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
“师兄……师兄咱们快点吃饭吧，师姐还在等着我们。你不是说早点去好让师姐回去歇着吗。”
陈熠年纪小，但是反应倒是快。饶是如此，他的脸上还有几分掩盖不住的不自然。
李牧升还皱着眉，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爆红。
他轻哼一声，小声嘟囔了句:“有话不早说。”终于坐下来。
只是还在用余光瞪着她。
潇潇见他安静了，也没有继续跟一个炸药桶和一个闷葫芦多说，兀自将视线锁定在自己的碗上。
碗里的馄饨风卷残云般被她几口下肚。
潇潇心中琢磨怎么还不见朱常和边文聪过来，一抬头就瞧见那位妇人给她递过来一个食盒。
“多谢。”
李牧升见状，嘴里吭哧咽下半口馒头，一脸嫌弃道:“你这是给师姐带的？师姐早上可不吃馄饨什么的，只喝粥。”
潇潇挑眉，瞅了眼对坐的陈熠，见他迟疑着点点头。
“哦。”潇潇面无表情回答，提起食盒站起来。
还没等李牧升回过神，人都飘远了。
"哼，阳潇潇这家伙当真油盐不进。不行，我也要给师姐带一份，咱们快过去。"
陈熠刚想说馄饨做都做好了，咱们怎么赶也赶不在师妹前头了，早饭又不是非得喝粥。实在不行就算了……奈何二师兄一门心思要张罗。
唉。
陈熠还是一屁股坐回去，悠哉悠哉感受着白米粥上氤氲的热气。抬眼向水桥的方向瞅了一眼，眼底显露出莫名的复杂。
这个比他还大的小师妹当真一点儿都不在乎、一点都无所谓？
……
“扶婉师姐。”
“师妹？”慕扶婉正跪坐在内室。闻声回眸，落在潇潇眼中，芳姿绰约，素衣盈盈，宛若秋水。
阳潇潇微笑，将手提的早饭摆出来，道:“扶婉师姐，我都歇得很好了。今早就想着过来给你送饭。”
慕扶婉眉眼微动，撑着胳膊起身来到矮几前坐下。
“多谢师妹给我来送饭。”她温柔笑道，小心取出了温热的碗。
“扶婉师姐，我也不知道你平时早上喜欢吃什么，就给你带的馄饨。”
潇潇拄着手腕，口吻中有点不好意思。慕扶婉哪里知道这一碗馄饨引发了什么，当即笑答无碍。
“我挺喜欢吃——”
“师姐！我们过来交接了。”
李牧升和陈熠闯进来，严格说只是前者夺门而入。
李牧升几步过来，扬眉将桌上的馄饨往旁边扒拉。紧接着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拍到桌面上。
“师姐，你不爱吃馄饨就别勉强了。我和师弟给你带的粥和小菜。”说着，他狠狠向一侧的阳潇潇瞥去，作势要将对方先前的挑衅还回去。
谁知道，阳潇潇连一眼也欠奉。只是一根接一根手指敲着脸，满眼的无所谓。
"师弟，师妹都给我送馄饨了。你这唉。"
李牧升回神，却见师姐一副无奈为难的表情。
嗯？？
陈熠也跟着摇头。
“师姐，你不是早上不爱吃……”
“师弟！你和小师弟来的这么早，怕不是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好。这粥就……”
“师姐，你明明就不吃馄饨。莫不是阳潇潇跟你说了什么。”李牧升诧异又愤然。
他就该猜到的。
这个阳潇潇惯会哄人！
慕扶婉实在搞不清楚，师弟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吃什么早饭能有什么好坏，也值得这样小题大做？于是道:“师妹能说什么。师弟你别多心了，我只是觉得吃不了这么多。”
说着将面前碗碗碟碟摊开，把馄饨挪回来，径直吃起来。
“那……好吧。”李牧升咬牙，顶着阳潇潇似笑非笑的眼神，硬着头皮把自己带的东西塞到嘴里。
啧啧，这家伙，这个饭量。估计是怎么吃都不胖。
潇潇没当回事，扫了眼隔间，帘子后面明显没有人。看来欧阳富春已经回去了，下回再说。
等会儿去哪看看？
话说她今天，或者这两天也不应该到处溜达，要不然她这借口有漏洞。
要不然就晚上？
“对了，”慕扶婉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手中动作停下来，不期然看了眼李牧升，然后瞅向神游天外的阳潇潇道，“过两天是……三月的祭日。师兄事忙，让咱们几个抽时间准备一下。”
闻言，李牧升顿住。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羹匙。
“师姐我知道的。”语气倒是正常。
慕扶婉又岂不知他心中哀伤。只好叹了口气，对潇潇说:“潇潇，三月毕竟是你姐姐，虽说你们也没见过一面……你到时候也跟着我们同去祭拜。”
“好，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交代给我就可以。”潇潇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慕扶婉看她满脸无甚波澜，心中愈发难言。
罢了，谁能指望他们有血脉相连的感情。便是师父过身了，也没见她多么悲伤，更何况是异母的亲人？
双亲不在了，做师兄师姐的也会更多容忍退让，将来只会更无人约束她。
想来，这世间，总有那种情感淡漠之人罢。
这般想着，慕扶婉不好再说什么，也就不咸不淡嗯了句。
阳潇潇颔首，便神色寡然地只手在桌下继续摆弄起自己的玉佩。
接下来，几人各怀心事，吃饭的也鸦雀无声。
饭后，李牧升和陈熠留下来继续看守长明灯。也不知道是真的太沉浸于自己的感情中，还是怎样，李牧升终于没有再挑潇潇的刺。
阳潇潇很顺利地跟着慕扶婉出来。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南山分手。
…………
“大娘，给我们来两碗粥，有没有绿豆粥。”
“有啊，我去给你们盛。”
“加点糖可以吗！”
“好嘞。”
廖莹兴致昂扬扯着唐信的胳膊挑了个地方坐下来。
“真想不到啊，他们明阳宗吃食原来都不收钱。”廖莹顶着腮，满脸艳羡，眼神兜兜转转还是落在身旁兴致缺缺的人身上。“咱们宗门也奇怪，明明平时什么都要钱。怎么还是那么穷？”
“师姐，在外面就别随便说剑宗的坏话了。小心叫掌门听到向一丁师叔告状。”
唐信幽幽冷笑，安安静静用粥。
廖莹却撇撇嘴:“阿信，你若不说，谁能知道。”
“话说，你今天怎么同意跟我一块儿来这个……额，永安别筑来吃饭的。咱们来了有几天……我，我又不是第一天说到他们南山这头吃。”少女期期艾艾问了句，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唐信又无辜起来。“师姐，是掌门让我给他带饭。”
“啊？？”
“那好吧。”
廖莹闻言，只好瘪了神情，继续用饭。勺子在粥里划了两圈，她又迟疑说道：“对了阿信，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剑宗是专门类宗门，确实不比明阳宗他们这种综合性的。但是剑宗也不会亏待咱们什么，你没必要……”
这话憋在廖莹心里好久，她实在忍不住还是决定说出来。
唐信却懒得管她有多么纠结，随意点点头，眉头都未皱一下，还在细嚼慢咽。
“今天晚上还有一场以明阳宗先掌门的名义举办的祈福灯会。你跟我，还有师姐一块儿去。”
“我就不去了。”唐信心道，师姐说“还”，想来昨夜也有。怪不得昨天晚上竹林里头连个过路的都没有。也不算没有，不是有一个冤大头。
“为什么啊？”
唐信抽出袖子里的帕子，淡金色暗纹在光下隐隐发亮，他用修长手指勾住那条暗纹，轻擦唇角。竟然很好盖住亮纹半点没露出来。
待廖莹等的粥都快凉了，他才缓声说道:“我有事做，两位师姐不必等我。”
“有事做，这是在外头你还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还要去卖东西？”少女又气又急，简直就想把面前的碗都砸了。
唐信却一把将她的碗按死，不轻不重来了句：“师姐，你都说他们明阳宗有钱，这碗想来价值不菲。你别冲动，冲动了怕是赔不起。”
“师弟你！！！”
唐信无奈，要不是曹师姐一再叮嘱一再强调，他直接在廖莹面前破罐子破摔岂不是更好，到时候顺带也就能把师姐的封口费省了，唉——
掌门的封口费他都快负担不起了。
要不然他干嘛来这个永安别筑给掌门带饭？
“咳咳咳——”
猝然而至的咳嗽声打破了静谧氛围。
唐信狠狠皱起眉头。
“师弟你没事吧？”
廖莹仓皇盯住少年脸色，刚想抬手帮他拍背，就被唐信伸手挡住。
冰凉如触玉般的感觉让廖莹心神一震，她只好悻悻收手。
但是，师弟的手，怎么这么凉？
“阿信，回去的时候，不如我再去和席老头儿说说，让他重新帮你配点药吧。之前那个叫平复丸的吃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有什么起色。”
唐信摇头，缓了不过片刻，墨绿色的眉目在苍白肌肤上愈显深刻。“我没什么大碍，换了别的药也是一样。”
这一打岔，就彻底让廖莹把先前的忿忿不满抛到九霄云外，满心满眼都是担心不安。
唐信面上却不再有多余情绪，好像病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他稳住气息，招呼厨房的人打包食盒。
应承的是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婆婆。
“你们还想来点什么啊？”
“来一碗百合银耳羹，一碟绿豆糕，一碟龙卷酥，一盘葱花饼。外加两个小菜。”唐信说着从袖口拿出一小块儿银子，轻声道：“婆婆，我想把这些都打包。食盒就不送还了，这是饭钱加食盒的钱。”
王婆上下打量二人，当然发现两人不是明阳宗的弟子。
少年身着深灰立领长袍，长身玉立，浅灰色发绳半系，直悬过两边耳廓。旁边少女也是一身深重的灰色。想来是他们的宗门服饰。
唉，竟是这么漂亮的少年郎。
王婆应承句好，接过桌上银子，失笑，只叹这少年人的颜色倒是将身边女孩都比过许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莫名其妙，她就是想起一个有意思的说法。
素衣荆钗难掩真国色。
阳潇潇：某人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酷酷：唐信，有人说你是“素衣荆钗难掩真国色”。
唐信：真国色我认，素衣荆钗我不认。因为我就是隐藏富有[星星眼][星星眼][亲亲][害羞][害羞][星星眼][星星眼][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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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斗凶逞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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