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萧隐捏着芥子囊,如有所感,对伶舟絮旁边那生物点头。
紧接着,只听山洞人忽然多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伶舟絮蓦然回过神来。只见那男的残骸旁已经多了个庞大的身影——
那本还在她身边的怪物竟突然直接扑上去就地大快朵颐起来!
“哎!”伶舟絮忍不住叫道,“你别……”
“它杂食,吃肉也正常。”闻声,她转头,只见萧隐不知何时竟走到了她身边。
“再者,那东西已经没用了,有它打扫,还能为它充饥,也好。”
这些天,伶舟絮虽然已经知道了萧隐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也早已见识过了萧隐杀人时的凶相,但是眼睁睁再看一次,尤其是看着萧隐这副淡定的神态和血糊糊的行头,她还是不由倒退了一步。
萧隐望着她,没说话。
伶舟絮有些窘迫地摸摸鼻子,“你不是说打不开他的芥子囊么?这就……”“毁尸灭迹”四个字到底咽了回去,她欲言又止地看向萧隐,“是不是太早了?”
萧隐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那已经被吃没了半张脸的尸骨,笑:“已经解开了。”
说着,她将那染红了的芥子囊悬挂在手上给伶舟絮看。
伶舟絮咽了口唾沫,只见血迹沿着萧隐瘦削的手指缓缓往下淌。
……
“什么时候的事儿?!”
终南,岁寒轩。
顾本无浑身一震坐正了身体,瞪着那前来报信的人。
那男人立刻把身体伏地,“前天,生死寨就再没联络上那差役,昨日卯时大约三刻,有人发现了他的尸骨……”
听到这儿,本还坐在桌前思索棋局的巩元驹也不由抬头看向那男的,“既然前日就发现没了音讯,怎么今日才来报?”
顾本无怒极反笑:“好啊,知情瞒报!敢情儿你们这是算准了天高皇帝远觉得我们好坑?”说着,他拍案而起,但还不等上前就被一道嘶哑的声音拦住了——
“顾兄且慢。”他扭头,只见徐静贤歪在榻上,面如金纸,“生死寨是老招牌了,寨中虽然都是些散修却雄才辈出,这次接单的想必也不含糊,如此失联、殒命,属实反常……”他咳嗽着,“且先听这仆役细细道来。”
看他这副仿佛命不久矣的衰样,顾本无不禁厌弃地皱了皱眉,却也没反驳,只哗啦一声坐回去,“说吧。对那死了的,你们查出了什么来。”
那男人沉吟:“这次找来接单的散修是个驯兽师,在山野间作战时一直颇具优势……”
“‘颇具优势’,”顾本无嗤嗤冷笑,“最后还死在了山野间!”
那男的哽住了,哑然。
“修为境界如何?”巩元驹问。
“大师级别。”沉默片刻后,那男的额头贴地,说,“属下无能,还请主上息怒。”
可这次却没有任何责罚降下来,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因为他刚才那句话一下子凝固住了。
鉴于没人让他住口,那男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这散修原本是驺(zou,一声)门出身,学习成绩优异,后来和同门斗殴闹出人命这才叛出师门,加入生死寨。
“入寨以来,他接单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从不失手,而这次属实是令卑职也是始料未及……”
说着,他越发忐忑起来,不由悲声说:“卑职并非有意瞒之不报,还请主上恕罪。”
说完,咚咚咚就地磕了三个响头。
可屋中依然沉寂。
半晌,一道声音才终于问道:“那散修死状如何?”
闻声,几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发问的果然是刘蓍。
刘蓍不以为动,只是凝望着那男的。
他坐在暗处,原本伤了的“天眼”(重瞳那只眼睛)今天终于拆了绷带,这时正在黑暗中放着冷冷微光,看着怪异无比。
那男的即刻低头:“那散修……死状惨烈。”他低声说,“被发现时,他残存的骨肉上生蛆冒脓,面目全非。骨骼上多处兽齿啃食的痕迹,胸骨却有一道诡异的划痕——”
“经过专人比对,我们发现那划痕并非出自兽口,而是……而是人为。”
“人为?”
“是,”那男的回想,“我们推断有人用兵器把他开膛破肚了。”
巩元驹沉思:“所以最终杀了他的是人?”
那男的闻声噎了一下,额头出汗,“这……目前情况复杂,我们正在竭力跟进中,目前还并没有出结果,还请主上海涵。”
“滚!”顾本无扭头喝道。
那男的立刻滚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归于寂静,巩元驹看向刘蓍:“对那人死因,刘兄有何高见?”
刚才刘问卜对那仆役问话时,他就注意到了,刘蓍手上正掐着几根占卜用的蓍草。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不离十的猜测,之所以问那仆从,就可能是因为想要一探究竟。
事实上,确实也正如他所料,对于那男的的死因,刘蓍心中已有了眉目,然而听了巩元驹的问话,他还是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但说无妨。”巩元驹提示,“现在那边也没有准信儿,刘兄若能给他们指个调查方向,那么也更好早日去除这心腹大患。”
刘蓍这才终于道:“刚才我占得,那杀他的人对应‘地天泰’、‘泽火革’和‘艮为山’。
“‘地天泰’代表顺畅通达;结合具体事件来看,这说明那杀他的人,并不怎么难做就把握时机达到目的了。
“‘泽火革’的卜辞是祭祀之日用俘虏作人牲,亨通。没有悔恨;这说明那件事中,这男的很可能临死前已经被抓住了审讯,随后被那动手杀他的人毫不犹豫地弃如敝履。
“‘艮为山’的卜辞则是卸掉责任,挂笏隐退。朝列之中已看不到该人身影,在此人庭院中寻找,也没有找到。其人远走高飞,自无灾祸;这和刚才那仆役说的一样,那个杀人凶手隐遁起来无影无踪了。”
巩元驹听完,手指敲着棋盘思考:“既然卦象显示杀他的人在杀他前还审讯了他,然后才把他弃之不顾,那么,他也就不是死于兽口,而是先死于人为?”
“不一定。”刘蓍说,“也有可能是发现他无用了以后就把他作为人牲献祭出去喂了猛兽。”
“那也不对啊,”顾本无插嘴,“觉得他没用了才把他喂猛兽,那么还拿工具把他开膛破肚干什么?难道是为了让猛兽吃的方便点儿?”
刘蓍微微一顿,巩元驹听了也是一愣。
还不等他们再说,一道人影就倏地从梁上跃下来对他们跪地行礼:“主上!大事不好,生死寨搜罗这些天,发现那驭兽师随身携带的一只芥子囊不翼而飞了,这芥子囊中包含大量机密!恐怕……”
“恐怕”还没等说完,那返过来报信的男的就两眼发直,噗通一声软倒在地,竟是当场死了。
巩元驹揉了揉眉心,挥手,一根通体雪白的细线从那尸体的太阳穴里抽出来快速飞回他身边,蜉蝣似的,飘飘忽忽,又在他翻手后归于虚无。
另一边,已经有人突然闪身拖着那尸首消失不见。
刘蓍喝着茶,不语。
顾本无啧道:“我早说了,这次就不适合急着动手,你们都不听,这下好了……”
巩元驹抬头瞟了他一眼。
他便低着头“嘁”了一声,抠手去了。
“无防。”徐静贤咳了两下,说:“既然现在已经得知了那些信息很可能已经成了凶手的囊中之物,那么这人就极有可能会前往生死寨追查真相……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兵来将挡。”
“不然呢。”顾本无抱怨:“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不信,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这么被动,还能怎么样?”
说着,他忽然想起巩元驹等人还在,不由顿了下,觑了一眼。
还好,刘蓍摆弄着蓍草,不知又在卜算什么,巩元驹敲着棋枰,仍然眉头紧锁,徐静贤惨白着脸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似乎没有人在乎他刚才说了什么。
阳光从窗户纸渗进来,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巩元驹这才回神站起身来往外走。
临推门前,他脚步一顿,偏头看向顾本无,“既然知道这时说什么都为时晚矣,那就做好打算,废话少说。”
顾本无闻声顿了下,“你这是要把萧隐和伶舟絮的事从此都交由我处理的意思?”
巩元驹轻笑:“顾兄口齿伶俐,不才望尘莫及,若有贤能了却此事,小弟也愿闻其详。”
说完,他整理衣冠,带着刘蓍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卦象那些解读都是我编的,一切为了剧情需要啦。不要盲信。ot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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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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