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乐乐颠颠的,逗人的分寸拿捏的炉火纯青,他收了嘴角的笑意,道:“小施大人,嘿!小施大人!”
施严华机械的望着他,“啊。”
“我逗你呢!没有要丢下你!你快回神,抓稳树干!”
“哦——”,施严华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气愤道:“你!都这时候了,逗我好玩儿嘛!”
亏他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刚才短短一瞬连遗言都想好了!单万柯说的对,南望馆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管乐道:“好玩儿啊,你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有趣。”
施严华不跟他计较,没理这个话茬,安静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问,“哎,问你个事儿。”
管乐掀开眼皮子,“嗯?”
施严华:“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传闻,还有闯秦许金库那事儿,都是你们干的吧。”
管乐道:“你猜咯。”
施严华非常自来熟的道:“咱们现在都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跟我就不用藏了吧。”
“嗯……”管乐状似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只能告诉你,金库的事儿的确是真的。”
施严华狠狠一锤树,“我就知道!秦许那个老匹夫!不仅结党营私,还搜刮民脂民膏,以致于国库亏空,连南方水灾都拨不出钱来!”
管乐对朝廷没好感,连带着对朝廷官员都没好脸色,不过施严华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挺对管乐胃口的,所以他能有闲心逗人玩儿,不出所料的话,施严华这个人将来会是对付秦许的一把好手,管乐眼珠一转,犹豫着开口道:“今天这个事你看见了,我们其实可以不参与进来的,朝廷改朝换代对我们江湖人也没什么影响,将来状告秦许的时候,你……”
施严华明白他要说什么,“你放心,你们费尽心思的提醒我们,我不会忘恩负义把你们暴露出来的,”顿了顿,他又道:“单词也不会的,你放心。”
聪明人就是省心,管乐非常满意。
“不过秦许也不是傻的,你们这么针对他,要不了多久,他就知道是你们在搞鬼了。”施严华担心的道。
管乐摆摆手,“那就不劳小施大人费心了,我们自有办法。”
他们在树上待了将近半个时辰,冻的寒钰哆哆嗦嗦的,三人都没闲心说话了,各自窝着,节省体力。
时令和顾离尘突然跃起,足尖点过几颗树的树冠,来到他们所在的树杈子上,前者落在施严华那边,后者落在管乐和寒钰这边。
一落下,时令就“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管乐睁大眼睛,无声问:“怎么了?”
顾离尘蹙眉,朝一个方向比了比,意思是有人来了。
施严华一下子屏气凝神,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寒钰眼睛也睁的大大的,一动不动的望着树下方。
几息之后,果然有人朝这边来了,不是一个方向,而是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聚拢过来,在时令藏身之处的下方碰头。
他们全都一身黑衣,从头包到脚,身形轻盈,落地无声,在林子里极速掠过居然片叶不沾,看的时令心惊肉跳——这些人全都是高手!而且是不在他之下的那种高手!
三人聚拢在一起汇总情报。
“你那边有人吗?我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你呢?”
“没有,会不会是在另外两座山头?”
“老十他们在那边,有人的话会放烟火的,现在还没看到,估计也没搜到人。”
“那个小混混会不会在撒谎?其实根本没人追他。”
“不会,没人能在老大面前撒谎,要么是‘追兵’没跟进林子,要么‘追兵’是个高手,已经躲起来了。”
“那怎么办?要不要报告老大,让他先跟上面说说。”
三人之中做主的那个人摇摇头,道:“不,再搜一下,办事不力的下场你我都知道。”
闻言,另外两人集体打了个寒颤,点点头,迅速散开,复又搜山去了。
情况着实不妙,时令抓住施严华的领子,顾离尘带着寒钰和管乐,一起下了树,顾离尘选了一个方向,道:“跑!”
施严华非常听话,指哪跑哪,倒腾起双腿玩儿命跑——他自觉是个拖油瓶,所以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废。
时令觉得不对劲,在他跑过山坡的时候拦了一下,施严华停不住,撞在了时令胳膊上,差点儿把肺管子吐出来——施严华感觉自己咽下了一口陈年老血,使了个大劲儿才憋住了胸中的恶言,他脑子清醒,知道自己的命要靠别人保护,所以他质问的语气底气不足,显得小心翼翼的,“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时令突然拽住施严华一边肩膀,把他掉了个个儿,自己挡在他面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短刀挡住了从施严华背后袭来的刀尖。
兵器与兵器之间摩擦出的声音让施严华战栗不止——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体验到生与死的距离,刚才要是没有时令出手,现在他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没工夫照顾施严华的情绪,时令迅速的把他丢向顾离尘那边,自己专心的和对方过起了招。
顾离尘这边也有敌人,还是两个!
他在跟对方过招的空隙里妥善的接住了施严华,并把他往管乐那里一推,后者很熟练的拉过施严华,和寒钰一起躲在了顾离尘隔离出来的安全区里。
对方显然是早就发现了他们,假装离开只是为了降低自己这方的警戒心。
对方三个人,时令拖住了一个,顾离尘挡住了两个,两处战场俱是刀光剑影,寒兵相撞之声。
时令跟对方从地上打到了树上,又从树上打到了地上,愣是近不了对方的身!对方同样也近不了时令的身,两方打的都很憋气。
顾离尘这边以一敌二,轻车熟路的挑开对方的兵器,手法刁钻,身法出神入化,和他对打的两个人往往敌人的影子还没看见,身上不知哪里就挨了一剑,伤口不深,奈何剑气伤身,不过几十招而已,两人从脸到脚,添满了大大小小的伤。
左右自己打不赢,顾离尘明显还有余力,索性都丢给他算了,时令一个侧身滑步,把敌人带到了顾离尘的战场,自己撤后推开,“老顾,你先打着,我先跑了啊。”
他要跑,对方哪能让,“想跑?休想——”,挥着大刀朝时令的背砍过来,力道之大,平地带起了一片枯叶,时令说跑就跑,背了身就没回过头,直直的奔向管乐他们。
寒钰看的心惊胆战,眼瞅着时令背后出现一把大刀,而他好像没发现似的,丝毫没做防御,寒钰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哥,背后——”
千钧一发之际,持着大刀的手腕被人一脚踹开,对方虽吃了痛,但也没有轻易放手,借着被踹的余力,自己旋转了一圈,大刀再次劈了过来,顾离尘飞身而起,立在刀背之上,足尖一点,刀身应声而裂。
操刀的大汉眼都直了,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四——!他把我刀踩碎了!”
被叫老四的大汉拖着一身伤拽过他,躲开顾离尘的一剑,镇定道:“知道了,先躲开,这人不好惹。”
三人拉远距离,暂时休战。
顾离尘收剑入鞘,沉静的看了对方一眼,道:“快走。”
没人回应他,顾离尘扭头一看,时令早已带着三人跑出老远了,根本没人在原地等他。
顾离尘:“……”
很好,时令这小子将来放出去肯定吃不了大亏。
正在狂跑的四人组中,寒钰有点担心,“那个……我们不等顾大哥么?”
管乐“嗨”一声,“管他干嘛,没看他一人独战,屁事没有么,我们这种累赘,能跑就跑,不要给他添负担才是。”
“哦,”寒钰点点头,看向时令,“我们是累赘,你又不是,你快去帮帮他呀。”
时令撇撇嘴,心说不是你刚才担心我,急的掉眼泪的时候了,小白眼儿狼。
在这种时候,面子什么的就都是浮云了,他非常坦然的道:“我打不过那个大汉,我也是累赘,咱们四个累赘还是不要拖累顾离尘了,让他一个人大杀四方去吧。”
管乐赞同的给了时令一个眼神,道:“很是。”
施严华有点不能理解的道:“不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仇啊,这么丢下他真的没事吗?”
时令道:“会有什么事,你也看见了,他一个能打三个,对方没事就不错了。”
施严华难以言说的道:“你们不应该这样么,比如……他要你走,你说‘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然后他说‘不要管我,你快走’,你再说‘我不走,不走,就不走’,他再说‘我求你了,你快走,留下来会死的’,你说‘死就死,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时令糟心的看了施严华一眼,“……你有病吧。”
管乐也被雷的不清,脸色复杂道:“小施大人,你话本子看多了吧,真诚建议,以后少看,会吃脑子的。”
想了想,时令还是觉得不能接受,“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跟他死在一起?不奇怪么?”
施严华挑眉道:“不啊,这一路上……我以为你俩是一对呢,抱歉啊,想当然了。”
大齐民风开放,好南风这事儿不算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京城里甚至风靡过一段时间,不怪施严华想歪了。
“……”时令憋半天憋出了一个字:“……草!”
管乐眼观鼻鼻观心,一边跑一边心里想——施严华这人可以,孺子非常可教也。
早已经追上了他们的顾离尘听了这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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