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的小院。
温柏已被移入温辞房中,季大夫带着一个青衣助手入内,一番摸索后,季大夫:“固定的不错,这腿还有救。”
温辞松了一口气,那县令请的大夫做的紧急处理还算靠谱。
青衣助手是个年轻人,毫不客气的将温辞等人都赶了出去。
温辞请胡关锦进了堂屋坐坐。
房子虽小,五脏俱全,堂屋按照温辞的喜好摆放着一条长塌,上面铺着正正方方的坐垫和靠垫,长塌前摆放着一张矮矮的案几。
角落里放着柜子和长腿的桌椅,家具并未上漆呈现出原本的木色,整个布局说不上美观,看起来实用舒服。
胡关锦有些惊奇,温书令穷到家具都上不起红漆?
但案几上放着的精巧茶具与零嘴蜜饯,显然又没穷到那份上。
在温辞的示意下,胡关锦坐在软乎乎的长塌上,仿佛要陷进去。
温辞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院里的马车,嫂子柳婷泡了茶,在院子里团团转。
温辞看的眼晕,出口道:“嫂子,你要不把柴劈了?”
胡关锦震惊的看着温辞,当温家的媳妇还要劈柴?
柳婷双掌一合,“我怎么没想到!”随即拿起院里的斧头,走向角落的那群柴堆。
温辞瞥了一眼胡关锦,解释道:“我嫂子和我哥从小在一起习武,青梅竹马,两人刚练武就劈了好几年柴火。”嫂子团团转,不如劈柴静静心。
胡关锦点头:“锻炼臂力,举重若轻。”
温辞:“哦,他们是因为穷的吃不起肉,砍柴卖钱的。”这两人婚后平时在家一吵架,就劈柴,家里柴房一直都是满满当当的。
胡关锦:“······”是他冒昧了。
这时,院门被敲响,温辞跳起来去开门。
温母手上挎着篮子,里面买了一些菜。
温辞低声问道:“娘,怎么样?”
温母也压低声音:“娘打听过了,市集上说京陵最好的接骨大夫是广生堂的叶大夫,价格实惠,市集里有孩子调皮摔断了手都是找的他,最有名的古生堂还差一点。”
“那等季大夫看完了,咱们晚点去请叶大夫来瞧瞧。”
耳聪目明的胡关锦:“······”原来温书令还做了两手准备。
一个时辰后,房门打开。
温辞窜了进去,温柏已经醒了,只是平日刚毅的汉子此时白着脸,额上淌着冷汗。
温辞怀疑温柏是被吓到了。
温辞扫过还带着血迹的刀子、镊子等物,心里对季大夫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温辞欲道谢,转身发现季大夫和自家母亲两人相对而望。
“娘?”
温母回过神,行了一礼,声音淡淡,“有劳季大夫。”
季大夫侧身不受,客气一句,转而向温辞叮嘱了一些事项,便起身告辞。
温母这时又出口道:“季大夫,小儿一向气虚体弱,可否帮忙一起看看?”
温辞侧目,季大夫只应邀救治兄长,母亲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
温辞拿眼瞅季大夫。
结果季大夫没有拒绝,拉着温辞细细把脉。
温辞挑剔打量季大夫,他与自己母亲是旧识?
看着医术可以,相貌还行,工作稳定,不知家产多少,但想做他后爹,那还不行!
温辞胡思乱想间,季大夫放开温辞的手腕。
季大夫:“气血不足,阳虚气衰。根基有损,首以补正。”
季大夫又补充道:“切忌多思多虑,伤身。”
气氛寂静了一瞬,胡关锦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温辞,年纪轻轻的举人哪有那么多思虑,年少思愁吗?
温母淡淡一笑:“多谢大夫。小儿常把学业看的过重,确实不该。”
温辞有些坐立难安:“我没什么事,不用喝药了吧。”
温母瞪了温辞一眼,温辞讪讪闭嘴,小时候喝药跟吃饭似得,他现在有点心理阴影。
季大夫面色平淡:“你上值的时候来医舍取药丸,以后每日饭后吃两颗,先吃两月。”
温母又行了一礼:“多谢季大夫为小儿诊治。”
季大夫客气回礼,“举手之劳。”
温辞挡住温母,假笑朝季大夫道:“今日多有劳烦季大夫,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温辞将季大夫主仆送出院子,胡关锦也上了马车,临行前,胡关锦道:“温书令,你可以多休息两日再来上值,这个算你探亲假。”
带薪休假!
温辞眼睛一亮,连声道谢。
·
小厨房里,温辞守着药罐子,低声道:“娘,你和季大夫之前认识?”
温母:“一面之缘罢了。”
温辞搓了搓下巴:“娘,我还没做好多个后爹的准备。”
温母拎着刀,风韵犹存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皮痒了?”
温辞投降,岔开话题:“娘,那还要不要去找广生堂的大夫看看。”
温母:“既然是他,便不用请了。”
温辞挑眉,一面之缘?谁信呐。
温辞提起药罐将药倒进碗里,来到房间。
房间里脏兮兮的温柏已经被清理干净。
温辞笑道:“哥,你这腿还得休养一段时间,现在可别惹嫂子生气,不然有你好看的。”
家里两个铁娘子,哪个他们都惹不起。
温柏气色好了些,闻言笑了笑:“我哪敢惹她生气,不过确实要辛苦她了。”
温辞看着温柏捆绑严实的腿,目光微沉,“哥,你放心,该讨的我会讨回来。”
温柏摇头:“能保住这条腿已是万幸,其他就罢了。”
温辞知道温柏为了保护家人选择不再追究,但他不能,常山县有如此油不溜秋的县令,于百姓而言不是好事,温家一家人可是在常山县定居。
过了两日,温母见温柏情况稳定,便请了镖师回常山县,家里还有一个孙子托付在岳家。
而温柏不易移动,需要在京陵住一段时日,后面还要麻烦季大夫来换药。
送走母亲后,温辞一人去了牙行。
温柏还要养伤很长一段时间,温辞的所租的房子只有一个房间,这两日他在客厅让母亲睡长塌,他打地铺,但非长久之计。
温柏和牙行伙计一连跑了几个地方,都不大满意。
伙计跑了一圈下来,额上见汗,为难道:“大人,北城的房子本来就紧俏,您要短租,又要便宜,最好有口井,这确实不大好找。”
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房子有点难,但温辞看的这几处,都是和人合租,没有独立的厨房和洗漱的地方,房里咳嗽一声外面就听得清清楚楚。
让注重**的温辞下不了决心去定。
运动量超标的温辞擦了擦汗,找房子这事也急不来,就朝伙计道:“今日辛苦你了,咱们去前头喝口水歇歇吧。”
伙计摆手推却,耐不过温辞直接拉着在饮子摊坐下,伙计有些不好意思,连说有合适的房子一定帮温辞留意。
这时,一队玄色的锦衣卫经过,前头的还是熟人。
蒋平山一眼就看到连续几日不上值、在饮子摊上坐着的某人。
蒋平山走过去敲了敲温辞的桌子:“温书令,好生悠闲啊。”
温辞转头一看,几位锦衣卫虎视眈眈的将两人围起来。
温辞看伙计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掏出铜板递过去,“我同僚来了,改日再请你喝茶罢。”
伙计连忙道谢跑了。
蒋平山挥手让其他人都散了,自己大马金刀坐下:“要找房子?”
温辞:“对啊。”
蒋平山:“我帮你问问,下值时你在司里门口等我,我带你去看看。”
温辞:“真的?”
蒋平山打包票:“当然,保准又便宜又好。”莫说区区房子,京陵有多少水道锦衣卫都摸清了。
·
傍晚时分。
温辞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大宅院,白墙红瓦,一颗很大的榕树从墙内蜿蜒而出,站在角门外面,也看得出不是普通的房子。
这就是蒋千户说的又便宜又好的房子?
温辞掉头就走。
蒋平山连忙扯住温辞的袖子,“进去看看。”
温辞甩开了蒋平山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蒋大人,我一个月就二两月银,原来的房子一个月要八百文,现在我最多只能租五百文的。”
“真的只要五百文,三百文都行。里面院子多,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好歹能赚点钱。”蒋平山信誓旦旦。
温辞犹疑:“这房子找牙行很好租。”
“这主人有怪癖,不喜欢租给乱七八糟的人。”
“那我可以吗?”温辞犹豫。
“当然可以,他就喜欢文人。”
温辞狐疑之下,蒋平山拽着温辞的袖子敲了敲角门,里面有小厮应声而开。
两人进门,只见里面房檐错落,连廊相连,气派又精致,温辞觉得莫名有些眼熟。
两人绕过一个长廊,一个满脸笑眯眯的老者迎了上来。
蒋平山抱拳:“陆管家。”
温辞也跟着行礼。
陆管家笑着摆摆手,“这是小辞吧,跟爷爷来,给你找个好院子。”
温辞有些尴尬:“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的府上?”
陆管家:“这是阿凌的外宅,不过他不常这住。”
温辞一头雾水,询问的看向蒋平山。
蒋平山小声说道:“指挥使。”
陆商凌?!
温辞跟在陆管家的身后,狠狠瞪了一眼蒋平山。
蒋平山暗中叫苦,他叫其他人去打听房子,但胡关锦让他领着温书令来这里,希望狐狸不是在坑他。
经过前院时,温辞顿时认出这不就是第一次认识陆商凌的那个晚上被带来的宅子吗。
温辞眼神又“杀”了一遍蒋平山。
三人穿过前院,进到后堂,来到一个清幽的小院前,上面写着千梅苑三个字,里面沿着墙角种着两圈梅树,环境清雅,风中似带有淡淡花香。
陆管家拉着温辞的手道:“这处院子隔壁就是府里的花园,还算雅致,小辞下值回来可以去走走。”
这里比温辞自己看的房子要好太多了,但谁会想和上官住在一处,即使不常来也不行,他还想早点从北镇抚司跑路。
温辞正欲拒绝,陆管家慈祥的拍了拍温辞的手:“阿凌很少来这里,好不容易来个年轻人,可否多陪陪我?”
温辞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呃...可是....”
陆管家佯作伤心:“难道小辞嫌弃我这个老人家。”
温辞有些无措:“哪里的事,我...”
陆管家笑眯眯的拍手定下:“那便这样定下了,这个院子三百文,有小厮每日洒扫,你另给他一百文,让他每日帮你烧点热水。”
听到要收钱,温辞反而放下心。
而且只是短租一两月,应当不会碰到指挥使。
·
北镇抚司医舍,陆商凌皱着看着手腕里新长出的一点红线。
季大夫翻着医书:“此次强行引出母虫,它躲进您的丹田下方,下次再动手就难了。”
陆商凌面色微沉。“还有何解法?
季大夫:“大人,或许可试试引诱之法。但您与温书令自中了同心蛊以来,两人从未长时间相处过,想必温书令体内的子虫没有苏醒。”
陆商凌眉头微皱,若子虫苏醒,那小书令是否也会感应到他的情绪。
季大夫:“大人,如今也应当先安抚母虫,让它放松警惕,再寻时机,否则母虫暴动,轻则武功尽失,重则伤及性命。”
“如何安抚?”
“古籍里记载,同心蛊同生共死,相互守望。几日不见,则百抓挠心,两人暂时同处一室可解。”
陆商凌:“荒谬。”
那小书令在北镇抚司碰到他就跑的飞快,哪有一点守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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