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回宿舍时已经快十点了,林予安的留言有三通,一通比一通焦躁。等若离回拨联系上他时,林予安一连三问:你到哪里去了,你和谁在一起,你做什么事了?
若离想到希瑞尔的话,对他说道:“哥哥,你不能像我家长那样老管着我,我应该有自己的社交!你得给我点空间,我不想除了学习就是你。”
“什么?!我怎么就成你家长了?谁给你灌输这些叛逆思想?你跟谁去哪里了?”林予安只想现在就伸只手隔空捉兔子。
若离享受着林予安的焦躁,没有安全感的兔子从这份焦躁中感知到了林予安的在意更得到些许安全感:“这周我们别见面了,我挺忙的。你早些休息,晚安,我爱你,哥哥。”
林予安抓挠了下头发:“你爱我却不想见我?我想见你想得快发疯了!你真爱我吗?”
若离:“哥哥,你这样让我感到紧张,知道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林予安妥协道:“那你告诉哥哥,今晚到底在干什么?若离,我弄丢过你,我紧张你。”
不知为何,若离眼角滑落一行泪,他想要试探林予安爱他的程度,可他现在却越发弄不懂自己做这一切的原因。既然相爱,就好好相爱,为何要试探?或许等他解决了霍普,就能一身轻松地面对林予安而不是总觉得自己在利用林予安。若离犹疑再三还是决定撒谎:“哥哥,我在布朗小姐办公室写材料,太专注忘了时间。”
“是吗?!”林予安声音低沉,沉默之后没等到若离的回应,“好吧,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参加公益活动吗?”
“嗯!”
林予安:“最后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吧,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辛苦。”
“好的,哥哥。”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林予安放下电话,他联系过布朗小姐,他联系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知道若离下落的人。林予安很是失落,这是若离第一次向他撒谎,也是第一次指责他的控制欲,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他只能安慰自己谁都有秘密,若离第一次向他撒谎不代表什么。
第二天下午三点,林予安驾车去往T高的义工活动场,车载冰箱里全是饮料。赶到活动现场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若离,一问才知若离根本没参加这个项目。他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给布朗小姐询问今天是否另有义工活动。
“怎么会?今天就安排了中心公园一处活动。你问问希瑞尔。”布朗小姐说道。
“希瑞尔?!现场也没有他。布朗小姐,请你报一份活动人员名单给我。”林予安掏出纸笔记录下人员名单,再到现场核实,发现少了包括若离和希瑞尔在内的六名同学。学生会副主席愣怔摸出自己的计划书,指着人员名单说道:“怎么会是这样?这是我领到的计划书,名单跟你的不一样。”
“有人调换了你的计划书,这份计划书是谁给你的?”
“希瑞尔,他是学生会主席,负责与布朗小姐衔接义工活动。”副主席的话还未说完,林予安就着急开车走了。到了T高,他直奔布朗小姐办公室,指出名单差异。布朗小姐意识到出事了,慌了神:“我说为什么这次活动要去那么多人。怎么办,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林予安说道:“先查下传真副件。”
“好好。”布朗小姐紧张到单指操作摁键,很快就将近五十份发出与收到的传真打印出来。
林予安按照日期由近及远的翻找,发现关于康尼之家的疗养院的两份传真副本。一看活动时间,已经开始了。他拨通了林南霑办公室的电话,想要询问霍普是否住在康尼之家,但接电话的是秘书表示林南霑在开会,他道:“你现在、马上告诉林先生,若离去康尼之家了!快!”
说完他摔下电话拿着两份副本跑了出去,布朗小姐追也追不上,只能再度打印一份复印件,又一份份的查找。等她发现那份副本通知校警赶去尼康之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半个小时,林予安超速行驶、连续闯灯、强行变道、危险飘移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留学签证会不会因违反交通法规而被取消。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就是季若离,你千万不要因霍普干傻事!
康尼之家是高级疗养院,分内院和外院。外院是综合大楼,一二楼设有康复室、锻炼室和诊疗室,三到五楼是酒店式康养中心,每层楼设有社交区供老人们日常活动。内院则是VIP区,别墅式康养院,霍普就住在一幢临河别墅里。
至从回到美国之后霍普的身体是越检查毛病越多,最近还检查出肝损厉害。疗养院硬件配置超好,就是难以满足他的精神需求,他才五十岁多点,他需要正常社交。但林南秋以他的身体情况为由拒绝他外出。霍普知道她是怕把自己放出去影响华茂上市,为了今后生活他也只能听从,忍耐孤独。
若离从T高美术室带走了一套美术用具铁皮箱,上层装着颜料、画笔等,下层是画纸和一把削笔刀。他听闻尼康之家很高档,去了才知道真的很高档,七十年代只在机场才出现的金属探测门就大咧咧的摆在入院大门口。经过的时候,哔哔警报,安保打开铁皮箱,伸手拨弄了下画笔和颜料就重新合上交还给了若离。前台小姐把他们领进三楼社交区,里面除了耄耋老人还有几位失智人士。若离分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纸和画笔,带着有兴趣的人画画,其余同学则陪着他们聊天、做游戏。
若离不敢耽误,从箱底摸出削笔刀,离开前院大楼。
进院之前他看过布局图,很快就找到了后院入口,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入口设有安保室进入者要身份登记。他退回前院看到正好有联邦快递的送货员在交接邮件,他从车辆后座位上拿过一顶快递员帽子,抱走件纸箱再度走向内院,在经过庭院拐角时,看见了希瑞尔。
希瑞尔:“你想进内院?”
若离点点头。
“干什么?”
若离:“找人。”
“找到人之后了?”
若离:“你管不着。”
希瑞尔从怀里掏出个疗养院工作证笑道:“我带你进去,你以为一个联邦快递员…还是个没工作证的快递员能混进去吗?”
若离跟着他走向内院,他不知道霍普是否改了姓名,他很是镇定的对安保说道:“是华茂药业委托送出的礼物,需要亲自签收,麻烦确定现在是否方便。”
安保见有院区人员陪同,不疑有他的说道:“前几天才送了满推车的父亲节慰问品,今天又送?他一定是救了他老板全家的命。”说着就拨通了电话,“喂,霍普先生,有份华茂药业的快件需要您本人签收,请问您现在方便吗?…好的,我放人进来。”挂断电话,他放行。若离问了句:“抱歉,第一次进内院,请问霍普先生具体住在哪栋?”
安保看了眼希瑞尔,后者马上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的,我领你进去!”
若离跟着希瑞尔走向林荫道,他知道安保一直盯着他们俩,前方是个分叉路口,若离低声说道:“该走哪边?”
“右边的!”
两人走上右边道路,若离余光瞟到安保坐回了岗亭,确定他们走对了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该走这边?”
希瑞尔说道:“康尼之家的内部电话是按照房间号排列的,435开头不变,01代表外院,坠尾数字是康尼大厦的房间号。43502就是内院线路,刚才安保拨通的电话号码尾号是02,代表你要找的人房号是02,内院环湖分列十幢别墅,分单双号排序。通左道路是单号房舍,通右的就是双号房舍。”
若离o了个嘴型叹道:“你该当警察的。”
希瑞尔逗弄他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了?!”
为了给VIP们提供最好的宜居环境,十幢别墅分隔较远,环湖叠翠,空气清新。
“能在这里养老,一年得交不低于二十万的会费,这还不包括医疗费用。要知道在新帕尔茨,买一套乡村房舍也不过万元美金。”希瑞尔感叹一句:“如果我老了能住这种养老院就圆满了。”
若离很是不屑:“如果我老了,也要找个自然风景好的地方居住,最好是在海边。”
“呵呵,海边自然地儿多得很。就没点具体的?”
若离想了想,说道:“卡特老城区吧,我觉得那儿就挺不错。”
希瑞尔眸光一亮:“卡特老城跟西西里岛的风光挺像,若离,有机会我带你去帕勒莫,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若离的目光一直在找寻02幢房屋,只嗯了句算作回应。
“我当你答应了!暑假跟我去西西里旅游!”希瑞尔笑道。
霍普已经站在台阶上等待了,他很想跟人交流,故而十分期待收件时光。十二年未见,若离没想到他老成了那副模样。“先生,需要帮你把箱子搬进屋吗?”若离冲着霍普笑道。
霍普转身打开房门,一面引路一面说道:“放在一楼储物室。东西太多了,前几天送来的父亲节礼物我都还没拆封了。”
霍普站在厨房门廊指着一间敞开门的房间说道:“走进去,放在临窗位置。”
走廊狭窄,只能容纳单人通行,希瑞尔跟在若离身后两步远的位置,在若离走进去的一瞬就发现不对,这间房是暗室根本没有窗户,霍普反应更快,紧跟着他冲进房间反锁房门把希瑞尔关在外面。
霍普摸到房门旁的高尔夫球杆就朝若离劈打过去,若离用箱子挡下这击吼道:“你干什么?!”
霍普继续出击,若离退避不及跌倒在地,房间门传来撞击声。
霍普见他反应与力量不对自己构成威胁,挥杆指着他说道:“华茂派发礼物从来都是苏珊亲自送过来,你是谁派来的?你想干什么?”
“我是联邦快递员!”
霍普闻言怒挥球杆就要劈打,若离双肘护面急道:“霍普,我是若离,你还记得我吗?!”
若离?!霍普丢掉手中球杆,蹲身拎起若离打开房间灯光,仔细端详起来:“还真是你,我以为找不到你了。我问你,我藏在地下室夹墙的东西,是不是被你偷了。”
话音未落,霍普忽觉右腹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把薄片刀戳进了自己肝部位置。“你疯了?”霍普扼住若离的脖颈,将人压在地上,肘膝配合施力想要掐死他。
若离握刀用力再往里捅了捅,霍普痛至差点晕厥,若离抽出刀片,压制住他说道:“你害死了艾诺,我要杀了你。”
听到动静不对的希瑞尔踹烂了门锁,冲进房间抓住若离的手阻止他再捅刀,说道:“你疯了吗,快跟我走!”
若离被他拉着也照旧骑在霍普身上,问道:“告诉我林南秋为什么要帮你打官司告艾诺!”
霍普抽笑几下,捂着腹部伤口并不答话。
若离一巴掌扇在霍普脸上道:“知道你的肝为什么会坏掉吗?氟他胺!给你特送的水里有氟他胺,你这个恋童怪物,你等着肝损死掉吧!”
“快走!”希瑞尔不由分说,将若离抱走。刚出房门就碰到赶来的林予安,后面跟着林南霑和几位带墨镜的黑衣人。林予安第一眼瞟上若离手上的鲜血,目光暗沉,就算希瑞尔抱着他也强忍不发火,问道:“进屋后都发生了什么。”
“捅了他一刀。”若离道。
林予安:“还有了,你还碰他哪里了?扭打了吗?”
若离:“没有扭打,我拿着个联邦快递的包裹跟着他走进去,直接到了储物室,他先用高尔夫球杆打我,我捅了他一刀,又打了他一巴掌。”
林予安对墨镜男道:“带他们离开,快!”
墨镜男脱掉外套盖在若离身上,将人抱着走向特别通道。
除了林予安其他人员都没有进屋,他从进门处放置的医用盒里拿出橡胶手套戴上又拿了瓶消毒液和些许棉布直径走进房间,来到储物室,打开消毒液淋在霍普脸上。又倒了些在霍普的伤口上,疼得霍普哇啦啦的叫嚷。
“闭嘴,再发出声,我弄死你。”林予安冷声道,他蹲下身用棉布仔细擦拭掉霍普脸上的消毒液,从厨房取来清洁喷雾喷在霍普脸上,再用满布擦拭干净,重复用消毒液与清洁剂清理了次,确保不会检测出若离的生物样本。
林予安收走美术刀、高尔夫球杆和快件箱交给屋外人员处理。另几个黑衣人已经取下了房间内部的监控器胶带,卷毛兔应该感谢七十年代,闭路监控是单卷带而非数字同步主机存储。
清洁剂用完了,他从厨房又取来一瓶,根据现场情况把若离有可能踩过的地方都擦拭了遍。
“你他妈到底是谁?!你不该先救我吗?”
“你听着,要想保命就对外说自己长期独居产生了厌世心理,用水果刀自杀。捅了一刀又痛到惜命,所以给自己先做了缝合止血!”
“我是神经病吗?林南秋呢?我要见她!挨这一刀,你们得给我一百万!”
林予安收拾完一切,才又拿过医用箱给霍普查看伤口。霍普腹部脂肪不厚,美术削笔刀已经伤了肝脏,他看了眼伤口只有两厘米左右,迅速拿出跟中号肠线,一面找针一面说:“我出十万就能找到专业人员杀你。我先给你简单缝合止血,到了医院再做细致处理。”
霍普挣扎:“你缝了,就破坏伤口形态。我要报警!”
林予安单膝压制他道:“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可以选一把宽刃刀再捅你一下,这样一来也会消除第一刀的痕迹!我是认真的。”说罢他一针刺下,完美的褥式缝合止住肝脏失血,再来是外皮缝合。
霍普疼得冷汗涔涔却也不敢真晕过去,他盯着林予安直到他剪掉缝合线,道:“你是军校生?”
“你管不着!”林予安冷声说罢,收拾东西走出房间对林南霑说道:“先把他送回学校。”
林南霑道:“你小心处理,不要留下案底。”
林予安咬咬牙:“恐怕不行,就算缝合了伤口,这种外伤送到医院也会惊动驻院警察。我给他缝了伤口,不敢保证没留下自己的痕迹。”
林南霑:“那你还冲进去。你知道你能去英国读书,你爷爷费了多大劲吗?”
林予安:“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处理,若离不能再出事。就算赔上我的前途,我也要替他兜着。”
林南霑道:“他伤的重吗?”
林予安道:“两厘米宽,四厘米深,不管送到哪里,医生都会报警。”
林南霑道:“先送到疗养院处理。我让人以他自伤报案。你先走。”
林予安离开疗养院后,林南霑通知医务人员把人送走。两个墨镜男换下被希瑞尔踹烂的门,重新清洗了一遍从进门到储藏室的活动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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