,解释道:“我也没想到……”
苑华殊微微低眉,“没关系,你在我面前,可以自在一些。”
“好。”未墨答应地倒是很干脆,“不过,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就是问问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未墨答得很快,为了让面前人相信,笑着眨了眨眼睛,“没有不舒服,很好。”
苑华殊这才放心,“那就好。”过了会他补充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未墨意识到他说的是去苍蓝神山,点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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