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坠落蓝桥,大地无声欢笑
枝叶颤如飞鸟,水滴四处奔逃
积水藏匿甬道,独自盛开的花昏黄
很近很远,嘘,水汽漫过喧嚣
吵闹无效
——《夏末暴雨》鱼忘【六月一日,______。】
夏天的篇章只剩一个结尾没写了,暑假也快要结束了。
天气变得狂躁不安起来,暴雨经常突然而至,又匆忙退场。
周六下午六点,吴恙与便利店的同事换完班,心血来潮地想试试自己一个人从便利店走到鱼忘那儿。
如果以后的路也只能一个人走的话,总要习惯的。
夏末的暴雨突如其来,街上的行人霎时间退散了大半,纷纷躲到沿街的店铺底下。
吴恙的包里装着伞,可是她不想把它拿出来。她看了一眼挤满人的街边,冒着雨继续向前走。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从不引人注意。可现在,尽管打着伞路过的人对她侧目而视,她也不在意地这么走着。
天气闷热得像高三刚开始时的那样,吴恙突然意识到,如果说那个夏末是开始——
那么按照她先前的打算,这个夏末就是结束。
他们的最后一个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密集的雨点肆意地模糊一切,吴恙借着这场大雨在行色匆匆的路人之间毫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从一开始就隐瞒事情的人是她,做好一切打算的人也是她,既然早就计划好离开,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哭呢?
她觉得自己虚伪做作至极,有些好笑地抹着脸上的水渍,想要将它抹干。可是雨不停地落下来,她的衣袖也早已被打湿,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擦不掉脸上的湿热。
难以掩饰的难过和自怨裹挟着茫然的委屈和酸楚席卷而来,跟夹杂着燥热和苦咸水汽的风一起,终于让吴恙苦撑的情绪崩塌。
于是她蹲在街边滂沱的雨里埋头大哭。雨点砸在身上痛觉明显,让她喘不过气来。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和响铃把昏暗的世界割开一道口子,吴恙把它拿出来,将电话接通。
“吴恙,你在哪儿?”鱼忘略微焦急的询问在耳畔响起。
“我在路上呢,就快要到了。”吴恙强忍着哽咽说。
“你没坐公交吗?”鱼忘问。
“没有。”吴恙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今天突然想走路回去,就没坐公交车。”
“你到哪儿了?”鱼忘在嘈杂的背景中听出了她浓重的鼻音,“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快要到了。”吴恙慌乱地拒绝,“而且我自己也带着伞。”
“雨太大了,你不要过来了。”
“你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不好?”鱼忘对她从来都很有耐心,“我过来接你。”
吴恙再也忍不住哭意,赶紧把电话挂断,匆忙跑到最近的路口想要过马路去对面的公交站随便坐一辆公交车。不管它去向哪里,只要能够躲起来不被鱼忘发现就好。
她现在真的太狼狈了。
可是红灯的时间好长,足足有两分半。最后7秒倒计时的时候,有人撑着伞跑到了她身后,带来一阵温热的风,帮她挡住了雨。
吴恙低头紧闭眼睛,不肯回头。
僵持到下一轮绿灯结束的时候,她听到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吴恙。”鱼忘喊她,“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吴恙认命地转身,低头走在他身旁躲避着他的视线。
“对不起。”吴恙的声音还有些发涩,“我今天……”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没事儿。”鱼忘看着前方时刻注意着带她避开人群,“现在最要紧的是你需要回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然后再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
“嗯。”吴恙轻声回答。
进门之后,吴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就像那把被搁在角落的雨伞,浑身上下都在滴水。
鱼忘进房间拿了一条新毛巾出来,走到她面前开始帮她擦脸和头发。
“有人欺负你了吗?”鱼忘手里的毛巾顺势而下,来到了她的后颈。
“没有。”吴恙摇摇头。
他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从后颈擦到颈侧,再到胸口裸露在外的皮肤,仔细地检查她皮肤上有没有伤口和掐痕。
确定这些地方没有问题之后,他又检查了一下她的双臂,也没问题。
最后他蹲下去想要把她沾满泥水的裤脚卷起来,然后看她腿上有没有淤青和伤痕。
见他朝自己的裤腿伸手,吴恙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别……”
鱼忘往前跨了小半步,仰起头笑着对她说:“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在戴脚链,你该不会是没戴然后心虚了吧?”
“没有。”吴恙红着脸嗫嚅,“我戴了,在右脚。”
“我看看?”鱼忘伸手握住她右手的食指揉了揉。
“嗯。”吴恙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总觉得气氛太暧昧了。
鱼忘得到应允后把她的两只裤脚卷到膝盖,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寸皮肤,确定什么也没有,他才默默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一下那根系在吴恙脚踝上的红绳,低头偷笑了一下。
“好了吗?”吴恙轻声问。
“嗯,你去洗澡吧,拖鞋在里面,我再去拿一条新的毛巾和一套我的衣服给你。”鱼忘站起来顿了顿,又解释说,“你把衣服换下来,我拿去洗衣房洗了,等干了你再穿。”
“好,那我先去换拖鞋。”吴恙慌忙从他身边逃走。
“嗯,我去给你拿衣服。”鱼忘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
鱼忘把衣服和毛巾拿到卫生间之后,给吴恙演示了一下淋浴设备的操作流程,末了叮嘱道:“我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嗯。”吴恙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你也去擦一下头发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
“好。”鱼忘点点头。
吴恙快要洗完澡时才发觉一个之前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她的贴身衣物都湿了,鱼忘这里又没有换洗的,要怎么办?
她站在热水里大脑飞速运转着,薄的可以用吹风机吹干,可是比较厚的小背心一时半会儿吹不干啊!
而且卫生间里没有放着吹风机,也没有插孔,也就是说,她还要向鱼忘求助,要去别的地方把东西吹干。
天哪,别说做了,光想想都觉得很尴尬。
吴恙踌躇半天,心一横伸手把水关了喊道:“鱼忘。”
“怎么了?”鱼忘听到吴恙的声音,走到卫生间门口询问。
“有吹风机吗?”
“有,在房间里。”
“卫生间没有插孔,要去房间里吹头发。”
“好——”吴恙斟酌着说,“你能拿两个衣架给我吗?”
“好。”
“还要……还要一件宽松的外套。”虽然不是跟鱼忘面对着面说,但吴恙还是尴尬地闭上了眼睛。
“宽松的,外套吗?”鱼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好,你等一下,我马上拿来给你。”
给吴恙递完东西之后,鱼忘在沙发上坐立不安,觉得还是出去回避一下比较好。
他走到卫生间门前:“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弄好了打电话给我,我回来煮面。”
“嗯。”吴恙默默松了口气。
她拎着东西到房间里,把能吹干的吹干穿好,把小背心吹到半干晾在房间里,穿好外套确认没问题之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鱼忘。
“喂?”鱼忘把电话接通。
“你买好东西了吗?”吴恙问,“我弄好了。”
“好了,我马上回来。”
“嗯,我先烧水。”
鱼忘去给吴恙买了新的漱口杯和牙刷,买了肥皂和洗衣服用的小盆,甚至还去买了几包卫生巾。
他进门把东西递给吴恙之后就去煮面了,吴恙注意到他耳朵红得都快要滴血了,左耳耳垂上的那颗痣特别明显。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面,鱼忘默默地洗完碗。在不大房子里转了几圈之后,他终于坐到了沙发上距离吴恙一臂的位置。
吴恙在重温《不能说的秘密》,电影里叶湘伦和路小雨才刚刚认识。
他们一起在屋檐下躲雨的时候,正巧应了那句歌词: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吴恙坐过去,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歉:“对不起。”
“我今天有点难过,回来的路上就没打伞,淋了雨变得很狼狈,不想被你看见……”
“然后你就想躲起来?”鱼忘跟她依偎在一起,伸手握住她的手,“所以当时在路口的时候,你是想逃跑,是吗?”
“嗯。”吴恙把脸埋在鱼忘的肩颈那里。
鱼忘侧身抱住她:“你今天为什么难过?”
“便利店那里有些旧的杂志,我今天翻了翻,在其中一本《青年文摘》上看了一篇文章。”她的声音开始颤抖,“结局——很遗憾。”
爱情很复杂,最后能不能在一起取决于两个人的选择。
像叶湘伦和路小雨双向奔赴。
又譬如像那篇文章里的男女主,女主最先放手且一再回避,最后两人彻底结束。
吴恙觉得女主和自己很像,所以他们的结局刺痛了她。
鱼忘摸着她头发:“我也不喜欢遗憾。”
“所以吴恙,你要永远记得,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我们之间留下什么遗憾。”
“你有什么事情和情绪都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躲起来。”
“我可以和你一起解决,或者和你一起逃跑。”
“如果我找不到你了,我会哭的。”
该怎么形容他一路寻找吴恙而不得,最后终于在路口看到她那一瞬间的心情呢?
喜悦,最开始是喜悦,然后巨大的急迫伴随着害怕平地起高楼。他无法想象,如果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吴恙消失在人群里,他会怎样。
吴恙直起身来看他发红的眼眶。
“你别让我找不到你,好不好?”鱼忘帮她擦着眼泪。
吴恙垂眼,没办法说出肯定的回答,她不想再撒谎——她已经对他说过太多谎言了。
“我可以亲它吗?”她努力扬起笑容,指着他耳垂上的痣问。
“谁?”鱼忘没反应过来。
“这颗痣。”吴恙伸手揉着他的左耳垂,俯身过去在他耳畔说,“我很喜欢它。”
然后她没管鱼忘说什么,吻上了那颗痣。
细密的轻吻从耳垂到下巴,再到嘴唇。
鱼忘扶着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靠在沙发上仰头回应。
中途吴恙体力不支地靠在鱼忘肩上大口喘息,积蓄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睛里滑落。鱼忘把她扶起来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却又被她主动吻住。
“别停。”她的轻哼蔓延到空气中,激起千层浪。
她生涩的主动和挑逗让鱼忘甘之如饴,忘却在细腻温软的白里。
后面调整姿势时,鱼忘伸手握住吴恙带着脚链的右脚踝,细细摩挲,便于在心里雕刻那些纹理。
他左脚脚踝上也系着同样的脚链,如同某种宿命的羁绊,将他们缠绕在一起。
这让他莫名安心。
鱼忘吻到吴恙胸口的某处时停了下来,下巴抵在她的肩颈处平复喘息。
“我先去洗澡,然后去铺床。”他的气息还是不稳,“今晚别走了,你睡房间,我睡外面陪你,好吗?”
“好。”吴恙又被新一波的热浪席卷着。
这场不再浅尝辄止的亲吻是第一次,在鱼忘这里过夜也是第一次。
也许以后可以拿一些换洗的衣服过来了。
《青年文摘》里好像有个青春爱情专栏(?),里面有些文章还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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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夏末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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