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小斯说:“我给少爷您洗脸宽衣的时候,您就抓在手里呢,怎么扣也扣不下来,最后只得让您抓着睡觉了。“
时令张开两只手,惊恐道:“可是现在没有了!它不见了!”
“啊?”小斯不解,“怎么会呢,是不是掉在床上了,我给您找找。”
时令恍惚道:“没有,我找过了,这床上没有。”
小斯规规矩矩的在床上翻找了一遍,确实没有,他于是搔搔脑袋,眉头紧皱,“不可能啊,昨夜我走的时候,瞅见那块金子还在呢,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啊……”
小斯尽职尽责的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时令愣在床上,有点心灰意冷。
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警示——是让他不要再去打扰顾离尘的意思。
定情之物,无端消失,这不就是警示他,这段情缘到此为止,不宜再多生事端,无端纠缠吗?
时令仰面朝天,目光灰暗。
突然,他眼神一凝,眼角及其细微的抖动了一下,他叫住小斯,“小斯,你不用找了。”
小斯茫然抬头,“啊?”
“少爷,您找着了吗?”
时令温温柔柔的一笑,“算是……找到了吧。”
自时令和隐楼众人消除“误会”冰释前嫌后,何云就带着人回青枫了,理由是,离开太久,团子想家了。
而因为究玉粉的关系,时令内伤颇重,暂时处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弱状态,留在京城养伤是最适宜办法。
时令无法反驳,而且不敢提出异议——他还处于“留待观察阶段”,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剌剌的反驳何云。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里,隐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离开京城了——来送的人里,除了管乐和顾离尘,竟然还有马苗方。
时令大为震惊大惊失色且疑惑不解。
阳斯为作为一个合格忠心的管家,给时令解了惑,他说:“从施府接您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们就见过面了,何公子还拜托马将军好好照顾您呢,上次您吃的那十全大补汤,就是何公子淘来的,比之宫里送来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哦——”
时令脑筋一转,想到了另一件事——何云托了马苗方,那施严华又是谁拜托的呢?
他自信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施严华顷刻间转变态度——好像他们真是感情深厚的表叔侄似的。
时令远远的看了一眼顾离尘,阳光刺眼,但他坚持着没有转开目光,期待对方能回个头什么的,好一睹那日思夜想的容颜。
可惜,顾离尘自下了马车后,脑袋跟肩膀就像悍在了一起似的,一动不动,送走了何云之后,他利落的钻进马车,跟管乐一起,打道回府了。
时令浅叹一口气,焉耷耷的垂下脑袋,再一次失望了。
回到王府就见施严华提着一袋子东西走进来,远远的看见时令,他打了声招呼,“哟,大侄子,今儿这么热闹。”
时令在院子里晒太阳,身后的摇椅一晃一晃,带着时令也昏昏欲睡,他眯着眼睛细瞧施严华,招招手,喊:“你拿的什么?我看看。”
施严华走过来,将东西递给小斯,“一些山珍野货,对你养身体有好处的。”
时令打眼一瞧,还真是些野物。
时令:“你休沐的时间不是用完了么,哪来的时间弄这些?”
施严华喝了一口茶,“我身为朝廷大官,要这些东西还用亲自去打么?多掉价啊。”
“哦,有道理。”时令点点头,“可上次你不是说那只山鸡是你亲自打的吗?”
时令:“还亲自尝过。”
施严华“嗨”一声,“那不是那会儿在休沐吗,那会儿有时间,这会儿没有了呗。”
“嗯——”时令审视的目光上下一扫施严华,从头发丝瞧到了脚后跟,看的施严华一阵发冷。少顷,时令收回目光,轻声道:“素闻施大人口才了得,没想到您还擅长打猎呢。”
说罢,他再次一扫施严华的身体,目光不言而喻——就您这弱鸡身体,怕是山都上不了,还打猎?骗鬼呢。
施严华僵住,问小斯,“他刚才是不是翻白眼了?”
小斯:“呃……是。”
施严华顿时不忿:“给你带的东西你吃就得了,刨根问底瞎问什么,爱吃吃不爱吃滚蛋!”
然后将茶盏重重一放,愤愤离去。
时令慢悠悠的晃晃摇椅,以手掩面,小声问小斯:“你家少爷心虚的时候就这样?”
小斯摸摸脑袋,毫不犹豫的卖了前主子:“也不全是这样,有时候还摔东西。”
时令就嫌疑的“噫——”,评价道:“浪费东西。”
吃过晚饭后,时令照例在院子里散步——从前他没有这个习惯的,自从前几天经历了“小金块失而复得”事件后,时令就有了这个习惯。
他现在走路不需要借助拐杖了,但依旧是走一步歇三步的废人状态,王府里下人们不多,且全都在外院,跟着时令的就一个小斯。
小斯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令,不敢上前扶,只是不错眼珠的紧盯着时令,以防他坚持不住摔了。
时令走一会儿,靠在院墙上摸摸这摸摸那 ,歇气的时候打发时间,再走一会儿,再摸摸院墙……不大的功夫里,这堵墙全被时令摸了个遍。天色渐黑的时候,时令把手一收,终于结束此次散步之旅。
隔日晚上,马苗方如期而至,带着他“真亲自”打的一只野兔,上了门。
时令高高兴兴与他共进晚餐,并在饭后向他发出诚挚邀请:“大蒜苗,今天晚上你就别走了呗,在我这儿住下如何?”
惊喜来得太突然,马苗方一愣,他是很想跟时令拉进关系没错,但是这才几天呐,就同榻而眠了?
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马苗方:“啊……合适吗?”
“嗨,”时令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从小在江湖中长大,你又是军旅之人,咱们不比那闺阁女儿,大老爷们儿的,一张床上睡觉有什么不合适的。”
马苗方眼睛一亮,一拍即合,“正是这个道理,小时,走,咱们今天晚上必须畅谈到天亮!”
时令:“很是!”
小斯本来准备了客房的,眼下这情况,他只能收拾收拾时令住的那个房间,预备着给两人休息,他心中纳闷,据他平时观察,时令在生活寝居这方面很是讲究,按理来说,是不会跟寻常人一样,与他人共枕的,何况还是马苗方这种臭不讲究的兵汉子。
难道少爷真的跟这位马将军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高兴到要与之同眠了?
酒足饭饱,夜声人静。
小斯铺好了两个人的床之后就走了,而马苗方看着躺在床上的时令,突然莫名扭捏了起来,整个人站在离床八尺远的地方,前前后后,扭扭捏捏。
时令掀开一角被子,拍拍身侧,招呼马苗方,“上来啊,大蒜苗,这床暖和!”
“哦哦!”马苗方如梦方醒,向床走过去,同时在心中咆哮,刚才居然把床上的时令看成了姑娘,真是脑子有病!
这明明就是个男人嘛,自己怎会有如此联想,真是对不小王爷了。
随着离时令越来越近,马苗方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他恍惚地想,嗯……小王爷这张脸乍一看比姑娘还好看呢……
正这时,一道劲厉的破空之声传来,马苗方的警觉性何其之高,只一瞬,他就反应过来,这道袭击来自斜上方,他抬肘迎击,意在阻挡,谁知对方的目标却不是他的要害,而是轻巧避过了他的周身要害,打在了后背上的某处,随即马苗方就感觉到脑子一晕,软倒了下来。
与此同时,从上方跳下来一个人,接住了倒地的马苗方,将之放在了椅子上。
时令坐在床上,将纱帐挽起,道:“终于抓住你了。”
“顾离尘。”
已经歇下了的小斯再次被叫起来,到时令这接人。时令颇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啊小斯,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实在是他打呼噜,我睡不着,麻烦你把他弄到客房里去吧,替我好好照顾他一下啊,麻烦你了。”
“少爷哪的话啊。”小斯利索的带走了马苗方,关上门离开,“您好好休息。”
房间里重新黑暗下来,但是时令的眼睛却亮亮的,比之天上的月光也不遑多让。
他从一角黑暗里,将顾离尘抓了出来,恨恨的咬牙切齿,“这次你别想逃!”
原来是他的手一直抓着顾离尘的衣角,抓的时间太久,手背青筋尽显,苍白枯瘦。
顾离尘顺从的被他抓住,顺着他的力道被时令抵上了床,道:“好,我不走,你先松开,抓疼了没?”
时令的牙齿轻咬嘴唇,眼里盈泪,恶狠狠的将顾离尘按倒在床上,同时放下纱帐,双腿侧开,骑压在顾离尘的腰腹,抓住他的衣领,“你发誓,你不走。”
顾离尘:“我发誓,我不走。”
听了这句话,时令稍微放松了一些,背脊挺直,带着一些倔强和委屈,问:“为什么?”
顾离尘一顿,反问:“什么为什么?”
时令:“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却执意不现身?为什么在院墙那里偷偷看我?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在那里留下的脚印吗?为什么我去找你求和的时候对我那么冷漠?为什么要把小金牌还给我?为什么嘱咐施严华照顾我?为什么……救了我却又不告诉我?”
听了最后这句话,顾离尘眉毛一挑,似乎是在疑惑。
时令手指一紧,将顾离尘的衣襟抓得更紧了,“想说没有?究玉粉反噬的时候,我分明是在西桩子那边昏迷的,最后却是在施府门口被他们救起,还有……你叫我的那一声,你以为……我真的没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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