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并不安生,婴儿的啼哭外面的打斗声都预示着今日的非比寻常。
宋逾温死死抱着大王君,就在刚才过来给她看诊的太医持刀差点杀了她。
宋逾温在他刚有动作时就已经发现,大王君虽然没事,宋逾温却不太好。
他被刀划伤血流不止,一会儿就开始脸色发白。
他担忧的看向门外,期盼着门外的争斗能快点结束。
“哇!”
大王君依旧在哭,宋逾温抱着她轻轻晃着,小声哄到:“隋儿不哭外面有坏人。”
他哄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可自己都已经害怕的落了泪,他是幼子自幼没经过这些,第一次碰上生死攸关的局面慌得不行。
可外面的打斗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激烈,激烈过后便是死寂。
停了!
可……谁赢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只推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看到了身着冠冕的帝王以及手持刀剑的郎中令。
他的心终于放下,抱着孩子到门前,推开那扇门却看到了这宫院的全部面貌。
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各个地方,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中宫,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宋逾温后退两步,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门边的响动引得众人瞩目。
“皇后娘娘。”
宋逾温依旧没能回过神来,西门仰涵快步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他身上。
“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将大王君接过,揽着他回了屋中。
外面的人继续打扫着中宫,盐水泼到雪上雪立刻化开,不一会就被新的雪掩盖。
外面的雪下个不停,中宫内却是少见的和谐。
西门仰涵抱着大王君不肯撒手,身旁其他人不敢问她要,直到大王君睡着宋逾温才开口:“陛下将王君放下吧,她已经睡着了。”
大王君在她怀中睡得很安详,看样子像是之前哭累了。
西门仰涵不愿意,但也怕打扰她休息,只得把她放下。
里面的宫人都被潜了出去,屋中只留下帝后与大王君三人。
“陛下很喜欢王君。”
西门仰涵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听到宋逾温的话头也没回的小声说道:“喜欢呀,她这样小谁能不喜欢她?”
宋逾温不说话,因为西门仰涵对于她的态度太令人捉摸不透。
原先以为她不喜欢这个体弱多病的长女,才什么都不肯封,但如今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
“陛下若是想可以时常来看王君。”
“额……”
突然而来的窒息让他说不出话,西门仰涵的手正掐在他脖子上。
宋逾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
西门仰涵手上继续用力,凑到他耳边说道:“我想看她为什么要过来?我把她带走不就能天天见到了吗?”
西门仰涵擦了手上的血,抱起刚放下不久的大王君便出了门。
“皇后累了,现下正在休息,等他醒了你们再进去莫要打扰他知道吗?”
“是。”
宫中的侍卫已经被权柏带着退出中宫,见西门仰涵出来赶忙应上去。
西门仰涵嘴角含着笑,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上了轿撵又让人将四周的维帐放下。
权柏跟在后面,一直紧皱眉头,这场刺杀来得太突然太不符合常理。
他回头,死寂一般的中宫在他的视线逐渐消失。
今天的一切都像是阴谋。
谢琮在季栎良离世的当天晚上回到了京城。
那个与她针锋相对的人没了……
她的挚友没了。
谢茶在城门等候。
谢琮下面她立刻朝这边奔来,谢茶眉头拧紧:“这京城传言,你勾结武将独揽兵权……”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但会怎么传谢琮也能想到。
无非是与季栎良死因一样。
谢琮安抚她让她回谢氏去,谢茶知道她能解决但到底事情太大,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谢琮不顾规矩策马往城内去,路过刑场那里什么都没有,大雪清白掩盖了世人的恶念。
上午的那场闹剧如今已经不见踪影,恍若隔世。
她没有在那停留,而是继续往云氏的方向去。
身后的部曲跟着她,停下来时面对的是云氏的大门。
谢琮没有下马扣门,而是趁着门童反应不及直接闯入,身后的人跟着,云氏内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她的速度太快了,云府众人刚集齐人就见谢琮已经提着云家主的脑袋出来。
她身上染着云家主的血,面色阴沉看着拦住她的众人。
嘴角撤出一抹笑,比起觉得她现在心情很好,不如更加相信她是觉得手上的脑袋很好笑。
“云大人勾结敌国,今有罪证在手,尔等还不服诛?”
她那把握了剑的手上还拿着信件,有人认出来那是云氏为了污蔑季栎良而仿造的,只是如今牟取利益的信件成了刺向他们最锋利的刀。
云氏部曲欲拔刀,想同她鱼死网破,就听谢琮继续开口,“云氏众人如有反抗,皆以通敌叛国论处。”
部曲看向云氏的族老,族老心中也慌,他们不觉得谢琮敢杀了他们但敌强我弱又无法反抗。
其中一人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将首领的刀推了回去。
众人见状纷纷放下兵权,没有人支持即便是有想继续反抗的也不敢再开口。
谢琮的心情没有因为他们的服从而好上多少,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
午时已过正是官员入宫的时候,谢琮翻身下马也不顾自己是否狼狈,入了皇宫往大殿的方向去,一路上都没人阻拦,她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大殿前。
她不论是身份还是行为都太过于令人瞩目,路过的官员纷纷侧目。
“丞相大人这是……”
话未说尽就被身旁资历深的官员拉住,那人也反应过来没有再继续说。
其余人见状也不离开,而是不远不近的站着,希望能得到什么有益于自己的消息。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云氏如今的情形还没能传进宫。
西门仰涵顿时慌了,她没想到谢琮居然现在就已经回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可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她怎么回来了!”
心腹皱眉:“还没有接到消息,但她好像是为了外面的传言而来。”
西门仰涵看向她,便听她继续开口,“还带着新地的兵符。”
不等她们再说就听外面的人开口:“这天下正乱世,手持三千兵者敢立国!臣有罪,只顾前朝而乱了君心。臣愿上交兵符辞去官位,隐于山野再不出世。还望陛下安心。”
西门仰涵闭上眼睛,喉中腥甜翻涌,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她给自己灌了一杯热茶,压下那股血腥,也没将披风披上就这么出了门。
她俯身欲将谢琮扶起来:“大人怎可这般妄自菲薄?您是朕的老师,也是这朝廷肱骨,老师做得一切朕都未曾怀疑。”
神情慌张言语恳切,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只有西门仰涵知道,自己快被气炸了。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让谢琮一直跪死在这,但她不能!
这是她亲口尊的老师,如今又是官员最多的时候,谢琮在这跪了就是她这个皇帝昏庸!
“老师您是朕的老师,同朕不分你我还谈什么退朝?朕与这朝廷都离不开老师。”
权玟是在知道谢琮进宫时便出门,刚下了车便见到从宫中出来的谢琮。
她看她狼狈的一步一步走出来,想去搀扶她却被甩开。
“琮儿……”
谢琮想这是她的姐,她应该要温柔的,但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又看了她两眼,便往左相府去。
身后的人猜到她的目的,开口提醒道:“季大人去左相府上看过了,季消不在那。”
谢琮回头想问她在哪,嗓子却干哑的说不出话。
“小皇帝要把她带到易县,我在邹县时把人给截下来了。”
“在哪?”
权玟冷漠开口:“只是把要杀她的人弄死了,至于她在哪我又怎么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也看她娘在天上给她多大的庇佑。”
“刺杀储君,截断兵符哪一样不能绝了你的仕途?”
“那你是觉得我做错了,还是在怨我利用你?”
谢琮抿唇,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快,合了把雪塞进嘴里急匆匆安排好一切,便骑上马出城。
这次带着的人很少只有几个,一是她去找人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二是这京城如今的局势她还要留人来把控。
风雪越来越大,谢琮身上也越来越冷,可季消生死未卜她不敢停留。
风雪入喉刺得她咳出来了血,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被耽搁,将血擦掉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色越来越晚,大雪在眼前飘落让人不能分辨方向。
入邹县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城门已关,谢琮凭借着相印强行开了城门。
城中大小官员都被惊动,谢琮却分不出精力去应付他们。
邹县贫苦,百姓食不果腹,夏时碰上黄河改道误了农时,如今又是大雪封山。
季消在这……实在危险。
谢琮强行调动了城中所有官兵,邹县一时间人心惶惶。
“外面那些个当官的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
另一人听到他这话笑道:“新抓来的荤腥就放在这,让你睡你睡得着吗?”
其余人都跟着笑起来,几人都是身形健壮孔武有力的青壮,其中一人提议:“也别等到明天了,反正老六说这官兵闹得他睡不着,不如现在就把那荤腥给炖了,明天好出去再抓一些回来?”
最后写得很隐晦,但他们说得荤腥是什么应该能看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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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谢琮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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