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给凌恒提了什么建议？”
回去的路上，纪拂叶问。
“他好为人师，我劝他去支教。”奚芳菲答。
纪拂叶仔细琢磨，表情难言：“那他还是留在恒瑞吧。”
PUA员工就够了，别祸害那些孩子。
十五层电梯门开，奚芳菲提醒：“纪总，你到了。”
“我送你上去。”纪拂叶不动。
“昂……”
电梯继续向上，很快又停在十七层，奚芳菲边找钥匙边往外走。
纪拂叶一手牵着蒜头，一手举着她的快递，缓缓跟在后头。
“凌恒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吧？”
“不是，碰巧遇上了……”
“碰巧……有这么巧吗？”
奚芳菲停在公寓门前，语气肯定：“他不知道我住这儿。”
她搬到鸿安没多久，这里的地址除了父母就只有发小花絮清楚，没别人了。
所以凌恒会出现在西门附近，肯定是巧合。
“那他现在知道了。”纪拂叶望进她眼底。
奚芳菲对上他的视线，神情不解。
“他还会来的。”纪拂叶又道。
书吧内，凌恒对奚芳菲的态度，同样身为男人，他再清楚不过。
那已经不是前领导关心旧下属的心理，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凌恒不会就这样死心，他还会再来。
奚芳菲怔了怔，忽然苦笑：“你想多了，凌恒极要面子……”
这个男人出身在富裕家族内，虽然恒瑞是他白手起家的产业，但他自己却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从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他，想要什么从来不需自己争，别人会巴巴送到他面前。
这样的凌恒，骨子里是特别骄傲的一个人，面子与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
她今天重创了他，他不会再来。
“后悔吗？”纪拂叶侧头。
奚芳菲默了默，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离职吗？”
纪拂叶目光微闪，停顿开口：“他不是邀请你回恒瑞么……”
“哦，你说这个。”奚芳菲抬头，纤长的睫毛盖着冷漠的情绪：“他可不是在邀请。”
他是想让我求他。
求着他大发善心，打开恒瑞的大门，收留她这个可怜的逃匿者。
纪拂叶面色微凝，想起她提到的“斗兽”。
被剪掉羽翼的鸟，又能飞到何处，凌恒估计一直在等她回头。
“那你考虑好了，确定不回恒瑞了？”
奚芳菲打开门，接过自己的快递：“纪总，我从来没想过要回去啊。”
“如果凌恒再来找你呢？”
“那也不回，我是有尊严的。”
“昂，这样……”纪拂叶扫向走廊，眼中若有所思：“但凌恒有句话没毛病，恒瑞是你熟悉的战场，比起扉页，应该更能发挥你的专长，你真的一点……也不惋惜？”
“呃……”
“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那还是有点惋惜的。”奚芳菲点头。
“啧。”纪拂叶眉头微拢：“刚刚不是还很坚定？”
有尊严的话是谁说的？
奚芳菲尴尬地看向一边：“我只是惋惜，又没说要回去，况且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不说非要逼着说，说了又不高兴。
男人，真是复杂。
纪拂叶乐了，单手插腰：“我是作为老板，试试你的忠心！”
谁知道你这么不经试……
“我才加入扉页几天，能有多大忠心？”
“咳！话虽如此，倒也不必这么诚实吧……”
奚芳菲目光一转，突然就想逗逗他：“恒瑞如今鼎盛，毫不夸张，有我奚芳菲一半功劳，有时候想想挺不甘心的……”
“今晚凌恒过来找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过要杀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听到这里，纪拂叶不淡定了：“恒瑞再好也是过去时，扉页是后起之秀、潜力无限，与其回恒瑞，你倒不如留在扉页征服新版图！”
“潜力无限？”奚芳菲面露质疑：“纪总拿尺量过啊？”
“没有……”
“那你这不就是在画饼么。”
纪拂叶愣住，顿了很久开口：“奚芳菲……”
“嗯？”
“你真的想回去？”
奚芳菲不接话，垂眼看地面。
走廊寂静，蒜头发出“呜呜”低鸣，似乎在为主人呐不平。
远处的感应灯暗了下来，又很快亮起。
“不要走。”
纪拂叶低着眼眸，高挺的鼻梁被光线打出阴影，遮住一半情绪。
奚芳菲抬头，望向他的眼睛，然后在他紧张的眼神中笑场：“我没说要走啊。”
“你……”纪拂叶拽紧狗绳：“逗我呢？”
蒜头站起来，好奇地观察两人。
奚芳菲弯起眉眼：“身为牛马，我也想试试老板的诚意嘛。”
纪拂叶怔住。
她还挺会现学现卖……
狗子突然小跑起来，围着两人转了个圈。
纪拂叶手中的绳索忽地收紧，两人都往前冲了半步。
奚芳菲抬手，撑住他胸。
“叮——”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
“嗨！晚上好！”花絮猛然出现。
奚芳菲慌忙后退：“昂，回来了？”
花絮神色一变，狐疑地走到两人面前：“你们……”
“嗯？怎么了？”
“你们刚刚……”
“咋了……”
“不会是在亲嘴吧！”
“没有！”奚芳菲脸色爆红：“你又喝多了！”
花絮打了个酒嗝，笑得直眯眼：“你心虚了……”
“我虚你个头！”奚芳菲上去就要捂嘴。
花絮“哎”了一声，学起蒜头的样子，围着她和纪拂叶就跑。
“你不心虚，你慌什么？”
奚芳菲一把拽住她：“别跑了，小心楼下投诉……”
花絮这才停下来，又绕着纪拂叶360度的检视：“真的没亲？”
纪拂叶站着不动，看向奚芳菲。
“没有！”奚芳菲臊得很，赶紧将人拖进屋。
纪拂叶捡起地上的快递搁到玄关台，蒜头兴奋地要往里冲，被他拉住：“不行。”
奚芳菲很快出来：“对不起啊，我朋友喝多了……”
“没关系。”
纪拂叶趁机将礼物拿出来：“欢迎加入扉页。”
奚芳菲打开一看：“C 家的新款口红和粉底？”
扉页送新员工的礼物这么大方？
“喜欢么？”纪拂叶谨慎确认。
“嗯，挺喜欢的。”奚芳菲笑了起来，哪有女人不喜欢化妆品的。
“对了，你认得口红色号？”她突然想到什么。
纪拂叶愣住：“色号……是什么？”
“这是什么颜色？”奚芳菲拔掉盖子。
“嗯……深红？暗红？”
“不对。”
“咖啡红……沙发红？”
“停，不用认了。”奚芳菲举手。
连焦糖红棕这么大众的颜色都认不出来，看来是她猜错了，这个家伙应该不是O。
蒜头忽然叫了两声。
纪拂叶翻译：“它问今天怎么没见面条？”
“哦，面条回家了。”奚芳菲撸了撸狗头：“不好意思呀，下次再带你玩吧。”
狗子“呜”了一声，看起来十分失落。
纪拂叶抿着唇，似乎也有些心事重重。
“你真的，不会再回恒瑞了吧？”
奚芳菲有点想笑：“嗯，不会。”
“你能保证吗？”
“这怎么保证，我给你写一份保证书？”
“按手印吗？”
“不按。”
“那有什么用……”男人嘀咕。
奚芳菲收敛笑意：“纪总，我既然已经加入扉页，就不会再后悔。你方便的话，借我几本编程书吧，我学习一下，争取早点赶上你。”
“赶上我？”纪拂叶挑眉。
“对，我要尽快适应这个行业！”奚芳菲认真。
纪拂叶思索片刻，弯起唇角：“可以，明天开始，你搬到我办公室。”
“啊，为什么？”
“不是要跟我学习么？不看着我，你怎么学。”
……
晚上十一点，S市临江别墅区。
凌恒刚推开门，楼上便响起询问：“今天这么晚？”
“嗯。”他应了一声，换鞋进屋。
女人下楼接过他的外套，低头闻了闻。
没有香水味儿。
她神情松快了些：“晚上吃了什么？”
凌恒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声音冷了几分：“面。”
“今天怎么想到吃面了？”女人又问。
“想吃就吃了。”
“你一个人吗？”
凌恒停下脚步：“闫茵，你到底想问什么？”
女人表情微怔，上前挽住他：“我是你的未婚妻，关心你的生活不对吗？”
凌恒甩开她：“你是关心，还是监视？”
“你这话就过分了吧？”闫茵冷脸。
凌恒不想多说，转身上楼。
“你站住！我在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啊……”
“你希望我什么态度。”
闫茵恼了，又追到楼上：“我是你未婚妻，你确定要这样对我……”
凌恒头也不回：“我们还没有结婚，你不爽可以回家。”
“你说什么？”
闫茵怔了怔，想到前段时间雪微打来的电话，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
巨大的危机感向她袭来。
“凌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她回来了，你就后悔了，又想去找她了是吧？”
“胡说八道什么？”凌恒转身。
“你看，我一提到她你就激动！”闫茵情绪爆发：“你还真是可笑！凌恒，你简直可笑至极！”
凌恒望着她失控的模样，眼底闪过嫌恶：“我们两个，谁更可笑？”
“是啊，我可笑，你又好到哪里！让我猜猜，你想要什么？”闫茵嗤笑着走近：“你想让奚芳菲重回恒瑞，对么……”
“呵，你觉得她会同意？”
“你懂什么？”
“难道不是？凌恒，你别自欺欺人了，当初她既然选择离开，就说明她根本不想介入我们之间，都两年了，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她依旧在等你吧？”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错了吗？她如果愿意等你，就不会离开恒瑞！”
“你还敢说？她为什么离开恒瑞，你扪心自问，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
“有我的手笔又如何？她敢抢我的东西、我的男人，我就不能动她了？”
“够了闫茵！我和恒瑞，从来都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是她的？她介入我们中间，她还有脸了？”
凌恒顿住，眼底风暴渐涌：“呵，你确定……是她介入我们吗？”
闫茵被他可怕的眼神盯得心虚，后退半步：“不是吗？”
“你是演戏演久了，分不清真假了吧？”凌恒缓缓逼近： “我们两个为什么在一起，你心里不清楚？到底是谁介入了谁？”
对方的话像是戳中了女人心底的痛处，闫茵恼羞成怒：“凌恒，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拉了恒瑞一把！两年前，是你主动提的订婚！”
“没有人逼你做选择，是你自己放弃了和她的未来，现在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凌恒脸色阴郁，转身下楼。
“你去哪儿……你是不是去找她？凌恒！”
大门重重合上，闫茵的声音没入寂夜。
乌云浮动，玄月半掩。
花絮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奚芳菲还坐在窗边。
她揉着眼睛下床：“你干嘛，熬鹰呢……”
奚芳菲背过手：“没有，就不困。”
“睡不着啊？”花絮望向她身后：“藏了什么！”
“哎！”奚芳菲一个不慎被她抢走东西，无奈道：“维生素。”
“维生素？你当我瞎啊。”花絮指了指瓶上的字：“你什么情况，不是都好了吗？”
“是好了，珍珍让我巩固下……”
“谭珍珍开的？”奚芳菲说完，花絮把瓶子递回去：”好吧，她是权威的。”
走出几步，她若有所思地回头：“不对啊……我前两天刚见过谭珍珍，她没提啊……”
“奚芳菲！这药你找别人开的……”意识到好友撒谎，花絮有点生气：“为什么瞒我们？”
奚芳菲偏过脑袋，眼神闪躲：“没有……那天珍珍不坐班……”
“狡辩！你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花絮把她的脸转过来，逼她正视自己：“你给我坦白，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遇到了谁？”
奚芳菲不说话，花絮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凌恒，还是他那个姘头？”
“不是姘头，他们在一起了。”
“那又怎样！”花絮气愤起来：“那女人为了钓凌恒，当初是怎么利用你的，后来又是怎么踩你的？她怎么抢到的男人她自己明白！还有脸来找你……”
“不是她！”奚芳菲当即解释：“我去西门取快递，碰到了凌恒。”
“凌恒？我就知道……他找你什么事，他还有脸找你？”
“他想劝我回恒瑞。”
“我靠……他是要把你骗回去杀吗，他那时怎么对你的他失忆了？凭什么觉得你还肯回去！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啊！”
眼看花絮又要激动，奚芳菲按住她：“我没理他，我拒绝了！”
“拒绝了……真的，这回没骗我？”
“嗯，没骗你。”
花絮顿了顿，视线敏锐下移。
瞥见好友微微发抖的手，胸口蹿起一股自责。
“对不起……你做得好……”她抱住奚芳菲：“以后他再来你就告诉我，我帮你赶走！”
“咱别再见他了，好吗……”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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