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蓿：“卫水钟家，钟落微。”
黎佑对域了解的不算多，却也是知道卫水钟氏的。
与虞州谢氏，旬阳权氏这些个氏族不同，卫水钟氏以手上的铁矿而出名。
据说卫水钟氏手上有一队人马，数量可抵一国，手上的兵器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
黎佑对这个传闻一直抱着审视的态度，这铁矿在钟氏手上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人觊觎。
可这么多年过去，这铁矿依旧姓钟。
钟落微是谁黎佑不知道，但她知道钟氏上一辈的钟琪，钟琪是钟氏的家主。
历经三次改朝换代，几个君王都想将铁矿夺来，她本人也是几次入朝周旋。
可惜钟琪如今已经有将近六十，谢琮刚掌权的时候，她担心谢琮也想要铁矿一直撑着。
但后来发现谢琮没有将铁矿据为己有的意思后，便安心退下去了。
退下去后新上位的家主是钟琪的侄子。
说是侄子其实论起血亲关系已经很远了，就像谢琮和谢曹，说是兄妹但要往前几代论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只不过世代传承都是一个姓氏，谁能担起家主的责任谁就是一家之主。
如今这位钟家主态度很奇怪，他并不与谢氏这些人家交好，甚至有招兵买马的想法。
只不过卫水在南，他刚上位不到两年谢琮就从京城到了南大营，之前的想法便不了了之。
钟落微……
黎佑眯起眼看着底下的谢蓿：“我很好奇你主家是怎么过来的？莫不是域国的大将军也收了她的好处？”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嘲讽，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赵霁身为大将军朝廷每年给的赏赐、金银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钟氏虽然握着铁矿，却因为之前钟氏的家主想拓宽其他商行而损失不小。
赵氏就是把家底掏空了，也不见大将军看得上。
可惜这位忘记了，铁矿是矿，这种东西最不怕的就是存放。
谢蓿：“为何要走这位大将军的路子？靖国那位大将军当初在兴修重甲骑兵营时，可给钟氏行了不少便利。”
黎佑收起笑容，整个都严肃起来：“所以你主家真的能将铁矿送进来？”
谢蓿不敢直接回答，只道：“城主大才，主家派了很多人过来，却只有我一个进来。若是城主想要铁矿怕是要见过城门打开，否则这铁矿是无论如何都送不进来的。”
黎佑沉默不语，她将谢蓿留下给她安排了客房和侍从。
谢蓿知道这是变相的囚禁和看守。
但她不觉得那位城主会动她。
黎佑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上面精致的床幔。
黎佑当年刚到北城这片地方时就见到过太多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无疑今天碰见的是最大胆的。
将当年留在赵国的铁矿卖与她，可以得到寻常近乎两倍的报酬。
她不愿意开城门，因为她也不敢确定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会不会有域军闯进来。
但……她也的确需要那批铁矿。
北城的兵力强于南城，这是世人都知道的，所以域军那边大抵会先攻打南城。
谋士进来时没见城主身影，便知道她应该在屏风里边。
“王君何必为那宵小苦恼，不过一条世家养的狗。真惹得王君不快，今日属下便能让她人头落地。”
这人是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心腹。
“没那必要，十几岁正狂的时候，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孩就气着自己。她不成威胁，甚至卫水钟氏也不成威胁，可先生……那位相邦呢？她的大军可还驻扎在北城不远处。”
谋士不语。
赵国一旦打下来，钟氏在赵国的一切都归于朝廷，那批铁矿自然也不例外。
钟氏之前与赵国通商往赵国这边售卖铁矿，这根本不是秘密，是以谢蓿说她手上有铁矿时黎佑并不怀疑。
但其实那批铁矿是钟家主向谢琮的示好，当初谢蓿被钟家主请过去时，她还以为这钟氏在摆鸿门宴。
对于这个结果，谢蓿想少不得有那位老家主的提点，但钟家主也的确是这般想的。
钟氏那边若是派人过来，将这批铁矿提前卖了谢琮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那样钟氏同谢琮的关系就还是那样。
可偏偏钟氏这一辈出了个天才，钟氏的悲痛就是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而以他们现在同谢琮的关系谢琮将她放在一旁冷着都是正常。
钟家主将筹码压在钟落微身上，他现在只想一心跟谢琮打好关系。
而那批铁矿就是敲门砖，谢琮需要铁矿，这种事情谢蓿自己就能拿主意。
她当时应下了。
临走时问钟落微要了一件信物，如今那样东西绝对能帮助她。
那批铁矿其实离赵国的京城不远，毕竟赵国本身就不大，能吃得下铁矿的地方大多离京城很近。
钟氏当年动过将铁矿卖给黎佑的心思，可赵帝的命令在那，那时候黎佑的根基也不稳。
百般思量，最终选择放弃北城而保住其他生意。
谢蓿在见到那把生锈的刀开始，就在想如果她是钟落微，如果那批铁矿还在钟氏手上，那么她会做什么。
她会实在与黎佑谈生意，毕竟这些铁矿足以让钟氏得到一笔钱财，若是这生意成了便将铁矿卖给黎佑，若是不成亲自走一趟军营将它献给谢琮。
届时北城城破，黎佑死无对证她之前办的事情谁都不会知道。
更何况，黎佑同意了这笔生意，她就一定能拿到那批铁矿吗？
谢蓿将从钟落微那取出来的玉佩藏在衣服夹层里，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
一早，谢蓿又被请进了黎佑的书房。
进去后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城主大人想得如何？可要主家将铁矿送来。”
城门打开进来的可不止是铁矿……
黎佑今日换了一身便于出行的衣服，她手上此时正拿着乌金马鞭，一下一下敲着。
“既然你主家来了，远到是客那我便过去见见，随便看看你说得那批铁矿……若是合我心意，便收了。若是不合……这桩生意那就免谈。”
谢蓿低下头像是在思考，只有从下往上看，才能发现她眼中此刻正含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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