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香炉焚出一缕缕烟,青色屏风后疲惫的人影虚虚地趴着。
钟喻缓缓睁眼,入目便是筱妤乌黑的头发和那枚云簪,她轻轻伸手摸了摸筱妤的发髻,筱妤立马醒了过来,一把抓住钟喻手紧紧握住:“钟钟,我来迟了,对不起。”
钟喻看到眼睛哭到红肿的友人,笑着,摇摇头:“不迟的阿妤,魔族的灵脉只是容纳修为的容器,他即便放了我再多血也没事的。可你,”筱妤抬头看她,钟喻对视看到她眼中的一丝呆滞和无神,担忧地摸了摸她的眼角,筱妤点点头又摇头,挤出一点安心的笑又吸了吸鼻子。
“师妹,”清朗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来,筱妤立即起身走到屏风外,站定,挡住了鹤清向内探究的视线。
“师妹,你的友人,好些了吗。”鹤清微微皱了皱眉,很是担心地关切着。
“大师兄你,”
“是我让师妹去接应的你,我不忍看你难过。”鹤清伸手,想要抚去筱妤眼角的泪,却又收了回去。
“大师兄,我就知道你最疼小妤了”筱妤破涕为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鹤清,眼里的爱意似乎都装不住。
“是掌门对她做什么了吗?”鹤清温声哄着,继续问钟喻的情况。
“大师兄,”筱妤泪眼仰视着面前的白衣仙者,放软了声音:“钟喻的灵脉几乎全废了,那方圆册全然将她当成了养料,她才这么年轻,怎么能变成一个废人呢?”
“是吗?”鹤清挥了挥袖子,桌上立马出现了一大片瓶瓶罐罐:“这些都是我向朱老峰讨要的丹药,希望能助你朋友挺过性命之忧。”
“谢谢大师兄!”筱妤又抱着鹤清的袖子开始撒娇。
“好了,宗门内务繁重,你且照顾她,师兄忙去了。”
祁桉在床榻上打坐,本是应该修习更高一层的玄坤剑法,白天的事却在脑中呼之不去,便又念了几遍清心咒。
半晌,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倒了一盏茶尽数喝下。
“祁儿,歇下了吗?”
祁桉眉头轻蹙,打开了门:“大师兄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
鹤清见她没有让进的意思,善解人意地在门外站定:“今日之事,是师兄对不住你,可小师妹脾气骄纵些,我也只能这般稳住她。”
祁桉并不喜别人如此唤她,这个称呼是师父圭辞水还在下界时给她的,可面临的是慈悲宽广的大师兄,她便敛下性子:“师兄以后还是唤我名字吧,今日之事,我理解师兄。”
鹤清看着她缓和的神色,也终于松了口气:“苗疆巫圣一族的天蚕丝是难求之物,我给你也带了一件玉蓝长衫,还请收下,就当是赔礼了。”
祁桉看着出现在桌上镶着金线的衣裙,眼底并无波动:“多谢师兄了。”
“屏息凝神,呐息静气!”宋明杳巡视着练剑的弟子,一边指导着,声音清亮,穿透了寒雾晨光,铿锵有力。
“筱妤!”宋明杳看着打哈欠的人,火气上涌:“你又偷懒!”
“二师姐,”筱妤伸了伸拦腰,“我剑术不精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大师兄新买给我的衣服,扯坏了可怎么好。”
筱妤今日穿的是藕粉色的苏绸长裙,金线镶嵌着袖口,天水碧的玉佩贴身垂下来,山茶花香浓浓地渗出来,活脱脱是人间富贵家的金枝玉叶一般。
“你!”
一旁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宋明杳,她转身,是祁桉。
平日里祁桉不甚装扮,今日却身着一袭玉蓝长衫,同样是金丝为嵌,端的是仙风道骨,矜贵无双。
“小师妹,不是说大师兄最疼你了嘛,可这天蚕丝成衣,师姐穿的可比你好看多了。”宋明杳幸灾乐祸地出声讽刺,看见祁桉没有生气的筱妤却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急眼了。
“那又怎样!这青色丑的很,俗死了!”筱妤转头不去看让人心烦的人和衣服。
“噗,”宋明杳点出一指,笑出了声:“你气疯了吗筱妤,师姐穿的是蓝色!”
“你!”
“好了。别吵了,”祁桉抬了抬手,众人顿时噤声。
“其他人跟着明杳练,小师妹从今日起,随我一起练剑。”
宋明杳笑的更开心了,在筱妤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给了个“祝你好运”的眼神,便回去监练了。
“随我来吧,师妹。”
“献心明身,太虚归一,连入门的衔云剑法都不熟练。”清晨霜露重,祁桉的声音却更胜寒霜。
看着又一次懒懒扔下剑的筱妤,祁桉眉头皱的更紧了:“真不知道师父为何收了你。”
圭辞水座下只有她和筱妤,但在她的记忆里,由于小师妹嚣张跋扈惹人不喜,她为了少些麻烦很少和小师妹接触,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听到祁桉提起圭辞水,筱妤愣了愣,脸上慵懒之色褪去,半晌,捡起了地上的剑。
筱妤捕风而御,执剑凝气,转身在空中破开一斩,竹叶萧萧而落,她下腰避开如刃般锋利的叶子,旋身而起,舞出了一个利落的剑花。
身轻如燕,是为衔云。
祁桉抿唇不语,待人落地,才施舍一句点评:“可见你之前都浪费了多好的天赋。”
筱妤错开她探究的视线,去看她肩上那一点竹叶,刚刚练剑时她眼前的那一片落在了这里。
“师姐可知,与讨厌的人呆在一起,简直是度秒如年。”没有什么感情的话穿进祁桉的耳朵,平日里她叫大师兄的时候,尾音总是上扬的,带着独有的骄纵和娇俏。
哪像现在这般,淡漠至极。
“所以即便是再愚钝之人,也该赶紧练完,早日摆脱。”筱妤重重咬下四个字,放空了眼神,似是一秒钟也再懒得应付。
祁桉转身,毫不犹豫地御剑而去。
尚在原地的少女握剑的右手抖得不成样子,笨重的剑身“啪嗒”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
“怎么冻成这样!”钟喻拉过发抖的人,剥去她的外衫,用被子层层叠叠给她包裹起来。“你天生体弱,逞强做什么!”筱妤嘿嘿一笑,握住钟喻的手:“好啦,我手疼,还不快给我上药。”钟喻睨她一眼,匆匆去药柜寻药,筱妤只觉眼皮沉重,最后看到钟喻来到她床前捧起她的手擦药的画面,便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圭辞水了,梦里圭辞水总是拉着她的手说:“乖徒儿,别害怕”,可每当她要在怀中歇下时,她的脸就开始模糊起来,声音也一同远去了:“只有你能救她,一定要救她。”
“不过练了一会儿,就累成这样?”筱妤惊醒,额上出了不少的汗。
守在床前的钟喻有些生气:“祁桉你知不知道筱筱她”
筱妤艰难地伸出手,制住了钟喻。
“师姐有何贵干。”
“自是来请师妹练剑,师父已登上境,我纵然再不喜欢师妹,也有教导之责。”
钟喻眼睛一瞪就要站起身来,筱妤立马开口:“那烦请大师姐移步,待我更衣。”
祁桉并未转身看她一眼,径直走出了门外。
“筱筱,你是不是发烧了。”
“怎么会!”筱妤捏了个净身诀,“才出过汗呢,就当锻炼锻炼了,没事儿的。”
“可,”
“好啦,我找机会给你带青荷酥回来!”筱妤套上外衣便出了门,没有再穿白日里那一套。
刚落地虞白峰,什么个东西便扔了过来,筱妤慌忙接住,差点被砸了个正着。
筱妤:?
“清晓剑,我看你修习到今日连个命剑都没有。”
筱妤嘲讽地勾勾嘴角,正想说用不着,祁桉又开口道:“只是为了不丢师父的脸。”
筱妤倒吸一口气,只得把话憋了回去。
祁桉对她的要求可谓是严苛,过了三套剑法,还想带她进阶同龄弟子修习的白瑶剑法。
筱妤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在祁桉望过来的一瞬软了身子,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随即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怎会如此?”祁桉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急匆匆地进了筱妤的寝居。在屋内正来回踱步的钟喻看到瘫在祁桉怀里的人,先是一惊,随后才意识到什么赶紧迎了上来去扶人。
钟喻连忙将人扶到床上,施法召纸人去端了一盆热水,用水沾湿了毛巾替筱妤细细擦拭着,她剥开筱妤的外衣,想到什么有些迟疑。
“她为什么会这样?”身后人冷不丁地问出声,钟喻暗暗捏了个法诀护住她的经脉和灵体,不让任何人查探。
“祁大师姐贵人多忘事,筱筱是人间来的孩子,早产体弱。”钟喻放下毛巾,热气上涌蒸腾着,筱妤感受到了热源拼命向这边靠。
“可她擅使弓箭,也不至于”
钟喻听到这话气笑了:“祁大师姐也是同筱筱交过手的,那碧翎弓不是实体的法器而是她的灵力幻化而成,这都看不出来吗?”她回头看了看仍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半分的人:“哪里像你们这些臭剑修,使得了那劳什子?”
祁桉不语,她对小师妹的身世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她拜入圭辞水门下的时间也挺久的,因此看过去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好了,人是你弄病的,还不过来伺候着。”
钟喻起身,空出了床边的位置。
祁桉坐了过去,拧了拧毛巾,捏在手里看着双颊通红的筱妤,手却顿住了。
我们筱筱是不是近视呢这孩子,还是害羞不敢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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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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