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究没有解释什么。
猫儿不懂,猫儿见他不说,也就不问了。
回自戒堂消了额头上的小蓝花,晓琉璃总算放下心来,心中不禁喜道:今日得了一把剑,也没受苦,这很好。
完全是奖赏。
她告别师兄,将剑藏在储物囊里,隔一会儿就拿神识去扫一下,几次三番将歇息的青丘给闹醒,挨了几句说教。
等回了青鸾居,还未到住所前,远远就见一道身影在门前等她。
“琉璃!你终于回来了,我听九郎说,他们不到亥时便消了花印,你怎么耗到了晚上?”
她亲昵地挽住晓琉璃的胳膊,与她一齐进屋,从自己的储物囊里掏出一小包用帕子包住的茶叶,雀跃道:
“今日散课后,我去葳蕤居帮着分拣草药,师姐还送我了一包甘露茶,说是特地从晚照天极采回来的,对修炼大有裨益呢,我没舍得给九郎,特地留着等你一起喝。”
晓琉璃听着,也不禁心生几分好奇,接过茶叶放在鼻边轻嗅,没闻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只觉得颇为清香。
好熟悉的味道。
封水芸嘴边弯着笑容,兴冲冲烧水泡茶,递她一杯,期待之意闪烁在眼中。
“琉璃,尝尝看。”
晓琉璃捧着杯子就往嘴边送,果然被烫了个措手不及,整张脸皱起来,惹得封水芸直笑。
“要先吹凉,轻轻地,像我这样。”
她为对方做了个示范,把茶水吹得雾散,才慢慢咽了一口。
“总觉得一口下去,身子都轻快了不少!你也快喝~”
晓琉璃照做,茶水流淌而下,灌入胃里,除了有些温热,她好似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但面对着封水芸期盼的眼神,她鬼使神差,点点头。
“呵——”
一声冷笑打破两人之间融洽的氛围。
果然是宁渺。
她偏不爱走寻常路,哪怕门敞着,也要翻窗子进来。
她走到桌前,无视封水芸带有敌意的视线,伸手就从桌上捏起一撮茶叶,鼻翼翕动。
“你!”
“土包子,你刚刚说这是什么,甘露茶?你也真敢信!”
宁渺把茶叶随手一丢,极嫌弃地拍拍手,出声讥讽道。
“我家下人都不喝的东西......嗤。”
封水芸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手直指她面门,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宁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五次三番出言贬低我!”
“什么叫贬低?说实话你又不爱听。把你的手拿远点,在家没学过礼仪吗?”
晓琉璃手里还捧着茶杯,睁大两眼,还没弄清这俩人是怎么吵起来的。
她默默呷一口茶水,心道:这味道其实还不错......看来宁渺家中真真富裕。
眼见着两人快要动手,晓琉璃有些为难,干脆一边一个,把两人各自搂住肩膀,道:“别吵了,是好喝的。”
“你要不要来一杯?”她先看向宁渺,不等对方回答,又转向封水芸,“阿芸,谢谢你的茶,我很喜欢。”
她的话似有奇效,两人相望一眼,隐隐有了消气的趋势。
怎料宁渺是个不识眼色的主,哪壶不开便提哪壶。
“嗳,我同你说,你今天被师姐叫走之后,就剩下我和......在哪儿。”
她说着,还故作隐晦地用余光去瞥封水芸。
“我本来都没想理他的,他非要来碍我的眼,自己将砚台打翻了不说,还想拿我的去用,真是不要脸!”
“你住嘴!”
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封水芸此刻气得两眼通红,她本想说些什么,开口之前下意识望向晓琉璃,最终还是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她只朝着宁渺狠狠瞪一眼,随后转身就走,连桌上仔细收了一天的茶叶也没顾上带走。
“阿芸——”
“哐!”
门被摔上,发出令人心中一紧的巨响。
晓琉璃默然,心中不禁担忧。
阿芸很生气吗?
身旁的宁渺摸摸鼻子,声音小了许多:“怎么走了?走了......哼,再好不过,我又没说错。”
“宁渺,”晓琉璃眉心微蹙,看向她的眼里带着几分不赞同,“你总让阿芸不开心,为什么?你们从前有过节吗?”
对方支支吾吾:“有吗?也......我、我没想到她会生气,我向来这样说话的。”
“你向来这样,所以向来令她不满。”
“......”
宁渺哑口无言。
良久,她才不大自在地摸摸嘴唇,声音很低:“我又不是有意的。”
晓琉璃依旧望着她,不语。
到最后还是宁渺受不住了,烦躁地一甩手,扭身就往窗边走。
“哎呀!我不管了,我要回去歇息了!”
她翻窗出去,落地的动作稍有摇晃,背对着晓琉璃,却没有立刻离开。
“本来就是那人心思不轨,还想打听我家世......哼!”
她说着,很快没了踪影,细碎的话语飘进屋里,晓琉璃望着桌上剩下的茶叶,一时间茫然不已。
只好又饮了一口茶水。
次日清晨,她刚出门没几步,就在不远处看见了封水芸。对方像没事人一样,照常等他。
同顾九汇合之后,三人一同来到试锋台,挨个领了专门用来练习的木剑。
今日上的是伏山剑派弟子的必修课——剑术。
虽说门内不只有剑修,但外门弟子习剑乃是基础,只有入了内门,才能凭自己的兴趣去转修其他类别。
试锋台面积宽广,平地上以阵法绘制出棋盘似的白格,此时缓缓晕开白光,白格变幻,众人在其指引下排成队列,各自相隔约有两臂之长。
最前方,是一块悬浮在半空中的墨色云台,台上立着今日授课的师兄,他身着门服,面容严肃,视线横扫一圈,威慑力十足。
上早课的时间一到,他便从储物囊中取出一串铃铛,手腕晃动。灵力将响声扩大百倍,传遍整个试锋台,叫台下人听得头脑一震。
“众弟子听令,双手分握剑柄首尾,剑身平直横于胸前,沉肩坠肘,目光凝注前方,不许分神。”
猫儿耳朵灵敏,最受不得这般突如其来的动静,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手一松,木剑便掉落地上。这番举动立马就被台上的师兄捕捉到了。
他神色不善,深深望她一眼。
“都给我清醒些,今日若是有谁不专注,当心我给你们打上六瓣花印!”
眼见众人都如他所说举起了剑,他方挑眉,也不道满意与否,只让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乘着云台满场飘悠,还一边说道:
“我姓汪,名赋真,乃是折霜峰主门下亲传弟子之一,行三。”
他负手而立,居高望下,面上是不容辩驳的傲气。
“你们刚入门,不知可曾听说过天门榜?我汪赋真榜上有名,位居前五百名,也被人称作天骄一位……呵,不过说了,你们也听不明白。”
“毕竟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来不到我面前。”
捕捉到“天门榜”三个字,晓琉璃心念一动,沉思道:师兄好似也在榜上......没记错的话,是榜首?
那好像还是师兄厉害些。
她一边听着汪赋真吹水,一边横剑举在胸前,时间一长,手臂便酸疼不已。
可晓琉璃不敢放下。
只因亲眼望见不远处,一位女弟子持剑不住,落在地上,额头上立马浮出来六瓣花儿,那花颜色鲜艳,与昨日的淡淡胭脂色不同,竟如血般鲜红。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掉。
她心中叹气,道:自己可再不想去山中同那些灵剑“玩耍”了。
不知多久,汪赋真才慢悠悠地飞回众人前方,左手凭空一抓,召出自己的灵剑,赤红一如鲜血,剑身修长而纤细,名为“饮红”。
他嘴皮子一开一合,又自夸起来:
“此剑乃是我从古秘境中所得。我刚一进去就被这剑追着跑,非要我收了它。我本心属其他灵剑,但见它实在是痴情,我只好收下了,到如今相伴已有百年。”
汪赋真垂眸,拂过闪烁寒光的剑刃,指尖立刻出现一道淡淡的血线,但转眼间又愈合,消失不见了。
“它跟着我,如今也算名剑一把了。”
他说得自豪而自信,连下巴都不自觉地抬高起来,怎料下一刻饮红脱手而出,用剑柄往他头顶狠狠敲了一下。
“嘶!”
“噗嗤——”
不知是谁先抑制不住,笑出了声,顿时引得台下哄笑一片。
汪赋真面色铁青,立马把剑收了起来。
他在台上嘴唇蠕动半天,才恶狠狠道:“休息一刻钟,谁敢再笑,就给我站着加练!”
弟子们闻言,立刻收住笑声,待他走远,又在那高大的台柱后鬼鬼祟祟的掏出灵剑,看起来短时间不会再回来,众人才敢放声来笑。
封水芸就在不远处,见状也是笑得腰都打不直。
她挽着晓琉璃胳膊,忍不住笑道:“这人怎么这么神气?师兄都不像他这般呢。”
“还说灵剑追着他要他收下,恐怕是追着他打吧?”
晓琉璃忍俊不禁,嘴角翘起,问道:
“师兄比他厉害,是吗?”
封水芸闻言一怔,眼珠子一转,道:“应当是吧?你的好师兄可是天门榜榜首,他才前五百,哪里比得上呀?”
两人正聊着,却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来到背后,声音幽幽,如鬼魅般飘入耳中
“你们说我比不上谁?”
两人被吓得脊背紧绷,一回头,神色比见了鬼更要惊恐。
“说,我比不过谁?”
封水芸嘴唇怯懦,好半天才小声道:“师兄饶恕,我们不是有意要议论的......”
“我问话,你就照答,能听明白吗?”
前者被他吓得眼眶都红了几分,却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晓琉璃抿唇,站起身来,仰头对上他视线,道:“我们说的,是师长卿师兄。”
对方脸色一僵。
过了好半晌,对方才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又是他。又拿我跟他比,又是他!”
听这意思,似乎与师长卿早有过节。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注意,有人欲回头来看,又担心招致他不满,只好一个两个都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汪赋真默了片刻,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重重冷哼一声,却没有罚他们。
只道:“我记住你们两个了,散课后留下来,不许走!”
说罢,拂袖而去,重新回到云台上,面色阴沉,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全都给我站好!”
“今日练剑挥劈两千下,不练到胳膊抬不起来就别想走
一时间哀鸿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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