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温敦的剑身在夜色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细长如流水一般的弧度,带着孤注一掷的利落跃然纸上。
即便是仅仅凭着一双眼睛看,老鼠杰克都能想象到,当自己拿起这只象征着绝对正义与公理的裁决之剑时,整只鼠身会散发着何等风采。
“感恩您,我伟大而又慈悲的仙女教母!
老鼠杰克将牢记您富有而又慷慨的灵魂!
愿神与您同在,我伟大而又慈悲的仙女教母!
……”
歌颂了好一会儿功夫,得到珍宝的老鼠杰克才高兴地转身离去。
它的身影落在了层林密叠的人影眼中。
“嘶……”那人托着下巴,喃喃道:“这个新手场副本,还真是……”
“卧虎藏龙啊……”
庄园。
“你确定我要坐着这个走吗?!”
肖畅紧了紧手中的绳子,对着愤怒的崔西里亚淡定地点了点头。
“哈?这玩意儿能禁得住我一个大活人?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埃拉!”
最后两个字,简直是从崔西里亚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瞧着眼前潦草的简易马车——
不,这不能被称为“马车”。
这就是一块儿底部嵌着四个滚轮的木板,被两根麻绳固定在马车上。
除了木板靠近马屁股的位置上钉上简易的把手外,整座新鲜出炉的露天“马车”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不知道能不能禁得住快速转动的滚轮,看着好像没有那么太结实的绳子,以及前方蹄子猛刨地面,看起来随时准备冲出去狂奔一圈儿的高头大马……
有那么一瞬间,崔西里亚连自己飞出去后埋哪儿都想好了。
草率!
着实太过于草率!
要是让崔西里亚用自己的理解来描述眼前这个草率之物的话,那就是:它和拍乡村剧时用到的爬犁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爬犁上不能坐人,而这个能坐人的区别。
但是,爬犁可比这个稳当多了。
“你确定我要坐着这个吗?”
“然后你骑着马,快马扬鞭好不快活,让我坐在后面遭罪?!”
说到最后,崔西里亚声调高得几乎要将整片天掀翻。
肖畅用手一点儿一点儿极耐心地整理着绳子,低垂的目光慢慢移动到怒发上指冠的崔西里亚脸上,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对。
“哈哈哈哈哈……”崔西里亚神经质地笑了。
她单手捂着额头,边笑边摇头:“我真是疯了,居然会选择跟你一起行动……”
肖畅捋绳子的动作顿住了。
他心道:我也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连起来了,就在刚刚,一切一切信息在抽丝剥茧下汇聚在一处,肖畅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
崔西里亚一定是知道什么!
一些她知道,但没有告诉肖畅的重要线索!
还记得早上的时候,他端着精心准备的早餐去敲两位继姐的房门、而崔西里亚突然尖叫关门的事情吗?
想必安泰西亚是在那个时候遇害的。
崔西里亚的反应说明整件事情与崔西里亚无关,不是她所为;但她的反应告诉肖畅,她当时一定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她目睹了全程。
但是。
但是,这般重要的信息,崔西里亚只字未提。
在等待马车夫登上马车的时候,肖畅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这一天的经历,随后,便发现了这处被忽略掉、但又在刚刚被实践验证的细节。
扮演安泰西亚的玩家已经被换掉了。
具体是人是鬼还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至于同样被换掉的马车夫……应当不是特里梅因夫人的手笔。
她还不至于神通广大到能将手伸到王宫里。
这也侧面说明一个事实:王宫中,有特里梅因夫人的同党,也就是纸条上说的“反叛者”。并且,她与这位同党之间是可以联络的。
反叛者有自己的小群。
这就不妙了。
敌人在暗我在明,要是不做些什么,可不是等着吃冷箭吗!
况且,唯一能确定身份的队友并不可靠。
不是身份上的不可靠,而是智商上的不可靠。
在反应过来安泰西亚身份有疑这件事儿的时候,肖畅甚至想过,自己会不会是崔西里亚这位隐藏极深的“狼”的棋子。
她在故意藏拙,扮猪吃老虎,通过分享线索以及供出队友来获取肖畅的信任,随后便是借着打入敌方阵营的机会清除肖畅人等,以此来实现利益最大化。
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她为何隐瞒重要信息。还是一个通过时间便能自动浮出水面的重要信息。
但她为什么要选他呢,她图啥啊?!
图他是哑巴?图他能干活?!
如果肖畅本人与其刚接触时展露的是一个健谈的交际草形象,那崔西里亚利用各种真信息拉进与他的关系还情有可原,毕竟他能够帮助崔西里亚宣传形象,有助于其他同阵营玩家通过肖畅了解崔西里亚并信任她。
借着别人的嘴说出来的东西往往比本人亲自说出口来的更好,更容易让人接受与相信。
但他是个哑巴啊!
除了比划之外没有任何与他人交换信息情报的方式,而这一极限逻辑又不是能光靠比划实现的。
故而,肖畅只是想了想,便将崔西里亚是一位隐藏极深的反叛者这一猜测否掉了。
想必,她就是单纯的愚蠢而已。
对于蠢蛋,肖畅总是没有什么耐心。
“你倒是说话啊?!”
见肖畅迟迟没有表态,愚蠢却实在美丽的崔西里亚站不住了。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肖畅身边,一把将肖畅手中捋着的绳子夺过来攥在手中,随后拎着绳子,便说便比划:
“你怎么想的?啊?!要是马跑得太快把我甩飞了怎么办?!”
“要是绳子突然断了怎么办?你把我当回事儿了么你这么对我啊?!”
“……”
质问了好一会儿,崔西里亚那只拎着绳圈儿来回晃的手腕终于遭不住。
她将手中的绳子扔还给肖畅,随后抱着双臂,撂下一句狠话: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你不能给我的话,我就不跟你一起去王宫了!”
肖畅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又怎么能被崔西里亚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吓到?
他捋着失而复得的绳套,随后单手环胸,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你就走吧。
明亮冷清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地写着。
“你……”
崔西里亚词穷了。
她扭扭捏捏,终于别扭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我就是怕嘛……”
“我现实是靠脸吃饭的……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没事太大的才艺,脑子也不够用,要是想舒舒服服地赚钱,也只能靠脸了。”
“我太害怕了。你做的简易……不,是潦草的木板会在行驶途中将我甩飞……”
“万一我毁容了怎么办……”
说到最后,崔西里亚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就是这样的,情绪上来了会很讨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难为你的,我好像并没有帮到你什么……”
“呜呜呜……我还听规则的话,摸到阁楼上剪掉了你的裙子……对不起……”
肖畅:……
现在的场面传出去都没人信,老子一句话没说,就让面前的小明星呜呜哭。
“呜呜嗝……嗝……我现在就上去,我相信你,我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恕罪的呜呜嗝……”
情绪起来的太过于突然,直接冲翻了崔西里亚的头脑。
等到发现自己实在过于失态的时候,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崔西里亚只能窝窝囊囊地抹了把被泪水糊住的脸,装作没什么心理压力地坐在了小木板上。
实际上,羞愧、自责以及将自己的身份在陌生人面前抖落出来的、小小的恼怒等情绪早已经充满了那颗破碎的心。
“嘎吱——”
简易潦草版本的露天马车延续着它的传统,刚一被压到,便迫不及待地叫出声儿来。
肖畅自诩是一位绅士。
绅士是不会对女士哭得那么难过却视而不见的。
他上前,递给崔西里亚一方洗的发白却相当干净的帕子。
埋头进去的时候,崔西里亚的鼻尖萦绕着一股陌生的、让人心安的香味。
“……谢谢你。”
崔西里亚用帕子拧着鼻子,小声道。
肖畅点点头。
随后,整理行囊,翻身上马。
“噫——”
马儿嘶鸣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王宫奔去。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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