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护,陆时雨趁着守卫换岗,悄悄地溜进了吴娉婷的厢房。两个时辰前,在太平搜查吴夫人厢房时,吴娉婷偷偷将一张纸条塞给她,上面只有一句话,子时不见不散。
吴娉婷的房中仍烛火通明,她早已等候多时,翘首以盼的人终于到了,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飞快地迎了上去,“这么晚还劳烦崔娘子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累及崔娘子实非我本意,还请崔娘子不要介怀。”
“哪里的话,吴娘子实在是客气了。”时间紧迫,陆时雨直入正题,“不知吴娘子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吴娉婷泫然欲泣,道:“崔娘子,我母亲并非杀死三位夫人的凶手,虽然在她房中搜出了三位夫人生前的随身物件,但这定是嫁祸。试问此案若当真是我母亲所为,怎还会在房里藏匿那些东西,早该毁尸灭迹了才是,难道非要等到今日人赃俱获了?这实在是于理不合,还望崔娘子查明真相,还我母亲清白。”
陆时雨听她一番避重就轻的言语,沉吟一瞬,似笑非笑道:“那三个布娃娃也是嫁祸吗?”
吴娉婷闻言一怔,随即叹道:“正因如此,我才百口莫辩。母亲施厌胜之术是事实,我无从狡辩。但她既已厌胜诅咒三位夫人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动手取她们性命呢?除非崔娘子也相信妖猫杀人这等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言。”
此话甚是有理,陆时雨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吴娘子既有此疑虑,为何方才不讲出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公主自会为你做主的。”
吴娉婷苦涩一笑,道:“你我都心知肚明,公主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背锅的,我母亲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时雨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刮目相看,从前只觉得她端庄持重,不成想竟也有这般的城府和格局,“吴娘子不会不知道我是公主的义女,方才的这番话你实在不应该同我讲。”
“只是义女而已,崔娘子如此聪慧之人,应该不会将一世的荣华富贵都系在一段没有血缘的关系上吧。况且崔少卿翩翩郎君,又与太子交好,将来必大有可为,崔娘子既已是崔少卿的人了,何不顺势就趁此良机改换门庭?”吴娉婷说着,抬眼看着陆时雨,很是从容,像是在说一件再是寻常不过的事,“崔娘子倘若今日助我破局,我愿意许下一个承诺,来日崔娘子有求,我必应。”
“吴娘子慎言,方才的大逆不道之语,我暂且不同你计较。”陆时雨玩味一笑,扬眉道:“只是我实在好奇,如今吴娘子坐困愁城,又如何许我来日呢?”
吴娉婷笑道:“人生的机遇,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崔娘子成全今日的因,自会收获来日的果。我为来日之果,欠下今日之因,其实都是一场豪赌,只是敢不敢罢了。崔娘子,你说呢?”
陆时雨并未作答,垂眸沉思片刻,道:“吴娘子深夜约我前来,又冒天下之大不韪说了一番话,到底是为了洗吴夫人的不白之冤,还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太子妃之梦呢?”
吴娉婷有些始料未及,一瞬怔住了。正在陆时雨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云轻风淡地说:“为什么一定是非此即彼,而不是一举两得呢?”
闻言,陆时雨笑了笑,没再执着地试探下去了,言归正传道:“你早就知道吴夫人在施厌胜之术?”
吴娉婷摇了摇头,道:“我也是搜出布娃娃才知道的,只是不意外罢了。”
“吴夫人与三位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厌胜诅咒呢?”陆时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吴娉婷,猜测道:“是为了替你铲平太子妃路上的绊脚石?”
“倘若真是如此,那厌胜的对象应该是三位小娘子才是,毕竟她们才是排在我前头的太子妃人选。”吴娉婷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缓缓道:“其实母亲心里一直都很自卑,平时不显露出来而已,但我看得出来,尤其在三位夫人面前,她总觉得好像矮人家一截似的。有时候嫉妒就是能令人丧失理智的毒药,人在失去理智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杀人。只是母亲胆子小,杀人那种事她做不来罢了,所以就搞些邪魔鬼祟自我安慰。”
“吴夫人既然能在公主府大施厌胜诅咒,那兴许妖猫杀人对她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
吴娉婷顿了顿,放下茶碗,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怀疑过母亲。直到魏夫人也遭遇不测后,母亲就整日疑神疑鬼的,而且还喜欢盯着人脸看。那回遇上花匠送花,因培育反季的花品,为避免干扰花房温度,花匠一律轻纱敷面。母亲明知如此,却偏要让花匠摘下面纱,而且还冲到花房,去掀所有花匠的面纱,非要看人家的脸。这事闹得很大,还差点惊动公主,母亲一向循规蹈矩,从不人前失礼,难不成真的是冲撞了什么?”
陆时雨凝眸,疑惑道:“吴夫人为什么要看人家的脸呢?”
吴娉婷摇头道:“我总觉得母亲好像在找什么人。”
“找人?”陆时雨皱眉,思索着,“找什么人呢,要在花匠里找?这个人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还是这人脸上有什么特征?”
“这我就不知道了……”吴娉婷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犹疑道:“不过在母亲出事的前夜,也就是昨晚,母亲突然对着范夫人送的团扇痴笑,嘴里还念叨着原来如此。我问母亲什么原来如此,母亲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原来是画上蝶,蝶化花,花入画。”
“画上蝶,蝶化花,花入画……”陆时雨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却始终不解其意,“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吴夫人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吴娉婷摇了摇头,道:“没有了,我也不知何意,但再问,母亲就不说了。兴许只是母亲的一些痴言痴语,与命案并无关系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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