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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金玉有本质(5)

仪光。

郑思如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墮魔那日扶光对他所做的种种,皆是此人默许的。那时白发的神一言不发,诸师弟噤若寒蝉,只有师姐为他跪伏殿下苦苦哀求。

多年师徒情分在神漫长的生命里那样微不足道。

那之后众神离开天界……既然连天界都离开了,为何还会相遇在人间。

为何?

而另一边,杜若怀着难为外人道明的莫名羞赧和雀跃的心思去了绣坊。

她其实尚未明心中到底爱与不爱,可她觉得昨日既与郑思如发生那般亲密之事,她日后也该倚仗着他,江湖剑侠和漂泊少女应有个属于自己的归宿。

若天有大雨,郑思如亦能为她撑起把伞;若路遇险阻,他也能为她荡平艰险。他那样的有力量,有金钱,有武艺,且爱护她,此后若有他庇护,她就不会再遭人欺辱。

多好啊,小草终于有人庇护了。

这样想着,唇畔便有了许久未曾绽放的笑意。

绣坊坊主十分惊异,她从前觉得小姑娘明艳动人,可今日有别于往昔的殊色,就连绕在纤纤十指间的七彩丝线都带着不一样的风韵。

就好像原本含羞待放的花儿今日已悄然盛开,娉婷立于枝头,只不知哪家公子有幸采摘。

这日午后杜若在绣坊遇见了一位旧识。

傅府夫人寿辰将至,她的儿子之一来绣坊为她挑选衣服。

傅府有子女六人,傅钰行六,最为年幼,而今日来的是二郎傅铭。

杜若对傅铭没什么印象,可傅铭见她,刺耳的话脱口而出:“呦,这不是那让我六弟神魂颠倒至今的小娼.妇么?”

傅铭阴柔沉郁长得像傅夫人,嘴上刻薄更一脉相承。

傅钰常得父母老师夸赞,温纯良善光风霁月,于众人口中事事比他强,除了喜欢一个妓子之女外再无污点。此刻傅钰的“污点”就在他眼前,让他着实兴奋。

杜若正在绣凤凰纹样的帕子,闻言绣针险些刺破自己的手指,愤怒蕴蓄在红霞中立马爬满白皙脸颊,但她已非幼时,不想给坊主惹事,觉察不对立即垂首往里间走去。

傅铭不饶她,直拽住她的腕,甚至恶劣地摩挲了几下,“小女子走什么?喲,还在绣凤凰?绣给谁家的,这凤凰上带着鸡味儿啊。”

坊主来劝,却被他的下人拦住,“我们傅家二爷,你敢拦吗?”

傅家在城中势力颇大,哪怕是远远的城东,也是知道他们的。说来也巧,傅铭很少来城东,偏偏近日挑寿礼,格外认真,从西到东生生看了一天,便在城东绣坊遇见杜若。

“你到底想怎样?”她怒道。

她愤怒不堪的表情在傅铭看起来却是娇嗔颇有意趣。

“没什么意思,”傅铭拿出一金色钱袋,“这些换你陪我一夜,够了吧?”

杜若挣扎,手腕却像被铁钳制住,“客人想求风月,这附近便有秦楼楚馆,犯不着来绣坊闹事。”

“咦?”傅铭恶意地眯着眸,“我琢磨着,小女子也该女承母业……”

杜若忍无可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甩了他一个巴掌。

萱芷芳草,白墙朱血……万般她忍,可怎能辱及芳魂消逝的那人!

这巴掌的力度不小,傅铭的嘴巴甚至磕到牙齿蹭破了皮,流下富贵人金贵的血。

傅铭眼神倏地从玩味变阴狠:“给脸不要脸!”

他和下人强行将杜若带出绣坊。

绣坊里都是柔弱的女子,又急又没办法;路上总有正义的百姓,却也惧怕恶仆手中的寒刀。何况傅家有官道上的关系,即便报官也无济于事,城中从来就不缺强抢民女却无疾而终的案子。

傅铭非是怜香惜玉的人,又挨了巴掌,将她强行扭到无人处时,甩手还给她。

那掌掴的力度比小时管家的还重,让她一瞬便眼前一黑,眼前景象隐隐与当年重叠,岁月治好的右耳又开始嗡鸣。后面傅铭的下流辱骂之语她也已听不见,只感觉拳头和巴掌像惊雷暴雨,将她这张薄纸打烂打穿。

她捂着肚子像折根的草叶蜷缩着跌落在地上。

在一丝雨滴落时,她因疼痛陷入黑暗。

·

城西兵器铺到城东杜若的院子有一段路,这路原是绰绰有余能在酉时三刻前赶到。

可第二世那诡异的事又发生,郑思如走到一片荒林。

相似的景象这回带来的是莫名的危机感,远处朝他走来的白衣人印证了这危机感。

“师尊。”去掉不必要的寒暄,他喊出白衣人的身份。

仪光走到他身边,问:“知道此处为何处么?”

“不知。”

“这叫因果境。”

郑思如缄默。

仪光道:“因果境,随因而来,化果而去,存在在这世上不经意之处,机缘巧合下才会打开。”

“师尊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早已说过。因果既定,该散了去。为何不听,为何执迷?”

郑思如仍是不语,只冷冷地凝视着他。

“神尚不与天地因果争,你又何必。你也不必如此看我,这因果境由天地自生,我亦不得改。”

“师尊说完了么?说完我要走了。”郑思如向前走去,及时前方也是一片荒林。

“你一再闯入她的因果里,以为这样便能救她么?”仪光道。

郑思如脚步一顿,随后又继续向前。

仪光淡淡开口,言语却如毒咒:

“大漠若无你,她不会离开飘渺宫,她和柳宜均能相守一生哪怕共同赴死;

江南若无你,她不会因救赎的希望破灭而遗憾投井,陶闻生会用剩下的一辈子弥补她;

咸阳若无你,她和吴秋行不会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吴秋行最后会助她扳倒秦王。”

郑思如又忍不住摩挲他的剑柄,脚步却未停下,甚至愈发想加快离开这个地方。

呵,颠倒黑白的谎言。

而他耳中仪光的‘谎言’仍在继续:“而这一生,若无你——若无你送她珠宝首饰,她也不会被诬偷窃,她的母亲也不会为证清白撞墙而死,那她父亲也不会随之去世,她便不会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郑思如猛然停下回头。

仪光缓缓道:“你大可问她是不是这样,时至今日你还觉得每一世是在救她。你有没有想过恰恰是你,才会让这劫数变得无可破解,让这劫数的结局变得悲惨无法挽救。恰恰是你所谓的救赎,才让她一步步走到万劫不复。

“这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满足你的私欲,你嫉妒你的师弟们。是吗?含元。”

“劫就是劫,自有因果,你救得了一次,救得了次次么?无论她变成何样,对你如何,你都愿意救她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她真正的劫数,你破坏她的因果,却制造新的因果。那些没有你的世界里,她的结局你敢揣度吗?你不敢,因为你怕她也许会更幸福。”

“因果既定,该散了去。早些悔悟,早些了断。”

仪光那双不悲不喜的浅色瞳仁中似乎盛满了悲悯。

郑思如想反驳,却根本无法说出一句话,而他的脚步竟不自觉地停下。

荒林寂寂,唯有叶响。

……

沉默的荒林中难辨时间。

他忽然想起,杜若还在等他。

思及此,他又迈出了脚步。一切先不多想,先去见她!

犹豫的心境又坚定起来,随着这份坚定,荒林在一阵雾中竟逐渐消散,熟悉的道路又呈现眼前,仿佛刚刚所见皆是幻想。

那是一片漆黑,雨后的潮腥味十分浓郁,天幕仍稀稀掉落愁煞路人的丝雨。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酉时三刻早已过。

仪光在夜色中凝视他跑远去的背影。

可刹那的犹豫……也是因。

因果是无数丝线的纠缠,一寸偏差也能转变乾坤。

他伸出手,正握着一缕朱红丝线,渐生光华融成似血的极小红珠,然后没入掌心,成为一点掌心红痣。

不仔细看,就像一滴溅上去的小血点。

·

郑思如找到杜若时,是在她那偏僻院落的门前,她伏在阶上,浑身被大雨浇透,可人却安静地像睡着了。

他抱起她,很轻很慢,仿佛稍微用力,手中的姑娘就破碎了。

离家那么几步,也无法走到么。

昏昏夜色中,他在月光中看到那满衣血污,看到苍白面色红肿脸颊凌乱鬓发,看到脖颈上手腕上的青痕……只有微弱的呼吸告诉他她还活着。

他赶紧抱着她去寻医馆。

医馆的医女为她清理时眼中流露出的不忍和为难让他的心越来越沉,好像又重温一次被压在无道荒海下的滋味,甚至比那还要压抑,挤压着五脏六腑不得喘息。

“姑娘她……平时可有什么仇家么?你是她的夫君么?”年纪较小的医女红了眼圈,话音刚落便被身旁的长辈拍了拍肩,加之眼前这位少年眼神过于凌厉骇人,她便噤声不敢再说话。

“怎么治?能治好她,多少钱我都有。”

不需要问,便知她伤的多严重,这样的时刻,心魔丛生法力散乱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拿钱求医。他垂下头,掩饰眸中的灼烫。

“皮外伤养一养就能好,只是……你既为她夫君,那有件事我们也不得瞒你,这次大伤,伤了基本,娘子以后怕是无法生育。”

“我要怎样做,能让她好转?”

医女们给了他内外调理的方子,“身病不难心病难,还望公子日后耐心陪伴才是。”

医女叹息着送他抱着她离去,她说按理姑娘该醒了,可迟迟不醒,大概是不愿醒。

医者仁心,可医者却常能见尽世间无奈黑暗。

·

小屋的榻上分明还有前夕缠绵的余温,可今日摸来却十分冰冷。

郑思如仔细又轻柔地替她擦拭身体,涂抹药膏。

夜半时刻她睁开眸,月光映得眸色如霜。

他本就坐在榻边望着她的睡颜,此时更是四目相对,望进了对方眼底。

郑思如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喊一声若若。

杜若的眼睛没什么生气,忽然就让他想起第一次见楼上的杜萱芷时那双眼的沉暮之色。

他想替她掖掖被角,却被她捉住了手,他想握住那只手,可下一刻,她的另一只手打了他一巴掌。

她没力气,打得并不疼。

可她是真心打的,他感受出来了。那清脆的掌掴声回荡在幽夜中十分响亮。

替她掖被角的手僵在那里,将握住的手又松开。

两人相顾沉默。

郑思如敛眸,他无法直面杜若的怨愤,这样的结果是他负约。

又一次,他又一次负约,这就是他看见仪光那时心底的危机感,终落到实处。

不知过多久,杜若又打了他一巴掌。

这师姐拿剑伤他时还要来的刺痛。

像把心放在浓酸里侵蚀。

他隐隐看到她眼角有泪光,他伸手想帮她擦擦,却被她打开手。

“擦什么,我早就不会哭了。”她道。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她打破了寂静,故作轻松叹道:“罢了,像我这样的人没有哭的权利,只能无能的愤怒,愤怒着接受。不过是被仇家痛打了一顿。”

她攥着被子,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是被打了一顿。”

“有什么,是不是?”她没什么表情的一笑,“睡吧,今天好累。”

她什么也不说,郑思如更无法开口,他怕一开口就将这疮疤硬生生撕下。可他想问是谁,他如今失了法力,无法探知神识,否则他必将那人挫骨扬灰,让他三界六道内荡然无存。

后面的日子过得单调而诡异。

杜若在家养伤,哪也不去,她像被豢养的家雀,柔弱而顺从地待在郑思如的羽翼下。

可她不出门,郑思如却要出去采买食物衣物,每每他出去回来,都会被问许多问题。

“你去哪儿了?为何这么久?去东街的铺子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去哪儿了?”

甚至会问:“你可遇见了谁?和谁说了话?说了什么话?”

她原本那双倔强又聪慧的眼睛,那之后总是带着探寻和怀疑望着他,试图从他的回答和神情中找出些莫明的蛛丝马迹,以证明这无缘由的臆测。

后来她总和他约定时间,出去要在一刻钟还是两刻钟回家,她会在心里默默的计着时间,但迟了一丝,她便在家发起脾气,起初只是闷闷不语,后面会忽然流泪,再后来屋中买来的玉瓶金盘都成了泄愤的工具。

而最严重的一次,郑思如因在路上遇见她爱吃的糕点,在铺前等久了些,回去后就被她掐着脖子推倒在了床上。

她久不出门,不再梳妆打扮,又曾遭劫难,脸上没什么血色,墨发披在肩头,比他更像从地狱来的美丽妖鬼。她红着眼,眼中盛满怨与毒问他:“思如哥哥,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决定要抛弃我了?是不是最终还是嫌弃我了?”

她力气不足,可眼中的疯狂却是真的。

而他解释后,她却又能迅速地变了情绪,十分诚恳而卑微地道歉,眼泪楚楚可怜地从那泛红的眼角滑落,她伏在他怀里,娇小的身躯那样可怜地颤抖着,一如声音,“哥哥,对不起,我只是害怕……我怕你也离我而去……我如今只有你了……”

而那之后,她往往又会说:“哥哥,手上这镯子有些旧了,我想要个新的,可以吗?”

这样的场景越发越多,每一次都是乏味的轮回。

一个是偏执而无安全感的索取,一个是愧疚却日渐疲惫的给予。

她既要他近乎于时时刻刻的陪伴,又要他为她带来无尽的物欲享受。

仿佛只有她满头珠翠浑身绫罗地躺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时,才是最有安全感的时刻。而那样的时刻她又会主动而热烈地勾.引他,勾得他心魔缠身无法自已,她和他在榻上紧密沉沦在令人头晕目眩的**里。

郑思如一日比一日迷茫,他看不懂自己的心更看不懂她,她似乎从在被腐蚀着枯萎,却又在淤泥里盛放。

溺水之人不会放过企图救她出来的那只手。

对徐若而言,她不怕溺水,在她溺水前她会将那只慈悲的手推开;对杜若而言,她会拉着那只手陪她一起被淹没,一同葬身大海。

“我好像什么都抓不住,哥哥,我只能抓住你了。”情浓时她对他说。

他和徐若发乎情止于礼,和杜若却一同沉溺在潺潺的欲.望中。

他想,如今不也算是得偿所愿么,为什么并不快乐呢。

他开始怀疑,这样的杜若真的是师姐么?真的会是师姐么?如果不是师姐,他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什么?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你都会救她么?”

有一次,杜若在他面前流泪,可他却没有再次将她拥入怀里安慰。

“若若,我累了。”他说。

再也化不开的墨色,几时才能澄明?

他看着她眼中楚楚可怜的泪意霎时冰冻,终于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探寻或讨好,而是真正的怔意和慌乱。她反而没有再哭闹着扑入他怀里,而是久久地滞在那处,像忽然失魂一样。

那之后,杜若似乎开朗了些,也愿意出门了,也没有再说那些话。

后来他们换了一个城。

再后来有一天,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杜若不见了。

她带着那些他买的金银首饰、玉石珠宝,走得干干净净。

后来他知道这个城离青州很近,青州属于梁王封地,梁王有一个嫡子,嫡子的伴读是傅钰。

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全身,目眦欲裂,心肺俱焚。

杜若,杜若!哪怕他们日日缠.绵,彼此交融。

哪怕如此!

她依旧不爱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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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金玉有本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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