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阵将三人带到了观心峰的地底,禁制下掩盖了这一处地下空间。
苏折映脚下再次传来真实感后,视线也跟着清明起来。
相比山里,这里要亮上一些,狭窄的通道里,两侧的石壁上挂着蜡灯,石壁是普通的石块堆砌而成的,但细看上面似乎又金光时不时闪过。
通道太过狭窄,只能容一人单独通行,灯光一直顺延这往前,好似无穷尽一般。
苏折映一转头,看见郁秋冥站在身后,顿时松了口气,昏黄的蜡灯下,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禁制范围那么广,怎么进来就这么大点地儿?”程洌的声音从郁秋冥身后穿出来,她探出半个头,朝苏折映问。
“往前看看不就知道了。”苏折映带头,直接便往里面走。
幽暗的通道里,只有三人零碎的脚步声,传向深处,过了许久又传了回来。
“喂!”程洌忽然大叫了一声,苏折映疑惑转头。
须臾,又是一声“喂”从前方传回来,可声音却不是程洌的。
听得程洌头皮一麻,忍不住道:“蛋儿啊,那还是我的声音吗……”
“蛋儿啊,那还是我的声音吗……”
听到回音,苏折映好笑地看过去,“你说呢?”
“你说呢?”
程洌猛地摇摇头,在嘴上做出闭嘴的手势后就不再说话了。
三人又往前又了一段路,通道依旧很窄,到苏折映敏锐地注意到石壁上有些湿意,石块上也是被晕得深浅不一。
她将注意都放在了周围石壁的变化了,以至于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才猛地回神,看向郁秋冥。
“怎么了?”
郁秋冥朝前面抬了抬下巴,程洌也探出头,咽了咽口水想要开口,但一想到那诡异的回声,眼珠一转又闭上了。
苏折映顺着转过头,眼前骤然对上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瞳,眼珠里她只有几尺的距离。
她怔住,缓缓眨了下眼,随后一巴掌拍到上面,疑惑道:“方无澈怎么弄个假东西在这糊弄人。”
见苏折映一点也没被眼珠子给下住,程洌遗憾地撇撇嘴,又将头缩了回去。
石壁也随着眼珠的出现戛然而止。
苏折映凑近观察,还是有几分逼真的,就比如眼白处的红血丝,金眸也做得有模有样,但依旧逃不开本质是个石头的事实。
金色眼珠中间有一黑点,她毫不犹豫按下去。就见狭小的通道里猛然开始晃动,刚开始较为猛烈一些,但苏折映也站得住脚。
可却耐不住有人手脚不老实,腰间被一节胳膊环住,带着她往后退,一直到撞上身后结实的胸膛上才松了力道。
胸腔轻微震动了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师姐怎么如此不小心。”
说着,腰间的手忽然就离开了。
不待她反驳回去,程洌又探着头出来,看到黏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啧声道:“不愧是好兄弟,真没把我当外人。”
末了,她忽然想到什么,犹豫道:“所以,苏折映,苏郁……你们是在玩什么新型角色扮演游戏吗?”
“……”
苏折映想沉默糊弄过去,哪料往日话不多的小师弟今天格外反常。
他悠悠低头,身子俯下来,苏折映感觉到头顶压下来一片阴影,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她头上的发丝,她想躲开,可手腕还被他抓在手里。
空气静默了几息,郁秋冥问道:“师姐觉得呢?”
苏折映:她不想觉得。
她没说话,所以郁秋冥替她说了。
“嗯,师姐说是。”
苏折映抽了口气。
天道好轮回?
轮到小师弟报复她了这是。
尽管没有抬头,但她也能猜到程洌此刻脸上的表情,还有小师弟,大概也在戏谑地看着她。
这下给她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好在那阵晃动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地面平静下来后,前面的巨大眼珠忽然消失,她低头,地上还残留着一角残阵。
而面前,一片尘灰荡起,遮住了前面的景象,苏折映听到几道细小的水滴声,有节奏地砸在地上。
待那股尘灰散去,被眼珠堵去的通道又完整地显露出来,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潮气更重了些,蜡灯好像更暗了。
苏折映挣开手腕,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住。
“停下做什么?”程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显然还没有从郁秋冥的话里回味过来。
苏折映却踢起墙边的几颗碎石,碎石被玄力带着射向通道深处,然后就没了动静,迟迟没有听到石子落地的声响。
她踏出一步,一脚跨过那残阵,踩在地上。
刚刚还是灰黄的泥地,那只脚落上去的瞬间,脚下变成了一片清澈的水镜,地上到映着她那只脚,如镜子一般,几乎别无二致。
苏折映又将另一只也踩上去,水下到映着她整个人。
郁秋冥和程洌也跟进来,程洌在后面惊奇道:“这东西怎么在万象宗?”
苏折映顿住,转头问:“你见过?”
狱水镜,天阶下品法器,既不能承载玄力用于打斗,也不能自身作为武器使用。但却可以自发形成一片水域,将人困在水里。
水底会比照水面上的空间景象而捏造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东西她在书中见过,但却不知究竟在哪。
“当然。狱水镜曾在先任妖皇手里,按理说,新皇继位,狱水镜也应该被洛九闻拿了去。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妖界的东西,那就说得清了。
“许是人妖两界关系缓和了呢。”她随口道。
程洌唏嘘:“那我更相信明天无痛赚一万玄石。”
苏折映笑了下,继续往前走了,地上虽然是水潭的模样,但踩在上面同方才的感觉无异。
不知道这条路要走多久,但终于知道为什么禁制范围如此大了。就这么一条路,从进来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能不大吗。
越往深处,水滴声越清晰,蜡灯也越暗了。
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侧的石壁彻底被潮气晕成深色,没多久,深灰色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了一起颜色。
苏折映缓下脚步,起初只是一些凌乱的字痕,她没看出来是什么,便问了身后两人,“你们能看清墙上的是什么吗?”
郁秋冥看了会儿,皱着眉摇了摇头。
程洌随便瞥了眼,骂骂咧咧:“这是人写的吗?啊不是,这是给人看的吗?”
三人都没看出个什么,苏折映草草记下几个就往前继续走了,却没想到那几个字只是个开始,后面的字越来越多,越来越乱,写得毫无章法不说,就连从哪看都让人毫无头绪。
“这都什么东西,看得我眼珠子疼。”程洌又骂了一声什么,苏折映没听清。
她看到前面的蜡灯下,石壁上的色彩更浓了,但明显不再是凌乱到难以看懂的字,她又走了几步。
石壁上的内容果然不一样了。
上面每隔一段就画了一幅壁画。
苏折映站的地方刚好是壁画的开端。
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男人周身发着金光,地上匍匐了一片衣着各色的人,想比那个白衣男人,下面一群人就画的普通多了。
程洌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苏折映身边,夹在她和郁秋冥中间,盯着石壁上的画,吐槽道:“几百年了,怎么还留着教阁的邪功。”
苏折映看向她,笑问:“百晓通大人,又知道点什么?”
程洌立马遮住嘴,摇头。
郁秋冥又挤了过去,“前面还有。”
下一幅画面又不一样了。
那个白衣男人手持长剑,剑身上被涂满了红色,不止是剑,整个画面都是红艳艳的一片,他的脚下倒着一片人,都是之前匍匐在他脚下的,他们都是被人一剑捅穿了肚子。
苏折映皱着眉,依旧没明白壁画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朝前看了看,似乎还有画,又继续往前。
第三幅画面就简略了不少。
那些死去的人的尸体被白衣男子整整齐齐地摆成一列,他的剑被随意丢在地上,画面里的他正蹲着身子,脸色狰狞地将手伸向尸体腹部的血洞,而那身白衣也被染成了红色。
他身上的金光也不见踪影。
苏折映瞥向身后,程洌明明一脸兴奋地想要表达一番,却还是强忍着没开口。
她又往前走,还有第四幅画。
通过第三幅画她就能大概猜出来那男人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走到第四幅画前,这一幅比先前的都更血腥。
男人将尸体里的五脏六腑都掏了个干净,心肺,肠子,胆胃……
满满一地,到处都是。
一眼看过去全是凌乱的污秽物。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苏折映,也被这幅画震惊到了。而程洌已经忍不住开始反胃了,什么话也憋不住了。
“呕——”她扶着墙干呕,但察觉到摸着的地方刚好是那片秽物后,又急急往后退,靠在了另一边的墙上,骂道:“天杀的教阁,几百年前的狗屎不如的脏东西,灭了就灭了,还要留下这些东西祸害我眼睛,他大爷的!”
她催着苏折映赶紧往前,“前面还有,还有,赶紧走,我要吐了,感觉画里的腥味都要飘出来了!”
苏折映也不想在这压抑的壁画前停太久,快步往前去。
第五幅画,也是最后一幅。
男人穿着新的白衣,同第一幅画上的姿态一样,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地上的人。而那群人也同第一幅画中的一样,位置,穿着,什么也没变。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男人身上的金光没再出现。
苏折映皱眉,“死画?”
没有结尾,可又像是有结尾。
“不是。”程洌呼出口气,面色难得严肃,她指着壁画上匍匐在地的人们,冷声道:“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完美的傀儡。”
赶上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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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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