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王褚峰……是当今太后的儿子呢。
时令和施严华其实是有血缘关系的,时令本人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否则他对施严华的态度不会反反复复。如果他不知道这一层关系的话,他对施严华应该就会像对明竹喧一样,赤诚又不见外——毕竟施严华的性情很合时令的意。
但时令对施严华是既不见外又偶有冷漠,顾离尘一直以为他对皇室中人心存芥蒂,现在看到时令忍不住担心施严华的安危,他微微一愣,随机释然——时令该是有点留恋血脉亲人的吧,不然怎么把担心说的这么小心谨慎。
施严华就豪放多了,一挥手,浑不在意道:“不用担心,单统领得了口谕之后立马去秦府抓人了,皇上特意把李云和陈直等一干走狗扣在了宫城,就是防着他们报信呢,你放心,单统领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有时候说话真的要注意,狂言不是这么放的。
事成之前不宣于口,古人诚不欺我。
小斯突然进来,对施严华道:“少爷,单公子来了。”
单公子?
单词?
他来干什么,往常为了避嫌,都是施严华去单府找单词玩,单词从来没有来过施府的。
难道是秦许抓住了,单万柯特意让单词来报喜?
还是……
施严华眉头一皱,“快请。”
单词风风火火的进了门,张口就是一个大惊雷:“施严华,秦许跑了!我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小心一点,最近别出门。”
施严华前一刻还在心神松弛的畅想没有了秦许这个蛀虫之后,自己要如何重整朝堂,下一刻就听到了这个让人心碎的消息。
他猛地站起来,揪住单词的领子,“什么!你再说一遍!”
单词估计是一路跑来,脑子里就记了这么一句话,这会儿说完了话,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把茶盏放下才发现这张桌子上不止有施严华一个人。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三个人之中他最熟悉的时令,愣兮兮的。
时令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嘿,回神啊,单大哥。”
被他一提醒,单词这才回过神来,回施严华的话:“我爹带人围住秦府之后,进去一看,才发现秦府的其他人都在,杂役奴仆,唯独秦许本人不在,搜遍了府中上下也没有找到,现在我爹正在全城搜捕,就是让你小心点,怕他会狗急跳墙。”
施严华看了时令一眼,还真被他说中了,再看一眼,他顿觉奇怪,“你怎么不吃惊啊,还有顾馆主,你怎么也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顾离尘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不算早有预料,但在意料之中吧。”
时令也喝了一口茶,心里有股“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秦许要是这么容易就伏法,他也不至于苦心孤诣的准备这么多年。
施严华愁苦的道:“那现在怎么办,秦许能躲在哪儿,他下一步会干什么,会报复我们吗?”
时令安抚他,“暂时不会,禁军也不是吃干饭的,起码明面上他不会出现在禁军的搜捕范围之内。”
“那他手下不是还有一大批江湖人士么,会打不过禁军?”
顾离尘道:“一个禁军他也许不会怕,但是成千上万的禁军没有谁不怕,要是有一批武林高手就可以称霸天下的话,他早就这么干了,不会费尽心血的养私兵。”
“所以啊,”时令道:“咱们就安心等着就是了,等秦许逃窜一段时间,他自然会疲乏得漏出行迹来,到时候单统领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禁军这方面,单词接触的最多,最有发言权,闻言,他忍不住插嘴道:“禁军虽说武力值高,但所经之处声势浩大,对方隔着老远就知道禁军来了 ,特别是那些江湖人士,躲藏的功夫奇诡不已,无声无息的就跑了,怎么抓人?”
时令笑而不语,没答话。
单词不解,紧蹙着眉头,看施严华。
好在施严华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神神秘秘的朝单词勾勾手指,单词乖乖的朝他偏过头去,施严华道:“咱们是正规军,保证大面儿上的搜捕就行了,那些江湖上的道道就让江湖人去对付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顾馆主?”
顾离尘很给面子的颔首附和,“正是。”
施严华对单词说:“所以啊,你回去跟你爹说,让他别太急火,我这边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的。”
单词脑袋瓜善良但不傻,施严华此言一出,他就知道这事应该跟时令这伙人有关,他很懂事的没有刨根问底,头一点,向时令他们一抱拳,就告辞去也——给他爹传递消息去了。
单万柯带着人一直搜捕到了晚上,仍然毫无所获,管乐这边正翻看着馆里人传来的消息,半晌后,他停下动作,皱着眉头对翘首以盼的施严华和单词摇摇头,“我们暂时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施严华不死心,“京城里没有,那京城外面呢,他会不会已经逃出京城了。”
管乐道:“这个不清楚,我们设在京城外面的三道关卡都没有发现秦许的踪迹,也许他逃出去了,也许他还在京城。”
施严华失望,哀叹,“秦许这狗贼也太能藏了,为了抓他,京城全城戒严,各地也都发布了通缉命令,按理来说,他该没有藏身之处才对啊。”
时令也很着急,但他知道秦许手下的江湖人士不是吃软饭的,他要是铁了心思隐姓埋名起来,那还真不好找,因此安慰施严华道:“你别着急,这才一天,总要等他逃一阵,精疲力竭了才好暴露行迹。”
施严华萎靡,“我不是急,我是担心,秦许手上有那么多银子,早点抓住就能早点抄了他的银子拿来丰盈国库,”他神神秘秘的凑近时令,低声道:“我悄悄跟你说,去年南方水灾朝廷不是拿不出钱嘛,把陈阁老都气走了,又正值寒冬,我以为起码得冻死一大批人呢,结果有个人唰的一下,拉了十几车金银财宝到南方,丢给灾民们就走了,靠着这批钱财,灾民们才安稳度过了这个年节……”
施严华:“唉,我时常觉得,当个朝廷命官有什么意思,不如当个侠客,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起码能实实在在的救人,比这虚幻的官职管用多了。”
时令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不行,瘦胳膊瘦腿的,一出去就被人欺负死了,吃不了这碗饭。”
施严华撇撇嘴,不甚开心,想想又问,“你们江湖人士不是消息灵通吗,知道那个撒下千金的神秘人士是谁不?”
时令一顿,转开头,“我不是搞这个的,你得问专业人士。”
施严华就期待的盯着管乐,管乐挑眉,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时令,被施严华的发现了,“问你呢,你瞟时令干什么,你不该瞟你家馆主吗?”
管乐一笑,圆滑的道:“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有善心的有钱人那么多,未免多生事端,不想被人知道也属常事吧。”
这时直愣愣的单词突然道:“我见过那个人。”
时令托腮的手一滑,惊讶道:“你说什么?”
顾离尘也颇为诧异的看着单词。
施严华也愣住了,单词道:“我之前去过南方,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比在京城里傻呆着好,所以我就连夜奔了过去……”
施严华抓住他肩膀,摇晃,“停!不是问你为什么去,你见过那个人,然后呢,继续。”
单词笑了笑,继续道:“我在那里帮灾民搭建帐篷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跟灾民们说,后面的十几车钱财是给他们的,让他们拿去换棉被物资好过冬,然后灾民们就疯了一样开始哄抢,我一个人拉不住,很混乱,还有人被踩,大家都许久没有吃过饱饭穿过好衣了,根本没有秩序可言,那个人也蒙了,似乎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场面,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们就都晕了,我比他们醒得早,醒来就看见那个人正跟一群汉子说话,好像在交待什么事,那群汉子守着马车不让我们靠近,他们人很多,个个膀大腰圆,通常眼睛一瞪,灾民们就不敢再哄抢了。”
“他们很贴心,没有直接发金银,而是拿钱去换了棉被衣食后再统一发放给灾民,发完后还有余钱再兑换成吊钱给灾民,很妥帖。”
施严华听得不住点头,感叹,“这人很有头脑啊,显然他之前没有经验,经灾民哄抢一事后能立即想到这个方法,是个人才啊。”
他双眼放光,问单词,“所以呢,这个人是谁?”
单词道:“我听那群汉子说过,他们的头好像叫……”
时令捏紧了手心,悄悄转换了身姿,预备着随时奔出去——他倒不是害怕自己暴露,只是这种事情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有种虚假的低调,他决定要是暴露了就暂时躲在南望馆去,反正那里现在变得安全了。
单词:“叫关铁风。”
“咳!”,时令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险些出不来,憋得他脸色通红,顾离尘把茶水递给他,拍他后背帮他顺气,同时笑了起来,“一个名字而已,看把你急的。”
“关铁风啊,”施严华喃喃道,“这个名字好像没听说过啊。”
各种情由,顾离尘一思量就明白了,他解了施严华的疑惑,道:“关铁风是安南的一个镖主,手下很有些人,他为人仗义,会做这些事不奇怪。”
“啊,”施严华:“馆主见过他?”
顾离尘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时令腹诽,屁的一面之缘,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是何云居然找了关铁风这件事,时令是真的没想到,当时何云跟他提的时候也没说这么清楚,原来这其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下次回去得给何云带点礼物——真是难为他了。
单词一直安静听他们说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我觉得这个关铁风并不是……”
话音未落,小斯突然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施严华:“怎么了,有什么消息?”
“不是,”小斯道:“是有一个姑娘找上门来,说是与少年认识,想要跟你说点事。”
“嗯?”施严华奇怪,“哪家的姑娘,一个人来的?”
小斯犹犹豫豫的抬眼看他家少爷,欲言又止,“是……是……”
施严华不耐烦,“磨蹭什么呢,快说。”
小斯道:“是西巷,烟雨楼的一个姑娘。”
众人:“哇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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