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从公布了怀孕之后,便开始恢复治理六宫,只不过把原来的隔天请安改成七天一次,正好天冷,大家也乐见其成。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天儿开始下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银装素裹。
林锦瑟在寝殿等着侯府消息,很快竹枝就带来了最新消息,说是御史大夫又搜集了罪证指认林正国,因为在朝堂上指出的,所以朱盛当场就削了侯府的爵位,并且把侯府诸人流放到京郊西场。
那边是采集矿石的地方,也是罪臣改造的地方,所以林锦瑟由侯府小姐变成了罪臣之女。
朱盛倒是一如往昔,晚上还翻了林锦瑟的牌子,因为之前林锦瑟已经跪求过自己不要因为她而影响朝政,所以朱盛现在确定林锦瑟是把自己放在侯府前面的。
朱盛到宫殿门口的时候,林锦瑟正在窗边剪纸。
远远的,在窗牑处就看到女子明媚如花的模样,他不禁会心一笑。
林锦瑟正剪的认真,忽然被人一把搂在怀里,熟悉的冷咧的香气钻入鼻尖,是朱盛喜欢的檀香。
“皇上。”林锦瑟回头,对朱盛笑着。
“听说你和沈嫔有了口角?”朱盛问道。
后宫各处都有他的暗卫,御花园发生的事自然瞒不住他。
林锦瑟颓然点头,“是因为嫔妾母家的事。”
朱盛看着她伤心的模样,一下子心疼极了,“你放心,朕心中有数。”
林锦瑟转过身搂着朱盛,“皇上,嫔妾知道母家的事让您忧心了。”
朱盛把她抱在榻上,温声喊道,“锦瑟。”
林锦瑟蓦然抬眸,正好对上朱盛那深邃的目光,“侯府的事你知道了吧?”
林锦瑟点点头,“皇上,这是嫔妾母族的错,皇上您做的没错。”
朱盛沉默的看着林锦瑟,她越这样说,他心里就越内疚,但证据确凿,他确实也不好再次偏私。
“沈嫔因为侯府她们为难你的事,朕都知道。”朱盛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朕是天子,确实为难。”
“嫔妾清楚,所以嫔妾不愿意让皇上为难。”林锦瑟道。
朱盛沉默半晌,“锦瑟,朕给你找个新母家如何?”
林锦瑟惊诧抬眸,“皇上?”
朱盛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林锦瑟受得委屈太多了,但她都是自己默默承受了,从来没和她说过,他从小在皇宫长大,自然知道皇宫的人如何势力,侯府获罪,林锦瑟等于无依无靠,若自己再不给她撑腰,那谁都能踩她一脚。
但自己政务繁忙,不一定能时时刻刻注意到她,保护她,给她找个强大的母族,一方面别人不敢轻易欺负她,另一方面因为是后找的,她们本身联系也不紧密,不需要过多担心她们会勾连在一起。
当然他也可以坐视不管,让林锦瑟在宫里自我存活,但他到底舍不得能豁出性命救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阖宫里也难找第二个,自古以来皇帝之位就是高处不胜寒,多少人在下面虎视眈眈,后宫嫔妃也是一样,哪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算谋。
林锦瑟犹豫了许久,问,“皇上欲给嫔妾找哪位母家?”
“大理寺少卿林忠。”朱盛开口就说出来,显然想了一段日子了。
林家虽然没有爵位,但世代忠良,刚正不阿,关键是曾有个女儿却在十几岁染上恶疾去了,当时朱盛还好生安抚了一番,把林锦瑟给林家认作女儿也算宽慰他们老两口。
林锦瑟眸光含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翌日,皇上就宣旨了,林锦瑟为大理寺少卿的义女,大理寺林忠自然感念皇恩。
只是后宫嫔妃都惊诧,内心暗想皇上这是中邪了吗,为了一个女人考虑至如此。
还有一件事,就是沈嫔搅动后宫,性情乖张,着降为贵人,丽贵人挑拨离间,降为常在。
此旨意一出,满宫哗然,玉妃甚至直接跑到御书房去闹,朱盛一气之下将玉妃禁足半个月。
若先前沈贵人,丽常在的事还能说是偶然,玉妃的事可就是实打实告诉众嫔妃,皇上就是宠爱林锦瑟,谁不满意他就罚谁。
过了几日,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因为玉妃还在禁足,翊坤宫难得的安宁。
秋答应的肚子圆滚滚的看着很大,皇后让沁烛特地放了厚厚的坐垫,又在她旁边加了几个炭盆。
贤妃温柔笑道,“皇后娘娘体恤秋答应,也别忘了自己啊,您可怀有中宫嫡子呢。”
众嫔妃少不得关心皇后几句,皇后温和笑着,用手轻轻抚摸孕肚,一脸的慈爱,这个孩子来的不易,可见老天终究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请安过后,林锦瑟出门就看到天上飞起鹅毛大雪,眼前一片白色,旁边是垂首而行的秋答应。
她按照惯例问候了秋答应几句,便准备回自己宫殿。
她的宫殿和秋答应所在的永和宫不在一个方位,但从翊坤宫出来,有一小段路要走,林锦瑟最怕这些怀孕的嫔妃,所以离得远远的,生怕她出什么事。
可是秋答应却羞郝又固执的一直往林锦瑟身边凑,连向来不敏感的红酥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朝四周一看,发现并没什么人,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还真是有嘴说不清。
她快步走到秋答应和林锦瑟之间,若有似无的隔绝开两个人,只是秋答应的贴身宫女秋月一直拦着红酥,这让林锦瑟心下紧铃大作,她赶紧退后几步,欲离秋答应远点儿。
红酥被秋月挤在一边,刚要发火,忽然发现秋答应身子一歪,忽然就要倒在地上。
“秋答应。”红酥惊呼。
林锦瑟一直在密切注意着秋答应,见她身子歪着要倒,就赶紧迎上去,垫在秋答应身下,结结实实做了把人肉垫子。
红酥吓得心脏快飞出去了,赶紧上前,秋答应躺在林锦瑟身上,两个人都晕了。
红酥吓得手足无措,大声喊人,巡查的侍卫听见叫声赶紧奔过来,发现两个主子都晕在地上,赶紧禀告皇上并且宣太医。
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太后听说皇嗣可能有损,也不顾大雪天坚持从慈宁宫过来了,因为倒地的地方离咸福宫最近,所以先把人都移去了咸福宫。
咸福宫是贤妃的地盘,贤妃看着两人,急的很,忙得团团转,很快,皇上太后以及其他人都来了。
雪天路滑,皇后珍爱腹中孩子,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看到朱盛脸色铁青,她心下微凉,难不成秋答应的孩子有事?
她赶紧迎上去,“皇上,秋答应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林贵人呢,身子没伤着吧?”
虽然她内心无比希望秋答应的孩子没了,但她是皇后,端庄贤惠能容人才是中宫之德,任何时候,她都得维持中宫形象。
朱盛面色不愉,冷冷开口,“秋答应的孩子没事。”
皇后一阵失望,这么大的雪天跌倒都能没事,秋答应的孩子真是命够硬,面上确是温和笑着,“没事就好,太医,林贵人和秋答应怎么还没醒?”
太医哆嗦着回答,“秋答应未醒是因为被吓着了,林贵人未醒是因为陡然被重物压着了,所以晕厥。”
众嫔妃暗暗在心里觉得好笑,一个被吓着了,一个被压晕了。
说到这个,众人不禁再次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秋答应,怀孕的妇人胖点是常事,可秋答应这也太胖了些,才七个月的身孕肚子看起来就像要生那般大,可见平时玉妃是真的当心秋答应肚子里的这一胎。
众人心里猜测,若是皇子,估计她要留着自己养吧。
想到这个,众人又看向皇后的肚子,哎,宫里马上热闹了,她们有得热闹看了。
林锦瑟刚开始确实被秋答应砸懵了,毕竟秋答应现在体量惊人,整整压在她身上,确实浑身疼。
后来一阵兵荒马乱来到咸福宫,她刚想睁眼,就听到贤妃偷偷问碧丛堕胎药有没有准备好。
碧丛压低声音,“主子,放心,都备好,西域过来的,无色无味,太医也查不出来。”
宫中只有秋答应和皇后有孕,这堕胎药给谁吃不言而喻,总不至于贤妃胆大包天,给皇后吃吧,那就只有给秋答应吃。
可以想象只要皇上一走,药就会神不知鬼不觉落到秋答应口中,而秋答应腹中皇嗣自然没了,原因怪谁可想而知,秋答应跌倒的时候,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但秋答应再怎么胆怯,怎么敢拿腹中皇嗣来害自己,可见这里面大有文章。
所以秋答应不醒,她就不敢醒,她得听听秋答应怎么说。
半个时辰后,秋答应总算醒过来了。
太后知道秋答应醒了,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
秋答应瑟瑟缩缩的要起身请安,被太后宫里的宫人摁住。
“不用讲究这些虚礼,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要害你腹中孩子?”太后厉声道。
秋答应抖抖缩缩的看向旁边贵妃榻上的林锦瑟。
太后神色微滞,冷面道,“是林贵人吗?”
朱盛听说秋答应醒了,此刻正巧听到太后的质问,心下不愉,没等秋答应开口,就为林锦瑟反驳,“不是林贵人,相反她救驾有功,若不是她垫在秋答应身下,皇额娘您现在可就少了个皇孙。”
太后闻言,脸色稍霁,“是这样吗?”
秋答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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