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柱傻眼了。
那支簪子被他甩出去的符纸烧成了一块废渣,他没想到苏折映会突然出手。
他愤恨道:“你大爷的,无耻!”
“过奖。”
苏折映自动理解为是在夸她厉害。
她端详着手里的符纸,虽然已经燃了一半,但剩下那半上已经有很浓厚的玄力。
这张符纸比正常的要深上许多,红色纹络潦草,甚至连笔迹都粗细不一。
“你用血画符?”
很明显,上面的痕迹显然不像是朱砂能绘制出来的。以血作符,再将玄力融进其中,不怪它威力会如此大。
“哼。”牛大柱别过头,不想理她。
丢了废掉的半截符纸,苏折映撩起眼,问:“不想出去了?”
虽然此刻没什么威胁,但总不能一直待在妖兽的腹中。而且,她发现这妖兽的内壁似乎在轻微地蠕动着,温度也在缓缓升高。
“牛大柱。”
“哼。”
“牛大柱,我好像看到消失的那两袋玄石了。”
“在哪?!”
牛大柱可算是搭理人了,苏折映给他指了指身侧的位置,粉嫩嫩的肉柱上挂着两个钱袋,赫然就是她先前拿出来的那俩。
他立刻就跑过去,忍着恶心将钱袋给拿了下来,把里面的玄石移进自己的小金库后才放心下来。
“牛大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苏折映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妖兽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给吞进肚子里,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玄力被封,感知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
“那是另外的价钱。”牛大柱双手环胸,大脸摆着一副别想讨价还价的模样。
苏折映咬牙,她就没见过这么黑心的!
“行,出去之后就给你。”
牛大柱狐疑地瞥她一眼,“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苏折映无奈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乐呵呵拿出一张新的符纸,“那也是。”
这张较刚才的那张显然更暗,暗得发黑,纸上的图案也更为复杂。
苏折映虽然也会一些符咒之类的,但也是在溟川屿的藏书里学到的,顶多算是个半吊子。可依旧能看出来,牛大柱的符跟普通的不一样。
符纸被他甩向头顶,软绵的一张纸在他手里却像是铁片似的,直直射去。
牛大柱很装地打了个响指,符纸应声自燃,飞至一段距离后忽然炸开。
苏折映身形跟着一起猛然震颤,她听见上方一声巨大的怒吼,紧接着,细碎的血块砸下来。
“你这行吗?”瞧着那血块,这妖兽似乎没受到什么较大的伤害,而震颤也没多久便又弱了下来。
牛大柱却自信道:“你不懂,我的符,从来不会用第二次。”
话落,妖兽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忽然开始晃动,一声接一声的巨嚎,刺得人耳朵疼。
啪——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苏折映脸上,她伸手一抹,指尖染上血迹。
鲜血如雨一般,不停地从上面落下,躲都躲不掉,两人被淋了个满身血。
牛大柱抹了把脸,脸上沾着的血比她还多,尽管如此他还在乐呵炫耀,“怎么样?我的符,不用第二张,小小妖兽——”
“砰——”
又是一声,苏折映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因为妖兽彻底被激怒了,内壁蠕动着的皮肤忽然开始脱落,化成一摊黏腻的透明液体。
“怎么回事?”牛大柱也惊了,“没炸开就算了,我的符可是带毒的,没毒死它吗?!”
“不,它这是想鱼死网破,跟我们同归于尽。”苏折映看着内壁上越来越少的血肉,脚下的液体已经蔓延到了小腿,而且蔓延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不是吧?我还没赚够养老的钱呢……”
“蛋儿啊,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不到一天,但我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牛大柱硬是挤出几滴泪,“俗话说,不能同年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日死!蛋儿啊,咱下去了还是好兄弟对吗?”
苏折映还在观察上面的情况,根本就没听清牛大柱说了什么,上方有光,她估摸着牛大柱刚才那一炸,应该是把上面炸出了个口。
那么现在只要考虑在被这些液体淹没之前怎么上去就行。
她转头,想问牛大柱有什么御风或者浮空的符咒没有,转过去就看见他两眼挂泪,手里拿着两张新符纸,正嗷嗷大哭。
要不是看见他扬着的嘴角,苏折映就真信了。
“要哭丧等出去再哭。”
牛大柱撇嘴,“不懂风情。”
苏折映真要笑了,在生死关头讲风情,到底是谁不懂风情。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液体就已经没过了她腰腹,而牛大柱那边已经到他胸口的位置了,他双手举起,避免手被淹进去出不来了。
鼻间的湿腥味浓郁得让人犯恶心,苏折映皱眉,正打算提醒他,就见他忽然抬头看过来,神色认真。
问道:“簪子钱你还没赔我。”
苏折映:“?”
苏折映差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闭了闭眼,闷声道:“出去给。”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再待下去,还没淹死就要被这味道熏死了。
牛大柱严肃道:“真的吗?”
苏折映有些疑惑他这时候怎么开始较真了,但还是点头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他眼神一亮,咧嘴笑道。
此时液体已经爬上了他的脖颈,苏折映催促一声:“再不出去,你就要被淹了。”
牛大柱有些艰难的将手又举高了些,手里捏着的两张符纸脱手漂浮起来,飞向了苏折映。
符纸在她头顶盘旋,速度越来越快,快得只能看到依稀的红黄色残影!
最后,一个巨大的星盘浮现在苏折映头顶,银蓝色光芒闪烁。
而液体也渐渐漫上他的脸。
“牛大柱!”
苏折映反应过来了,两张符纸都在她头顶,而牛大柱头上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那两张符纸是分开用的……
液体蔓延到了牛大柱嘴边,他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有些模糊:“传唔…送阵,……你,时间唔不多了。”
“一起出去再说清楚!”苏折映冷下脸,喊道。
液体已经漫过了他的嘴,苏折映只能看着他弯着眼,朝她摇头。
阵已成,牛大柱放心地将手放进黏液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苏折映看着那液体已经没过他一半的头,眼神还不断示意他快出去。没有玄力,她丝毫没有抵抗阵法的能力。
头顶阵法的光芒越来越大,白花花一片,几乎要盖住苏折映的视线。
而事实也是,她已经看不清牛大柱的脸了。
“我会救你出来。”
不论什么方法。
只要速度够快,她应该可以在牛大柱窒息前破开妖兽的肚子。
他就有救。
只是她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牛大柱。
苏折映脑袋有些沉,眼前一片的白。
在液体蔓延到她的嘴边时,身体忽然一轻,她下意识闭眼。
直到脚下有了真实的硬度,她几乎是下一秒就睁开眼,想要赤手空拳与妖兽搏斗。
可眼前的景象不是那片林子,也不是山上的小庙,更不是遇到他时的那个城。
苏折映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她猛然想起,自己身处幻境,不真实才是最大的真实。
她不应该留恋这里面的人和事。
苏折映摇摇头,强迫自己回神。
眼下的情况应该是同之前一样,进入到另一个时间线了。
但就在上个时间线里,她甩开了牛大柱后几在客栈歇下打听了些古落宗的事就离开了,根本不会有后面的交集。
所以,她现在也不确定如今是否还会有什么变数。
脑海里有不禁想到了牛大柱,以至于苏折映现在根本没关心如今的处境。
“所以,小折映是在这里多留几天是吗?”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她抬头,郁氏君后温婉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身边还牵着一个小娃娃。
显然,此处是平梁王宫,眼前的时间线是她小时候刚到王宫时。
她顺着点点头,却猛然发现了不对劲,伸双手一看,她的手变小了许多。
无常道人不知道去了哪,大殿中只有她们三人。
君后牵着人往前走了几步,将手边的人往前推了推,苏折映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然后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母后。
君后笑着,朝她挥挥手,“去吧,你们不是已经一起玩过一日了,已经熟悉不少了。”
苏折映恍然,原来已经从街上回来了。
那么按照后面的走向,君后会让她带自己找个苑住下,然后自己有事没事都要跑到她殿里骚扰人家。
小时候只顾着玩了,却一直忘了问她名字,现在想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小秋,照顾好妹妹。”君后交代完就笑着离开了。
留殿里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苏折映想起方才君后说的,她噔噔两下过去,问:“小秋?”
难道是郁秋芷?
听闻这位大公主同君后一般性情温良,很是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小时候就如此的冷淡?
小秋瞥过来。
只一眼,苏折映就发现了不对劲。
上次她做梦时,梦里的她虽然冷淡但是看她眼神完全就是一个不熟的陌生人,还是她死皮赖脸,两人才熟络了些。
而此时,那眼神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苏折映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颤,面前的人疑惑看过来,她问道:“你叫郁秋芷?”
就见她身体一僵,眼神瞥到了别处,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苏折映以为是她不想告诉自己名字,正打算就此作罢,对面的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转过来,朝她点点头。
“郁氏,郁秋芷。”
牛大柱,装货。
郁秋冥,装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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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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