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后厨的卫生打扫好，打开已经打包好的饼干再次拿出一个放进嘴里，再三确认没有烤过头后，白墨凝终于松了口气，推开后厨的门，将围裙脱下挂上挂钩，坐在了吧台上。
大玻璃窗外，天已经黑透了，街上的路灯倒是挺亮。
白墨凝伸了个懒腰，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工作，确定都做完了，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掀开背面的手机壳，将里面夹着的小票掏了出来。
“真好看。”
回家的路上，白墨凝还顺路去旁边买了包烟——大狗先生拜托的，出店时，一股欢笑吸引了他的视线。
顺着笑声看去，隔壁街正挨着自己的学校，此时灯火通明，全是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声音就来自一个喝多的学生，一边吹着牛逼，一边搀着身边人的脖子，以此稳住脚步。
白墨凝没仔细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他对酒吧，特别是对喝醉了的人没什么好感，毕竟搬出寝室，也是因为……
“帅哥，还有啥没买吗？”身后老板看他站在店门口犹豫着不走，开口笑着询问，“要不要打火机？”
白墨凝挠挠头，也陪着尴尬笑了一下，“来一个吧。”
合租房不远，扭进学校附近歪歪斜斜的巷子，顺路拿了个快递，很快就到了。
白墨凝抹着汗，好不容易爬上了六楼，正低头在兜里掏着钥匙，转头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像是潮湿腐烂的感觉，混杂着些许木头的气味，在昏暗潮湿的老小区楼道里显得一点也不突兀。
这种味道白墨凝其实挺熟悉的，小时候在山里，每当夏天下完雨，跑进森林，当脚踩过湿润的泥土，就能闻到自森林深处的枯木中飘来些许这样的气味。
可这几天，这种味道出现在了家里。
当味道顺着鼻腔涌入大脑，白墨凝感觉又有些晕晕的，就像昨晚一样。
今天一直在忙，身体得到了锻炼，明天肯定又要长高了。
白墨凝这么想着，晃了晃脑袋，稳了稳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同样的潮湿木头味，却还夹着一股浓浓的烟味。
房间里没有开着灯，倒是阳台开着，顺着阳台的白光看去，一坨巨大的黑影正靠在阳台门口的墙边。
是楚云休。
楚云休此时正**着上身靠在墙上，轻轻喘着气，一边的地上还丢着好几个烟头，似乎没意识到对方会突然回来，似乎挣扎了两下试图起身，却没有成功，只能略显慌乱地抓过一旁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衬衣，略显笨拙地盖在身上。
白墨凝慌忙向前，小跑着来到楚云秀身边，“怎么了怎么了？”
“坐着舒服些。”楚云休的脸有些苍白，却还是调整着将身体坐正了，立起一只脚，“我在这里抽烟了，抱歉。”
“没事没事！”白墨凝大概能看出对方有些许不舒服，但还是选择相信对方的话，转头去阳台把窗户推开，“说起来，你有没有闻到最近家里有一股味道。”
看着白墨凝转头去阳台的背影，楚云休心虚地伸出手，将手边散落的两个小针管拨到了身后，“有吗？”
推开窗户，夏末的晚风早已散去燥热，吹在白墨凝脸上，反而有些清凉，之前地燥热感也消去不少，“很正常啦，暑假我没在这里住，我来了也没仔细打扫，可能有点脏。”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地上的楚云休，“那个，你真的没事吗？”
楚云休正调整着呼吸，被突然问住，“没事。”
“你的脸色好像有点差……”白墨凝说着，又想起白天吃巧克力的事。
楚云休摇摇头，似乎状态正在恢复，却还是没有坐起来的力气，“没事。”
白墨凝轻轻眨眨眼，挨着楚云秀，也靠墙坐了下来。
楚云休感受着对方的胳膊蹭在自己裸露的胳膊上时，没忍住打了一个机灵。
“哇，确实挺舒服的诶，还有风！”白墨凝学着楚云休的样子，也昂起头靠在后背的墙壁上。
楚云休看着对方没有进一步动作，心虚地又扯了扯随意盖在身上的衬衫，以遮住手臂上的疤。
手底下的小动作还是被白墨凝看见了，“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热。”楚云休顺口回答。
“不行，现在已经开始降温了，要是脱衣服容易着凉的哦。”白墨凝眨眨眼，才意识到看着对方没穿衣服的身体似乎有些不礼貌，连忙转过头。
“我不看，你快穿上吧。”
迟迟听不见后面传来穿衣服的声音，白墨凝咂咂嘴，又补充了一句，“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楚云休似乎轻轻“呵”了一声，“不用。”
衣服像之前一样，只有上面两颗扣子被解开，楚云休转头，确认对方没有看见自己身上的疤，才快速拿起衣服套上，一边扣扣子一边开口，“好了。”
“嘿嘿，乖……”白墨凝不自觉就用上了哄家里的弟弟妹妹的语气，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不对，慌忙改口，“穿上就好。”
但楚云休听清了，修长的指节正扣着最上面一颗扣子，表情奇怪地转头看向白墨凝。
白墨凝的脸突然就有些红了，虽然背着光看不出来，但头顶的耳朵却耷拉了下来，“那个抱歉，我平时和我弟弟妹妹都是这么说话的……一不小心顺嘴了。”
“弟弟妹妹？”楚云休意外地接上了话题。
听见楚云休略有疑问的强调，白墨凝靠着墙感觉自己腰杆子都挺直了一些，“对，我是家里第一个孩子，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
“上午那个药……”那一大袋子的药让楚云休记忆犹新。
白墨凝的小耳朵好不容易重新支棱起来，听见话题，耳尖尖又垂了下来，“嗯，给我妹妹的，他身体不好。”
“哮喘？”楚云休对散落在地上的药还有印象。
“嗯。来城里看了好几次也不见好，只能先养着。”白墨凝说着，耳朵垂得更深了。
楚云休今晚的话格外多，“你的弟弟妹妹，很乖吗？”
“嗯嗯，他们俩可乖了，学习很好，也很懂事！”想起白平平和白安安，白墨凝脸上终于也恢复了些许笑容。
楚云休把头靠上背后的墙，室内暗暗的，看不出表情，“你是一个好哥哥。”
得到了夸奖，白墨凝的耳朵终于又支棱了起来，才想起手边还有从咖啡店带来的大包，在里面轻轻翻了翻，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纸袋，又翻了翻口袋，把烟和打火机掏出来，“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楚云休下意识接过，把烟和打火机放在腿上，端详气手上相当精美的小纸袋。
白墨凝又露出了之前一样的傻傻笑容，“我自己烤的饼干，给你准备了一份。”
楚云休摸了摸袋子，“不该带给你的弟弟妹妹吗？”
“他们也有，这份是专门给你准备的！”白墨凝轻轻笑着，“我自己吃了味道还不错，要不要打开尝尝？”
在白墨凝期待的眼神下，楚云休依旧板着脸，却还是伸出手抽开了捆在上面的小丝带，莓果香气顺着袋子飘出。
白墨凝爬起，又伸长脖子靠近楚云休，的眼睛眨眨，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也能看到那抹湛蓝，用透出满满的期待感看着楚云休，“尝尝看。”
看着那双眼，楚云休喉结似乎上下动了动，感受着二人过于靠近而飘出的另一种莓果香气，伸手掏了掏袋子，拿出一块。
白墨凝也看着楚云休的手，“你看，这个是狗狗形状的！”
楚云休没仔细看，顺手将表面带着不少蓝莓颗粒的饼干丢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嗯。”
“嘿嘿，你是不是喜欢蓝莓味道？”白墨凝笑得傻气更足了，“我看你下午吃蛋糕吃得超开心，所以这次饼干也做成了蓝莓味。”
楚云休正嚼着饼干，听见对方的问题，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嗯，好吃。”
白墨凝笑容里的傻气更足了几分，“你再尝尝，里面还有小兔子形状的，我特意买的模具压出来的！”
地板硬硬的，坐久了白墨凝觉得腰有点痛，才撑着地爬起，拍拍屁股，仔细感受了一下房间里的味道，“好像还是有那种味道，我先去打扫一下哦。”
楚云休应了一声，看着白墨凝离去的背影，才将身后藏着的两个针管收回裤中的小铁盒，撑着地站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还没过去，此时抑制剂不耐受还在体内肆虐着，好歹还是恢复了些许力气。
看了一眼身边，满地都是烟灰和烟头，楚云休仔细一闻，空气中确实还飘荡着烟味，叹了口气，也去大厅拿起了扫把，“要打扫卫生吗？一起吧。”
白墨凝正在把剩下的饼干放进冰箱，看着楚云休重新站起，脸色也好了不少，耳朵轻轻晃了晃，“嗯嗯，一起！”
看着对方一蹦一跳地去厨房拿好围裙系上，还拿了个抹布，楚云休喉结上下动了动，“我去把烟灰扫掉。”
“嗯嗯！”
阳台门口，满地的烟灰，附近的桌上还有个敞开的袋子。
楚云休清扫完毕，不知想到什么，又来到桌边，从里面又抓了一把，放在阳台的光下仔细看了看。
正好，是小狗和小兔子，小狗脖子上戴着个铃铛，正吐着舌头笑。小兔子是长耳朵，背后似乎还能看到一团毛茸茸的尾巴。
看着两块小饼干，楚云休的嘴角没忍住抽动了两下，顺手将他俩一起丢进了嘴里。
“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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