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纤瑶从金龙街回到基地后，立马将牵机被掳走的事情告诉菲利斯。
两人急得团团转，最终在墨无的帮助下联系上至朝李家。
或许李家能帮他们救回牵机。他们相信，没有一个掌权者会任由灵师遭遇迫害。
……
至朝李家。
光线透过彩色玻璃，将镶嵌金边的皮质沙发染上光晕。
宋纤瑶第一次知道，原来木质窗棂上的空隙，是可以用特殊的纸张填补的——粗糙的、白生生的，她从未知晓的。
金辉与红毯相映，水晶灯如藤萝般垂坠，如一把悬顶之剑。也许是因为这把剑，也许是因为那人冷冽的压迫感，总之，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在沉降、凝结。
沙发上，棕发男子端坐其中，长腿优雅地交叠，丝绸在膝盖处抻出褶皱。
俊美的脸庞，以及耳边垂落的金色流苏，带着一股危险而温润的气度。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尾天然下垂，却在末梢扬起锋利的弧度，朱砂痣悬在左眼眼尾，将坠未坠。
身后的墙面挂着巨大的龙纹。乍一看，像是某种庞大的异形。
那是至朝掌权者——李家的族徽。
宋纤瑶咽了咽唾沫。
李忘殊抬眸，血色的瞳色吸魂夺魄。
菲利斯率先开口：“李家主，我们恳求您救救牵机。她是一名灵师。”
宋纤瑶盯着桌面上华丽的花纹，出奇地安静。
她讨厌这个气氛，讨厌这种无法说上话、无法左右任何事情的处境。
李忘殊开口：“牵机小姐在至朝被反抗军掳走了，的确是某的责任。”
声音平缓而有压迫感。
这种人，不必刻意凶狠，也不必修饰言辞，他光是淡笑着，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菲利斯：“请问李家主何时开始行动？”
李忘殊头往后仰，看向墨无，道：“墨无，牵机小姐就拜托你了。”
墨无看见李忘殊眼底如水流般灵动的红光。
“是。”
“辛苦。”李忘殊轻笑一声。
李忘殊和墨无说话时，带着丝丝调皮和灵动。他对墨无的态度向来如此。
忽然，他的光脑不合时宜地响起。
李忘殊查看片刻后，皱眉道：“菲利斯先生，宋小姐，有牵机小姐的消息了。”
宋纤瑶和菲利斯猛地看向他。
宋纤瑶：“真的吗？牵机没事吧？”
“反抗军一贯的作风罢了，以虐待灵师为噱头直播。”李忘殊对此见怪不怪。
墨无眼皮一跳，担心牵机遇到不测。他相信牵机的实力，但她毕竟是一位净化他人的、需要保护的灵师。
反抗军恨透了联邦，他们大多是受权贵欺凌而家破人亡的亡命徒。
既然联邦视灵师为珍贵的资源，那反抗军就把灵师抽干、剁碎、嚼烂，毁得彻彻底底，并将所有触目惊心的场景公之于众。
尤其是当前反抗军的领头人——娜叶莉。她是至朝星最毒的蛇，是整个上宫最恶劣的人。
她给联邦邮寄过灵师的断肢残臂。箱子在上流社会的宴会空降，落在舞台上，如变魔术一般冒出片片血迹。里面的残肢暴露在空气中，瞬间有一半人吓晕过去。
宋纤瑶急得站起来，脑子一热喊道：“李家主！”
声音清脆又急躁。
李忘殊看向她。
邦托星的居民天然对上位者有恐惧心理。他们依赖工厂的主人。他们的生存方式并不是劳动，而是乞讨——乞求讨好。
大多数邦托人，都不会与上位者说话。他们好像很不情愿大人物们记住自己，没准哪一天，就被指着跳进糖浆里了，或是偷绿宝石了。
他们很安静。
“不要看牵机受折磨的模样。”宋纤瑶坚定地看着李忘殊。她不盯着脸，也不看眼睛，仅仅是盯着他耳旁的流苏。
“她是我的朋友。”
若是连朋友的尊严都无法守护，那她真的会羞愧致死。
菲利斯微微睁大眼睛。
“李家主，我也恳求您，”他道，“不要看。”
李忘殊：“尊重你们的意见。”
……
墨无护送菲利斯和宋纤瑶回到基地后，再次找到李忘殊。
李忘殊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园艺剪，仔细减去盆栽上新冒出的侧芽。
“回来了？”李忘殊眼睛一亮，“快看，这才几天，又冒新芽，真恼人。”
墨无翻了个白眼。
“你太任性了。万一灵师出了意外，你我都是罪人。”
李忘殊想，罪人啊……罪人也挺不错的，至少是反抗规则的殉道者。
“你在乎吗？你在乎那位灵师，还是在乎我？”
“我在乎我自己。”墨无冷着脸，“若牵机真出了意外，我不会原谅自己。我的心不会安宁。”
李忘殊嗤笑一声。
“你先前选择相信我，现在又在我这发牢骚，”李忘殊靠近墨无，低声哑笑，“墨无，你比我更任性。”
墨无真想一拳砸在李忘殊脸上。
李忘殊故意夸大阵仗接牵机到至朝，又堂而皇之地将牵机“送”到反抗军手中。
别以为他不知道娜叶莉与李忘殊的私交。至朝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灰色产业是李家的，而反抗军的势力就隐于其中。
所以牵机在李忘殊这里是什么角色？给反抗军的礼物吗？
“你从没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墨无说道。
“我讨厌联邦。”
“然后呢？你要扶持反抗军破坏联邦？你明知道娜叶莉的组织有多残忍！”墨无的语气越来越强烈。
李忘殊轻叹一口气，继续修剪盆栽。
墨无执拗地等着他回复。
忽然，李忘殊怔住了，因为剪刀蹭坏了枝干，留下了难看的痕迹。
他脸色骤然变黑。
“墨无，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联邦。”李忘殊擦了擦手，“灵师保护制度是整个上宫最愚蠢的制度。灵师既不圣洁也不纯洁，他们和我们一样肮脏，却享有特权。”
墨无松了口气。
“娜叶莉是因为她的遭遇而恨上灵师，她对灵师的恨是偶然的。但你……我不明白，只要你愿意，你会获得任何一个灵师的净化。你没有理由恨他们。
“你，我，都有能力让灵师保持纯洁、天真和善良。”
“呵，联邦对灵师的引导和教育就是这样。”李忘殊眼神黯淡，“好像灵师是无暇的天使一样。可灵师也是人，是人就有恶的一面。”
“至少我们还有保护灵师的义务。”
李忘殊看向他：“那你觉得，那些在邦托和鲁伯特的人，他们的牺牲和痛苦是活该的吗？需要我告诉你，鲁伯特星上被流放的军人，他们是无药可救吗？”
他顿了顿，直直地盯着墨无的眼睛：“不，他们本可以获救，但我们口中的‘天使’不愿出手。天使不愿净化身上带血的、伤口狰狞的、精神恍惚的人。而这些不幸的人，有许多是你我的战友。”
墨无沉默半晌，而后开口：“忘殊，我不和你辩论。我只想问，娜叶莉对灵师恨之入骨，你怎么保证牵机小姐的安全？”
李忘殊有些不满墨无的反应。
但这人是他的好友。他知道好友的性格，所以暂且把情绪压下去。
“她会解决的，不是吗？”
“牵机不是她的对手。”
“我说的是，娜叶莉会解决。”
墨无瞳孔一缩。
也就是说，牵机并不仅仅是献给反抗军的“礼物”。李忘殊要和反抗军合谋，利用牵机达成某种目的。
……
牵机与娜叶莉从房间打到走廊，整个楼层变成一片废墟，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没去破坏承重的柱子。
断月关掉了直播设备，将病床上的乔纳斯护在身后。她知道，这个男人对Boss十分重要。
娜叶莉躲过青雪剑的攻击，一跃到牵机身后。牵机应该能防住的，是的，她们现在的实力不相上下。
可她并不知道娜叶莉会使用所谓的“科技”——一块冰冷的金属贴上牵机的后背，瞬间释放了大量的湮灭能量。
牵机受击倒在地上，神志还算清醒。她瞪着眼睛，不解、愤怒地看着娜叶莉。
娜叶莉收起装置，冷笑道：“天哪，灵师小姐，你是多么不小心！”
她的表情十分夸张。
牵机沉下心。既然现在受制于人，只能尝试交谈。
“为什么这么做？”她问。
“因为你是灵师啊。”娜叶莉笑出声，“自以为是的特权分子，有什么理由得到体面的招待呢？”
“为什么杀死那些无辜的人？”牵机早就知道反抗军讨厌灵师，她问的是娜叶莉的行为。
娜叶莉面色一僵，道：“他们也是灵师的拥护者。”
“可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一定会站在灵师那边，知道这点不就够了吗？”娜叶莉抓着牵机的领子，将她提起来，“不过，你不一样，我不讨厌你。”
牵机皱眉。
可恶，这个疯子怎么那么强……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疯子付出代价。
“你为什么讨厌灵师？”
娜叶莉笑得更欢了：“因为他们太蠢了。”
在这个世界，灵师拥有净化的灵力。普通人若要免于湮灭能量的侵蚀，必须依靠灵师净化。而作为交换，灵师将获得一定的特权。
这是牵机目前了解到的信息。
娜叶莉没继续说下去。
烟尘中，那名被牵机净化的男子乔纳斯，在断月的搀扶下走出房间。他步履蹒跚，虽然体内能量平衡了，但物理上的伤害仍未消除——他之前在一次行动中受伤了。
娜叶莉看向他，语气缓和下来：“乔纳斯，你需要休息。”
乔纳斯被烟尘呛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收手吧，娜叶莉，这不是正确的路。”
娜叶莉眼神一凛。
“我现在不和你吵。”她仍然挂着僵硬的笑容，亲手给牵机上了一道能量锁，然后走向乔纳斯。
“你去把她带走。”娜叶莉朝断月抬了抬下巴。
牵机看到，娜叶莉对乔纳斯的态度十分特别，强势又相对温和。牵机想，她或许可以从这名叫“乔纳斯”的男子身上下手。
复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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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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