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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和你说什么了?”日已西斜。伶舟絮一看到萧隐从敏秀殿走出来,忙问。
这时距离她们回到终南已经过了半个时辰(1小时),她也在这跟前瞻望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萧隐露面,可萧隐却忽然问她:“孰湖哪里去了?”
伶舟絮愣了愣,明显没听懂萧隐究竟什么意思,萧隐提示:“《山海经·西次四经》有云,‘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是好举人,名曰孰湖’。你将它安置哪里去了?”
伶舟絮反应过来,“它送我们回来以后,你被找去问话,它等了等,看你不回来就自己走了。我也不晓得它去哪儿了。”
萧隐点头,还想再问,一道突如其来的男声就截断了她的话——“萧姑娘。”
闻声,伶舟絮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魏正卿不知从哪忽然冒头,快步走来。
一只手忽地拽住她,她抬头却见萧隐微微皱着眉领着她大步往前走,魏正卿小跑了两步,终于停下,望着萧隐渐行渐远的身影。
下一刻,眼前微光一闪,萧隐不得不顿步,看向魏正卿。
魏正卿看她不走了,轻轻松一口气,微笑:“萧……”“姑娘”两字没等他说完,萧隐就说:“闲话免提,我还有事,不便久留。”
说着,她又要抓着伶舟絮绕过魏正卿。
“魏某愿助萧姑娘一臂之力!”魏正卿突然说,然后又拦住了萧隐的去路。
萧隐拧眉抬头。
魏正卿望着她:“我知道萧姑娘这次赴宴险象环生,不免心生警惕,可魏某并非宵小之徒,如果姑娘愿意信任于我,我势要竭尽全力将这一切查得水落石出。”
伶舟絮看看他,又看看萧隐,萧隐依然微微垂着头,眉头紧蹙,仿佛对此半信半疑。
魏正卿又从腰间解下一物,伶舟絮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萧隐也不由抬头看向他。
魏正卿低声说:“这玉佩有传音之能,便于你我及时联络,萧姑娘如果愿意考虑让我搭把手,不如先收下这玉佩,以备不时之需。”他边说边把那倒悬山玉佩向她递得近了一些。
“不用这么麻烦,”萧隐说,“你想帮我,现在就行。”
接着咻的一声,在魏正卿抬头的空档,一抹巴掌大的黑影忽地撞得玉佩叮当作响。魏正卿忙把玉佩收回去,又捏着那飞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皱眉:“这是……”
“查清楚此物的归属、意义和作用,越快越好。”说完,她带着伶舟絮走开了,可不过两步,魏正卿又跟了上来,“萧姑娘!萧姑娘,那等我查出了真相你我又如何联络?”明显,他不死心,想要让她收下那玉佩。
可萧隐却说:“到时候再说。”
魏正卿欲言又止:“可是……”
萧隐打断他:“留步。”
魏正卿便也只好停了下来,凝望了一会儿萧隐的背影,叹了口气。
……
“他到底为什么非要你收下那玉佩呢?”等到看不见魏正卿,伶舟絮终于按捺不住嘟囔。
当年,她相中那玉佩想据为己有,即便说了会还礼,魏正卿也百般不情愿。
如今遇见了萧隐,魏正卿不仅曾偷偷把倒悬山玉佩塞到了萧隐手里,还再三缠着她,一副偏要她把那玉佩收下不可的样子——
甚至经过这么多天,原本伶舟絮都忘了这玉佩的事,魏正卿还一直心心念念的。
如此执着,伶舟絮实在心中不解。
萧隐却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既从‘女’,又倒‘山’,是什么字?”
伶舟絮闻声,不由凝眉思索了下,“‘妇’?”
她恍然抬头看向萧隐:“‘妇女’的‘妇’?”
萧隐轻轻应声,不再多说。
伶舟絮本来还想追问,然而看萧隐神色冷淡中略有几分疲倦,到底她只是兀自冥思苦想了半天,悻悻作罢。
“《诗经·小戎》里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可见古人崇尚道德,而君子比德于玉,因此也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一说,”萧隐终于缓缓说,“那倒悬山玉佩不仅是他贴身之物还是考量他行为举止和所思所想的一件‘礼器’,原本就是不该随意送与别人的。我也就不好收。何况,细想来,这倒悬山玉佩极有可能还另有寓意。”
“什么寓意?”伶舟絮追问。
萧隐不等回话,伶舟絮却忽地顿住了,“‘夫妇’?”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具体如何,并不好说,”萧隐说,“可魏正卿确实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他对我仰慕已久,而玉佩的不同形状也确实代表着不同寓意。”
他口中的“仰慕”虽不敢说一定是奔着“结为夫妇”去的,但是那玉佩从“女”,倒“山”,为“妇”,又是由他亲手相赠,而他还是个男的,对应“夫”,且那玉佩又有千里传音的功能可便于两者随时随地随意联络感情、互通心意,如此一来,岂不就是可能对应了个隐秘的“永结良缘”“恩爱不疑”的意思?
伶舟絮恼道:“要真是这样,他这么做可真是要害了你!”
萧隐不予置否。
尽管她其实不大能完全确定那倒悬山玉佩的本意,然而,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且不说玄门不许异性之间私相授受,就说万一,那倒悬山玉佩将来但凡让人借题发挥了,那么到时候遭殃的都得是她——
南岳夫人去后,这些年,纵使神光降世,修仙热潮重来,又有终南从旁帮衬,衡山也已经大不如前,可魏正卿究竟和她身份有别,又是家中这一代的独苗,婚姻嫁娶之事肯定要听从双亲之命,媒妁之言。
即便魏正卿对她再三示意,魏氏一族也断不可能由着他胡来。
而对此最常见的处理手段莫过于“清理门户”——
“他这么毫无顾忌地纠缠你,莫不是以为上次因此被关禁闭的是他,那么他家等着去‘清理门户’的时候也只会打他?”伶舟絮简直气笑了。
如果上回,魏正卿挨罚真是因为他送了这琼琚给萧隐,那么就只能说那时候萧隐赶巧——她是伶舟絮亲自挑来同去群英宴的杂役,又有一堆日程待办,即便是为了伶舟絮着想,那帮人也不可能立刻“处置”萧隐。
可是一次走运,还能次次走运么?
如果哪天,萧隐真的因为魏正卿这玉佩的事受牵连而伶舟絮恰好不知情或管不了呢?
一帮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里头,就萧隐一个没权没势的,真出了事,就算萧隐再怎么自证清白,在魏正卿和萧隐之间,显然也只有萧隐倒大楣的可能性最高。
萧隐对此心如明镜,自然也不肯飞蛾扑火。
伶舟絮愤愤跺脚,低声骂了魏正卿几句不知检点、蠢钝如猪,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她又连忙掏出脖颈上挂着的骨哨。
那是她往常专门用来召唤丹景(伶舟絮那只丹鸟坐骑)的法器。
只要吹响,即便万里之隔,丹景也会立刻授意领命按她心意做事。先前在昆仑西山林,她们身陷险境,伶舟絮也知道有人盯上了她,当然也就不敢召唤丹景轻易暴露自身方位,可现在危机暂时解除,早先她和萧隐重新聚头的时候就已经吹响骨哨吩咐丹景先自行回终南了。
这时,只要轻轻一吹,丹景即刻就会过来领她找到魏正卿,要回萧隐不久前丢给他让他帮忙调查的“信物”。伶舟絮毫不犹豫捏住了骨哨。
然而还不等她蓄力吹哨,一只手就拦住了她。
“没事。”萧隐微微捏了捏她的肩头,“我给他的东西并没有人能证实源于我,而他查到的消息还会流到我们这头,有助于你我侦探在群英宴闹事的真凶。”
伶舟絮皱眉:“可他要是把你要他帮忙的事儿和巩元驹说了怎么办?”
萧隐微微一顿,“巩元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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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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