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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他们去时,范府正在治丧。按理说范夫人的死讯尚未公布,暂且不宜大操大办,不过范知尧执意如此,太平尽管不悦,但毕竟理亏在先,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不过短短数日,范知尧面容枯槁,骨瘦如柴,整个人清减了许多,眼神之中也尽是沧桑和颓败,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十岁,哪还有半点往日意气风发的神采。

崔知节言明来意,范知尧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将他们二人引至书房。他一边打量着陆时雨,一边向崔知节询问,“崔少卿,这位娘子是?”

崔知节解释道:“她是内人陆氏,大理寺皆是男子,出入公主府实有诸多不便之处,便请内人代为走动。范夫人遗体被发现时,内人刚好也在现场,所以今日登门叨扰,就将她一并带过来了,兴许也能提供一些线索,有助于尽早破案,还请御史大人不要见怪。”

陆时雨一旁施礼道:“妾身见过大人,这厢有礼了。”

范知尧虽身居高官,但并不拘泥这些小节,摆了摆手,没有多在意。只是提到了范夫人,他悲从中来,心口又一阵闷疼,自责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什么百花宴,分明就是鸿门宴……”

“范御史此话何意?”崔知节问道。

范知尧冷哼了一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愤然,“自从盈盈被圣上钦定太子妃人选,公主明里暗里的就没少使绊子。至于百花宴,夫人原是不打算去的,她身体孱弱,最忌潮湿和寒凉,一入秋不多加保养,风湿发作苦不堪言,严重时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是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旁劝说,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公主再生事端,她不放心盈盈,又不想我难做,这才勉强应下的。早知如此,公主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决计不会送夫人入虎口,是我害了夫人呐!”

崔知节沉吟一瞬,道:“请恕我冒昧,依范御史之意,似是怀疑范夫人之死与择选太子妃有关?”

“难道不是?”范知尧愤慨地反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平缓了一下情绪,轻叹道:“还有周夫人也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都发生在公主府,莫非也是巧合?”

崔知节不好妄加判断,但却一语中的地点出了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底层逻辑,“圣上钦定的太子妃人选是周娘子和范娘子,凶手的目的若是针对太子选妃,完全可以直接对周娘子和范娘子下手,何必拐弯抹角大费周章地杀害周夫人和范夫人呢。太子选妃得意的是太子,失意的公主,此消彼长,平衡就会被打破,呈现强弱之分,这自然不是公主所愿意看到的。反之,太子选不成妃,失意的是太子,得意的本该是公主,可偏偏事发在公主府,公主就势必不能独善其身,说不定还会落得个口诛笔伐的下场。倘若当真是公主所为,又选择在公主府行凶,岂不是不打自招,公然与朝中重臣结仇,试问这与公主又有何好处呢?”

“这……”范知尧一时语塞,这些天他伤心过度,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只凭着一腔激愤偏执己见。现在静下心神,仔细一想,确有解释不通之处,朝中各股势力虽暗潮涌动,但派系分明,排除太子党,就是公主府,而此事更像是一个一箭双雕的阴谋,先破坏太子选妃,然后再嫁祸给太平公主,可最后渔翁得利的又是谁呢?范知尧百思不得其解,忽地联想起近日长安城里流传的那首歌谣,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难道真是妖猫杀人?”

崔知节默然不语,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像是没听见那一句荒唐之言。陆时雨倒是有些意外,崔知节这个太子党竟会替太平辩驳。按理说,两起命案都发生在公主府,太平作为东道主难辞其咎,此时正是太子发难的好时机,可太子却隐忍不发。如此反常,除非太子党也认为此事非太平所为,所以沉得住气,而太平也在按兵不动,某种程度上这对姑侄竟出奇的默契。

范知尧自知方才失言,讪讪道:“一时发了昏,竟说些糊涂话,还望崔少卿不要放在心上。”

崔知节摆了摆手,道:“素闻范御史少时有西京才子之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范夫人一手丹青妙笔,想必也是师出御史大人的门下吧?”

“崔少卿谬赞了,才子之称可是不敢当,什么东都文豪西京才子,都不过是年少轻狂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无畏罢了,如今再提起,只觉得羞愧难当啊。”忆起旧事,范知尧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他顿了顿,目光茫然,声音恍惚无力,“至于夫人的一手丹青妙笔,其实师承我的一个故友,西京才子也只有他堪称才子,只可惜英年早亡。二十几年前,我还是白鹿山学子时,与另外三人并称西京四才子,其中也有周尚书,那时年少,慷慨激昂,志存高远,何等的意气风发。只是人各有志,后来便各奔东西了。一个出家为僧,一个自缢身亡,只有我和周尚书投身仕途,本以为善始善终,不成想人到中年,发妻早丧,也是命途多舛。”

崔知节皱眉道:“天妒英才,确实令人扼腕叹息。只是范御史的这位故友年负盛名,大好的前程,为何会想不开弃绝于世?”

范知尧只当崔知节是惜才,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事说来话长,我这位故友家境贫寒,早年以卖字作画为生,他未成气候时,常出入秦楼楚馆替花娘画像赚取银钱。后来他因一副浣溪沙少女而声名鹊起,在长安城一时风头无两,许多达官贵人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只为求一副画像。不过他这个人一向安贫乐道,虽一贫如洗,但却并不十分爱重钱财,钱多时就挥金如土,钱少时就节衣缩食,所以送上门的银子赚与不赚也全凭心情。可有一段时间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生意都接,没日没夜的画,但好像远远不够,还破天荒跟我们三个开口借钱,我们一度以为他沾上了赌瘾,欠了赌坊的赌债,才这么需要钱。后来才知道,他拼命赚钱是为了给一个烟花女子赎身。那女子是畅春阁的歌伎,他之前去畅春阁给花娘们画像时认识的,一来二去就日久生情了。原以为他凑够了钱给那女子赎了身,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就皆大欢喜了。不成想天不遂人愿,我再见他时,他突然变得酗酒成性,醉了就睡,醒了就继续喝,还诅咒自己死后下地狱,堕入畜生道什么的。唉,疯疯癫癫的,不成样子。他当时孤身一人,我料想是那女子赎了身之后便一走了之将他抛弃了,他受不住刺激才性情大变。不过风尘女子朝三暮四是常有的事,我想时间久了,他总会想通的,然后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一死了之。子陵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吊死在了他家后院的一棵歪脖树上,发现时已经断气了。”

“才华横溢却为情所困,最终落得个兰摧玉折,倒是一个痴情人。”崔知节神情疏淡,让人猜不透心思,闲谈似的随口一问,“想必那女子定是一个绝色佳人才会令你那位故友如此痴迷。”

范知尧摇了摇头,道:“那女子我没见过,只听子陵提起过,好像叫……蓝……蓝什么……对,叫蓝蝶……挺奇怪的一个名字。”

崔知节沉吟片刻,忽地提起陆时雨,语气竟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柔情,“内人有一故人,与这位子陵兄倒颇有些渊源,同是丹青圣手,却英年早逝,令人心生惋惜。内人时常念起,赞其才华,心向往之。那日内人在公主府见识过范夫人的遗作惊为天人,心想徒弟尚且如此了得,那师傅岂不更是超凡脱俗,便想一睹风采,不知这位子陵兄可有遗作留下?”

陆时雨一时猝不及防,愣怔住,直到崔知节催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缓过神来,硬着头皮往下圆谎,“是妾身冒昧了,还请御史大人成全。”

范知尧方才还奇怪崔知节是来查他夫人命案的,怎么越扯越远,还扯到不相干人的身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绕了一圈子竟是为了成全爱妾的心愿。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一口便应下了,“你们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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